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撐起一把大傘,給家里遮風擋雨,小兒也想扶一扶這傘把。
正窯的炕上,樊小茍囫圇著翻了翻身,蹬了蹬腿,伸長了胳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這一覺睡得舒服。睡覺是最好的治愈身體疲憊的良藥,尤其對半大小子來說,睡醒了,簡直精神抖擻,渾身充滿了力量。直起身子,坐在炕上,明亮的眼睛順著窗戶看向外面,太陽依舊熱辣辣的。小茍左右扭了扭,摸摸肚子,感覺有點餓了,于是翻身下炕,穿上鞋子,走出了窯門。
出了門口,小茍打了打哈欠,又忍不住伸了伸腰。
小茍伸腰舒坦了以后,走出院子,來到外面,找了個角落,背對著山溝小路,褪下褲子,就這么撒起尿來,呲呲的沖著地上,尿完了,小屁股抖了抖,提上褲子,走了回去。
來到院里,轉頭看了看窗臺上面的柴胡,大太陽天,外皮已經曬得有一些干了,用手撥拉了幾下,讓它繼續晾曬,走過去墻角,再看了看甘草,就往灶窯走去。
灶窯里面,爹娘都在,娘正在搟面條,爹正坐在灶頭燒火,手里拿著木棍,低著頭,往灶膛里面挑著柴火,讓火勢更旺一些。
搟面的樊娘首先看到了兒子走進來,停下了手里的搟面杖,說;”孩兒,睡醒了,去打水洗洗臉,一會就吃飯,吃你最愛的搟面條。”
聽到聲音的樊爹也是抬起頭,看了看兒子,臉上帶著嚴肅,準備問些什么。看到自己男人這個樣子,小茍娘又說道:“孩兒他爹,看灶膛火,我這面快搟好了,等著水開下鍋。”
樊爹回頭和媳婦兒對視了一下,看到媳婦兒微微搖了搖頭,心領神會,知道媳婦兒不想自己現在問孩子,心里也就作罷,什么也沒說,繼續的擺弄著燒火棍,盯著灶膛。
樊小茍自然看不到爹娘這么默契的一幕,端起洗臉盆,從水缸里面舀了水,來到門口,放下盆兒,蹲下身子,雙手捧起水往臉上,一下又一下的,揉吧了起來。沒一會,露出了干凈的臉蛋,盆里清水變成了泥水。
小茍雙手端起盆,身子微微左傾,潑出了盆里的泥水,灑在了院子,轉身往灶窯走回去。
放下了盆,小茍對著爹娘說道:“爹,娘,我去一趟二蛋家里,很快就回來。”樊爹看著灶膛,還是嗯了一聲就是回應,樊娘說道:“去玩會就趕快回家,娘就做好面條了,回來趁熱吃。小茍點了點頭,就走出了灶窯。
快步來到正窯,小茍拿起來放在窯里的撅頭,扛起來放在肩上,小跑著就往二蛋家里跑上去。早起借撅頭的時候,可是打著老爹的名頭借的,說的就是晌午還,睡了一覺,差點忘了,剛才洗臉的時候想起來了,抓緊時間去還了,免得范叔著急,也省的二蛋擔心了。
上個小坡,就是二蛋家里,剛從坡上冒頭,就看到二蛋在自己家門口蹲著,小茍走近拍了拍二蛋肩膀,說著:“你這慫娃,是不是怕我還不了撅頭,在這一直等著呢?”二蛋看著小茍,咧嘴呵呵著,略顯尷尬。不過還是說著:“我這也就是擔心你忘了,想著要不去你家提醒你呢,你不知道,下午我爹還要用撅頭呢,東頭李三眼家的窯就要挖好了,就等著小撅頭最后收尾。”
聽到二蛋這樣說,小茍暗暗慶幸,還好沒忘了,要不多耽誤事情,于是拉著二蛋就進了他家。
進了院子,小茍就大聲喊著:“范叔,范叔,俺爹讓我來還撅頭了。”
邊喊著就往二蛋家正窯里去,站在窯門口,沒等二蛋爹出來,就把撅頭遞了過去。“范叔。撅頭送過來了,俺爹說你給幫了忙了,回頭有啥事有的忙的,隨時喊他。”范大山單手握住撅頭,把撅頭靠在窯里,說:“小茍,吃飯了沒有,沒吃在叔家吃吧,你嬸嬸做好了。”著急的擺了擺手,可不能吃了,娘做的搟面條在家等著呢。
和范叔說了聲不吃了,趕著回家,范大山也沒再多留,讓小茍回去告訴樊爹,再需要撅頭,隨時來拿。
樊小茍點點頭,表示回去一定和爹說,揮了揮手,就往外走,二蛋再次跟了上去,出了院子門,到了門口。對著小茍說道:“今天文老師問你了,我幫你告了病假,老頭沒再說啥,就說知道了,明天去了學堂,你自己知道怎么說就好。”小茍撓撓頭,說:“明天去了再說吧,正好我有事找文老師說。”緊接著又說道:“二蛋,你知道你爹著小撅頭那里來的嗎,是買的嗎?”二蛋聽到小茍這么問,粗眉毛往上抬了抬,“小茍,你就也想買個這個撅頭嗎?”
沒聽到二蛋語氣中的疑問,就聽到買字,小茍就接著問道:“那里買的,知不知道地方?”二蛋看著小茍這著急的模樣,也沒再想問其他的,說:“撅頭是我爹從縣城買的,有個鐵匠鋪子,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了,畢竟這撅頭都買了好幾年了。”
小茍知道了撅頭是縣城買的,就有點難辦了,只能是爹才能去買到了,自己單獨也去不了,也沒錢買。
撅頭也還了,該問的也都問了,也知道了,小茍于是和二蛋互相告別,約好明天一起上學,就下坡回家。
進家門直奔灶窯,踏過門檻,進窯就看到娘正站在灶臺前,手里拿著木鍋蓋,鍋里熱氣騰騰,面條要出鍋了,回家的時機剛剛好,可以吃面條了。
家里吃飯,最先盛飯吃飯的肯定是家里的男主人,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莊里是這樣,從莊里往四周走個幾百里地方也是這樣的。樊娘首先給樊爹盛了滿滿一大碗,放了鹽和辣椒,擺好筷子,遞到自家男人手里,樊爹端過飯碗,一手握住筷子,說:“我去正窯,你們盛好也過來。“
在熱氣蒸騰中,面條再次出鍋,放在小一些的碗里,放鹽放辣椒,樊娘抄起筷子,上下攪合,讓鹽和辣椒均勻的和面條混合,如此幾次,拌好以后,遞給了小茍,“趁熱吃,吃完了,娘再給你盛。”說完,又在灶臺忙活了起來。
小茍端著飯碗,迫不及待的先嘗一口,用筷子挑起面條,張嘴咬住,咀嚼著,雖然是糙糧面條,卻是格外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