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鎮。
距離修界仙山浮云山山腳不到十里,因此而得名,是無數向往神器世家謝氏的道徒上山的必經之地。傳說浮云謝氏鎮派之寶是當年女媧煉石所剩的鐵石——玄天隕鐵,但凡是沾上一點玄天隕鐵的鐵沫星子而練成的武器,削鐵如泥辟邪斬妖自然是不在話下了。
修界人人以得謝氏煉造的武器為豪,再不濟經過謝氏家的煉造爐練出來的武器也比一般的強上數十倍。
有寶貝的地方總少不了追逐的人,天下拿著重金和寶物來求器的人絡繹不絕,來這里淘寶換寶的人多了,久而久之浮云鎮也逐漸成為眼下修界最大的地下法器流通市場,在這里只要你愿意就能淘到稱心如意的法器。但說起法器地下流通市場,就不得不提醉仙樓。
醉仙樓,浮云鎮最大的酒樓,也是地下最大的賭場。樓高三層,上三層是正經的酒樓生意,地下三層才是真正的“醉仙”之地。在這里,賭桌上的賭注從棉布衣裝到金銀首飾、小到匕首大到人體器官,只要你敢賭就有人敢贏。醉仙樓管事的掌柜叫吳錢,人稱小吳莊,為什么這么稱呼他是因為江湖上都傳小吳掌柜只是明面上的掌柜,實際上醉仙樓還有一個藏在深處的掌柜,人稱大吳莊。人人都說他和謝家還有另一個仙門大派沈家有著密切的聯系,不然怎么總能在他這里爆出一些世間少有的法器。
顧浣六歲開始便在醉仙樓里當掮客,混的久了學會了點賭錢的技巧就開始以賭為生,如今已經在醉仙樓里摸爬滾打了十年了。說起顧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浮云鎮有個十賭九贏的顧七。
“顧七,瞧你這火急火燎的,急著要去哪兒啊?”顧浣的拜把子兄弟,陳二看到急沖沖往外走的顧浣,連忙喊住她。
說起這拜把子這茬,話就長了。顧浣這一穿越過來就變成沒爹沒娘的孤兒可不得從小就在這里坑蒙拐騙討生活么?恰好有天用一破刀子騙得個外地來的一個姓王的二愣子一愣一愣的,硬是給了她三兩銀子換那把刀。拿到賭桌上,被識貨的人看破當眾就給挑明了,氣得那人抓著顧浣摁在街上就要暴打她,那時候她也餓呀,兩三天沒吃東西了,好不容易弄到錢,怎么說也死不肯松手,氣得那人想拿刀砍了她,坐街對面的幾個乞丐看不下去了,幾個人趁那姓王的不注意,往他頭上套了個麻袋亂拳揍了那人一頓,拉起顧浣就往巷子里跑。
顧浣為了報答這幾個人的救命之恩,就拿著錢買了酒肉和這幾個苦難兄弟一起吃,那幾個人酒喝高了就拉著顧浣非要結拜,問了一圈年齡,顧浣只能借口說記不清自己的生辰,但是看著最小最瘦弱,于是排行老七。
“差點忘了今天要去上薛老道的課了,我先走了。”“那你記得…”回來吃飯,陳二話還沒說完,顧浣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頭了。
顧浣溜進道觀時,觀前一兩個穿著灰色道袍的小童子正搖頭晃腦在背著經文,甚是可愛。坐在一旁的薛老道閉著眼,一副入定的樣子。
顧浣吐了吐舌頭,想要趁他不注意溜到后山的訓練場,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就聽到薛老道低沉又洪亮的聲音:“顧浣,又遲到了。”“哎喲,道長,我這不是有要緊事嘛,這會兒也才未時,您說未時到,我也不算遲到吧”顧浣一臉諂媚。
薛老道抬眼看了看她,就這么輕輕一瞥似能看透她一般,看得她心底發虛。
“跟我來。”薛老道把她叫到道觀正堂后的小空地后,什么也不說,就用一雙牛眼一樣的大眼睛盯著她。別說,這薛老道常年辟谷精瘦地跟猴兒似得,半尺長的白須稀稀拉拉的,穿著道袍倒有那么一點仙風道骨的味道。但是這么個仙風道骨的老頭盯著她一個黃花大姑娘,像什么話。
顧浣實在是受不了了,直喊:“行行行,我遲到,我自罰三杯,不,我自罰三招,行了吧?”說罷,便歪歪扭扭地舞弄起招式來。顧浣實在不是修道的好苗子,除了天生比一般女子高,力氣比一般女子大,飯吃得也比一般女子多之外,沒什么什么資質是適合修道。所以舞弄起最基本的招式都跌跌撞撞,找不到重心。
