“可問題是應該向誰借？”姬靈人來回踱步道，“現在諸侯都忙于攻打齊國，沒有人會理會我們的要求。”

　　“如果借不到的話，我們可以搶。”墨家鉅子李彤低聲對姬靈人道，“我久在趙國，匈奴人就經常用這種方式劫掠趙地。”

　　“劫掠？”姬靈人眼睛微微一動。

　　“是，匈奴騎兵，來往如風，往往瞬息而至。大都是劫走了糧食婦女之后，官兵才匆匆趕至。趙武靈王，就是因為看中了匈奴騎兵的快馬輕騎，才下令趙國胡服騎射。”李彤點了點頭。

　　“可是要劫掠的話，我們得有兵。而且劫誰是一個問題。我看實在不行還是，用商團來回販運吧。雖然辛苦一點，多賠一點錢，但總比劫掠要好。”黃況聽到要打仗，立馬又改變了態度。

　　姬靈人卻認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燕國或者韓國今年的收成怎么樣？”

　　“今年是豐年，燕國和韓國各地都有豐收。而且燕國，一直在圖謀齊國，囤積了不少的糧食用于作戰軍備。”李彤回答道，“不如我們就暗中劫了燕國的軍糧，令他們無法對齊國作戰。”

　　“這個不好，燕國目前按兵不動，他們的糧食由大軍守衛。我們根本沒有機會，我的想法是從韓國搶。”姬靈人想了想，“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劫掠，傳出去名聲也不好。”

　　“現在這個時候，還考慮什么名聲，連我這個墨家鉅子都在跟你謀劃著怎么劫掠了。”李彤苦笑了一聲。

　　“搶不如騙。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我知道有一個冤大頭，手里有糧。”姬靈人眨了眨眼，“而且距離我們還不遠。”

　　“哦？”李彤吃驚地看著他，“你不會搶趙國人的吧？”

　　“當然不是，而且也不是搶，是騙。”姬靈人笑了笑，“現在諸侯國，都在忙著攻打齊國。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是無所事事的。”

　　“誰？”李彤愕然道。

　　“周天子。”姬靈人笑了笑，“我們這位周天子，雖然和其他諸侯不能比。但這個人死要面子，什么時候也不肯放下他天子的身段。

　　和其他諸侯大國相比，周天子確實是窮了點。只不過洛邑今年也是豐收，周天子好不容易也闊綽了一把。或許我們可以從他那里騙點糧食過來。”

　　“從周天子那里騙糧？”不光是李彤吃驚，就連黃況也瞪大了眼。

　　“當然，其他的諸侯我們都得罪不起。搶他們的風險太大，但周天子沒有多少兵，也不可能來打我們。因為我會騙得他甘心情愿把糧食交給我們。”姬靈人笑了笑道。

　　“這……這不太好吧？況且，我們需要的糧食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周天子即便是有，他也不可能心甘情愿把糧食交給我們吧？”李彤猶豫了一下。

　　“你們不明白，我見過周天子。現在諸侯強勢，天子的威儀已經掃地。只不過這位周天子依然死要面子，各種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講究天子排場，大吃大喝加上舉行祭祀，每年都要耗費掉大筆錢糧。

　　從他那里騙點糧食過來，一方面可以滿足我封地內的需要，另外一方面也讓他學會什么叫做勤儉節約。我們得教教這位周天子怎么過日子。”姬靈人振振有詞道。

　　“可是你要怎么騙他，他才會上當呢？”黃況想了想，“不管怎么說，那可是天子啊。”

　　“天子也是人，自然也能上當受騙。我知道周天子喜歡博弈，所以我打算跟他打賭。從他手里，把我們要的糧食贏回來。”姬靈人笑了笑。

　　他之前去過洛邑，深知周天子這個人喜歡玩一種投壺的博弈游戲。

　　投壺，亦稱射壺，最早由西周時期的射禮演變而來。射禮，為西周“六禮”之一。當時，射箭是貴族男子必備的六藝之一，也是最重要的軍事技能與生存手段之一。

　　射禮，以射箭為重點，融合了選拔、競技、禮樂、宴賓、致禮等內容，形成了固定的禮儀，有大射禮、賓射禮、燕射禮、鄉射禮四種。

　　大射，是天子、諸侯為祭祀擇士而舉行的射禮；賓射，是諸侯朝見天子或諸侯相互朝會時舉行的射禮；燕射，是天子或是諸侯平時燕息之日舉行的射禮；鄉射，是地方官為薦賢舉士而舉行的射禮。

　　在行射禮前后，時常會宴請賓客，而請賓客射箭就是必備禮儀之一。主人和賓客都要輪流展示射箭之術。而且主人請客人射箭，客人也不能推辭。

　　不過，由于行射禮在一定程度上有借此觀察雙方對軍事訓練的重視程度，“耀武揚威”的色彩過于明顯，多少與賓主交歡的氛圍不甚協調，而且有時室內的場地也不太允許大規模地行射禮。

　　后來，人們就用投壺代替彎弓，依照禮節，伴著古雅的音樂，用壺代箭靶，以手投箭入壺，達到“以樂嘉賓，以習禮儀”的目的，于是就有了投壺的游戲。

　　周天子自然是當時最大的貴族，身在深宮之內，也沒有什么玩的，自然就是玩這些博弈游戲。據說經常和身邊的大成們玩這種投壺游戲，據說技術還不錯，而且樂此不疲。

　　姬靈人上次去拜訪他的時候，由于獻上了不少的禮物，所以受到了周天子的款待，也跟他玩過這種游戲。所以他知道周天子這人就喜歡這個，用現在的話來說這個人有點沉迷賭博。

　　“可是這投壺之法，需要長久練習。而且我聽說周天子精于此道。你要用這個贏他，恐怕不太容易吧？難道，公子也精于此道？”黃況連忙問道。

　　“我根本就不懂這個，有時候碰巧也能投中幾箭。”姬靈人笑了笑，“不過我有把握贏就行了。”

　　“可是你并不精于此道，又怎么能有把握贏？”李彤也有些奇怪。

　　“十賭九騙。我們既然要贏，當然就只能靠騙他了。”姬靈人笑了笑，“李彤，你讓你手下的能工巧匠在這幾天幫我趕制幾付最好的投壺。要做的漂亮而且奢華，要能夠配得上天子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