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收信
徐柔查到參加Center市幼師編制考成績的時候,她反而松了口氣:“一旦考上了編制,被安排到了某個公辦幼兒園,就很難調動了。”
如果張鋼一年多以后決定退伍,肯定會回Love市家里。到時候徐柔在Center市的編制束縛下,只能繼續異地戀、異地婚……
當然這不是徐柔考試失利的理由。她的失敗,歸根到底是她太驕傲、太銳利、太咄咄逼人了。
正如室友所說:“你筆試排名算是并列第三,一共要招七個人,按照你各方面的能力,原本應該是十拿九穩的。”
徐柔的理論考試晉級得很輕松,從15:1里輕松獲勝。
但是她的面試就非常出人意料,從2:1里完敗了。
“其實我面試完了,就知道……我完了。才藝環節得分倒還不錯,上微課的時候評分就起伏很大了,到了問答環節就出了大問題了。當時,我就注意到那些評委交頭接耳、連連搖頭,還有人忍無可忍地連連質疑。”
室友盯著徐柔倒數第一的面試成績,一臉驚異:“你到底……說了什么?”
“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晰了,你知道我一向喜歡即興發揮。我在一道‘辯論題’里選了反方,而我表達的大意就是說……內地普遍接受的教育理論,是沿海幾年前就開始沒落了的。而國際上、沿海的一些新興的思潮,內地根本還沒有觸及到,所以才會故步自封還不自知,看到‘新奇’反倒覺得是‘錯誤’。我還拿清朝的閉關鎖國做例子。后來,當然有‘幼教專家’不服氣,就跟我理論了幾句。我非常不客氣地回嘴了,我回擊得很漂亮,他們都被我堵得啞口無言。但是,我知道他們大多數人都很生氣。”
去掉了接近滿分的最高分和接近零分的最低分,除了這兩個激賞、激怒的評委,其他評委的平均分算下來都沒到及格線。
徐柔當時心里就有數了。
室友“呼”了一聲,長舒了一口氣:“我突然想起了,你在課堂上理直氣壯地‘答錯’題的樣子……你這樣的異端分子,注定只能被個別人欣賞,譬如每次美術老師都對你的作品贊不絕口,總說你的創意每次都讓他感到驚喜。然而,放在大眾眼里,就看不懂你的‘抽象藝術’了,哎。”
“我只能說,我不管是筆試還是面試都是正常發揮,至于最后綜合分落榜,只能說我和Center市沒有緣分。”徐柔關掉了查分的頁面,打開了抽屜,拿出了一張名片,“不過,我卻因為那次面試,認識了一個Love市私立貴族幼兒園的園長。”
室友靈光一閃,猜測道:“那個園長是評委之一?”
徐柔搖搖頭:“她的好朋友是評委之一,是一個幼教專家。兩人閑聊的時候提到了我,那個園長對我很欣賞。后來也不知道她怎么在匿名的面試里,知道了我是誰,而且主動找到了我。當時,我就在Love市,那個園長對我非常客氣,親自開車來接我,邀請我去她的幼兒園參觀,想要留我在她的幼兒園里工作。”
“后來呢?”
“盛情難卻。我畢業之后,離那家幼兒園放假還有兩周。我就說,等我畢業之后,在她的幼兒園見習到本學期期末,再做決定。”
實習是有實習工資的,而且會親自參與到工作中。而見習是不拿工資,也不用負責任的,說白了就是一個來學習觀察的旁觀者。
室友連連點頭,她覺得徐柔的決定很明智:“這樣也行。是你挑環境,不是環境挑你。而且貴族幼兒園收費貴,老師待遇也是不錯的。”
徐柔搖搖頭,難掩淡淡的失望:“關于工資……我早就談過了,即便是貴族幼兒園,我們那些小地方的工資也是很低的。私立的,永遠趕不上公立的;公立的應聘上崗,永遠趕不上編制入職的。所以,僧多粥少,才會出現幾百人去爭搶幾個編制名額的畸形發展。”
像Super市幼師編制的考試,報名的人數和放出來的名額差距不會太大,所以大多數人都能考上。但是并不是人人都能報考,需要Super市千金難求的戶口,還需要Super市的幼師資格證。
有句話叫做:“Super市的幼師資格證,走遍全國都不怕;其他地方的幼師資格證,Super市是不會承認的。”
同樣拿公辦幼兒園來說,Super市基本每個老師都是在編人員,而Love市很多老師都在編制外打拼。
這就是差距。這就是大環境。
室友拿這種現實問題也沒辦法,她只能側面支招了:“私立幼兒園的園長,是可以調控工資尺度的。你可以用你自身的條件,跟那個園長談談工資,如果太低了,連‘見習’的必要都沒有。”
“我們就是有默契。我當然也想到了這點。我跟她談過了,但是她對于工資不肯松口,只許我‘前景’,讓我以后競爭上崗,走上高管之路……她很懂人心,很會玩權術。不過,我這么理智、清醒,哪里會被花言巧語就哄得乖乖投降?”