薛老道看她在那里跟撲棱蛾子一樣撲棱來撲棱去,簡直不忍直視,連忙喊停。嘆了口氣:“你也來我這道觀學本事學了兩三年了,是個正常人兩三年也該開蒙了,偏偏你就是學不會,難道真是為師的問題?想當年,為師剛入道3年,就能單槍匹馬獨闖風雨林……”又來了,這“獨闖風雨林”的故事,聽了沒有上百遍也有九十遍了,顧浣都能把這段倒背如流了。來這學本事學了三年了,什么都學不會,反倒是聽薛老道車轱轆自己當年如何如何英勇在齊天山單槍匹馬連殺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邪祟,取了他們的精魂煉丹balabala的聽了三年,耳朵都起繭子。
顧浣平時都叫他薛大忽悠,真本事沒看出來忽悠的能力倒是挺強。說起為什么和他學本事,顧浣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從身上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個東西。這薛老道,沒別的愛好,就是嗜酒如命。平日里給人作法算命、起名看病、抓鬼驅邪什么的都不求金錢匯報,只要拿上一壇好酒就能辦事。
說起來顧浣能被他收為徒還是因為顧浣幾年前在醉仙樓小吳莊的賭桌上一舉贏過數十人,把醉仙樓當年出窖的第一壇“初雪”給贏到手。人剛出了醉仙樓就被吳老道攔著,說什么都要教她本事,換口“初雪”喝。“……可惜了,三十年前那場大戰傷了修為,不然也至于淪落至此。”
“好了好了,您老人家英勇事跡我都牢記于心了,嘆息夠了就來試試這‘浮生嘆’。”顧浣將那裝酒的壇蓋子打開,一陣酒香就飄了出來。
“哎喲哎喲,我的小祖宗,快蓋上。走走走,咱兩偷偷到后院喝。”
酒過三巡,薛老道耳朵也開始紅了,舌頭也大了,又開始車轱轆起以前的事了。“就這‘浮生嘆’放在當年也就是我薛某人炒菜用的酒,想當年,我薛某人在江湖中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鹿掌門的左膀右臂,就是那圈養了各種珍奇靈獸的那個鹿家,不是我吹,我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好酒好菜招待的。”
這薛老道和鹿家有淵源,這茬還是第一次聽說。要說這浮云鎮依靠著浮云山這座修界名山和兵器世家謝家,按理來說在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和謝家有點關系,只是顧浣沒想到這薛老道曾經還是鹿家的人。
顧浣不解:“我記得,鹿家可是在臨東海的悅樂山上,離這可有上萬里遠。”薛老道咂了口酒,慢悠悠地說到:“三十年前掀起腥風血雨的那個赤煉道人,正是我的同門師兄。我們一同長大一同修道,他向來就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和師門決絕之后,不知道從哪里得了一本《無字訣》修成了要用活人魂魄供養肉身的妖道,從那開始便攪得整個修道界雞犬不寧。五大門派聯手在晏都和赤煉門決戰,大戰中我因為心軟放過了曾經拜在門下的小童子,沒想到反被其大傷修為,經過這一戰之后,我便主動請辭當個逍遙散人,游歷江湖不問世事。”
提起晏都大戰,連五歲孩童都能隨口哼唱出當年的場景:“血漫天,霧迷眼,赤煉道人妄逆天,五派合,混沌現,道法歸一斬邪宴”。歌謠中的赤煉道人當年修成妖道,帶著上萬的道徒和五派在晏都進行決戰,戰況極其慘烈,血腥味方圓百里都能聞到,各種神器沖撞產生的能量也使得晏都周遭生靈涂炭,死傷慘重。
聽說到如今晏都這個地方還是被濃濃血霧籠罩著,人靠近就能聽到當年兵戎相見的廝殺聲和各種慘叫的聲音,簡直就是個暗無天日、寸草不生的人間地獄。
而五派,指的就是兵器謝家、天火沈家、靈石陳家、神木宮家和靈獸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