“那你還答應去見習?”
徐柔直明初衷:“我對Love市的幼兒園基本狀況并不清楚。多看看,多學習,挺好的。”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如果徐柔以前在Center市、Love市的幼兒園見習過,就不會大言不慚地在面試上,當著那么多專家評委的面,說那些話了……
事情的結局,或許真的會不一樣。
不過,事已至此,只能順勢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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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畢業季,都是恨送春歸、夏至未至的時節。頭頂的陽光灑下萬丈光芒,路邊的兩排梧桐樹下,是斑駁的光影。
帥氣的男孩們,靚麗的女孩們,在樹蔭下漫步。對于應屆生而言,校園的寧靜和浪漫,只剩下尾巴了。因為,即將離開了。
“大海啊,它全是水。夏天啊,它全是腿。”室友抱著《教育學基礎》,甩了甩飄揚的長發。
一雙雙短裙下的大白腿,成了夏天的主旋律。
“還挺押韻。”徐柔穿著張鋼送她的那條連衣裙,輕風過處,裙擺飄飄,仙氣流淌。
兩個美人走在一起,自然是讓人賞心悅目的。回頭率也很高。
“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你看,那邊好幾個男生都在偷偷看你。”室友拐了拐徐柔的肩膀。
“他們在看你還差不多。女神,你的兩米大長腿太耀眼了。”
“切,高有什么用,他們都不敢跟我站在一起,顯矮。而且,男人都是看臉的。”室友一臉不屑,瞪了幾眼那幾個男生,轉而看著徐柔,“還是你這種女孩好,嬌小可愛,讓人有保護欲。我身為女人,都忍不住想幫你擰瓶蓋。”
那是因為徐柔十次有八次都很吃力都擰不開,手心都紅了,瓶蓋還巋然不動。
“各有千秋嘛,你這么高、這么瘦,簡直是別人做夢都求不來的。而且你也會找到屬于你的愛情,你的白馬王子會覺得你怎樣都好。”徐柔輕笑著,小臉顯得格外溫柔,她快步進了收發室,隔著窗戶問道,“阿姨,請問有114號信箱‘徐柔’的信嗎?”
這個年頭罕見有人寫信了,收發室的管理員對徐柔印象很深,她和氣一笑:“有你的信,武館上寄來的。”
“謝謝阿姨!”
徐柔驚喜連連地接過,是張鋼給她寫短信。張鋼用的是武館上的專用信封,都不用貼郵票,蓋個章就行,特別高大上。
如果得不到回應,沒必要一味傻傻地銜石填海。可是,他也盡力在回應她,這讓她每次寫信都充滿了熱情。
徐柔早就完成了她26封信的壯舉,第27封信是一本日記本,等下次見面的時候親手交個張鋼。
張鋼一學期只回了8封信,平均半個月一封。雖然數量上跟徐柔沒法兒比,但是她很理解他,他原本就很忙了,在武館要帶自己班上的兵,還會被教導隊抽調去帶新晉士官。每次寫信都是見縫插針地利用各種擠出來的休息時間,而且寄信也要托人幫忙才能寄出去。
書信,是一種神秘的維系和羈絆。兩個人的感情,也在你來我往之間,逐漸加深了。靈魂上的共鳴,也越來越強烈了。
“走著!我去圖書館復習,你去看情書、寫情書。”室友搭著徐柔的肩膀,推著她朝圖書館走。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