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后面阿福暗中關注大伯娘，可是也沒有其他動靜，就像是這次真的良心發現，只是給她帶了一份禮一樣。

　　不過阿福記得大伯娘和李氏說過的話，不過一個便宜貨，還想吃糖葫蘆，賣了都不值那糖葫蘆的錢。

　　想不通的阿福只好放下。

　　飯桌上是大多人交際的好地方。李家也不例外。

　　許久沒回來了，李大伯和李爹兩人一直在和李老頭喝酒侃大山。

　　而女眷這邊，李氏是核心人物，幾人的話語一直圍繞著李氏。哄地李氏眉開眼笑。

　　特別是大伯娘，那一張嘴可是厲害，像抹了蜜似的，哄得李氏那臉都笑成菊花了。

　　晚飯后就各回各家了。大伯娘她們住在李老頭的屋子里。

　　那房子是分家后三兄弟出的錢建的，自是有幾人的房間。

　　只是房間許久沒住人，就算李氏早早打掃了，還是能聞到一股味道。

　　大伯娘有些嫌棄，更何況院子里還關著雞鴨呢，越發覺得這屋子里滿是臭味。

　　幸好她早有準備，大伯娘拿出了一個爐子，放了塊香料進去。點著后，見那熏煙升起。

　　大伯娘靠近，用手扇了扇，細細一嗅，香味入鼻，舒服地嘆了口氣，她這才感覺自己緩了過來。

　　正打算坐下去享受一會，就聽到敲門聲。

　　“誰啊，進來啊。”

　　“嫂子是我呢。”蘇氏推門進去。

　　一進門就聞到隱約的香氣，蘇氏一愣，很快又收斂了神色，笑意盈盈地走進去。

　　以為是自己女兒，沒想到是蘇氏，大伯娘也一愣，趕緊招呼人進來坐。“哎呀，弟媳啊，快來坐。”

　　蘇氏順著她所指，坐在她對面，落坐也不說話，只盯著她看。

　　大伯娘被她盯得心虛，瞄了瞄蘇氏粗糙的手。剛剛晚飯后收拾碗筷時，她推脫自己頭暈，蘇氏說自己去洗行了。

　　她一直認為蘇氏不過是個泥腿子，這些粗重功夫當然是蘇氏去做了。自然就回了房間里。

　　小叔早早帶著兒女都回家去了，自然也是沒有人幫蘇氏洗的。蘇氏一個人洗完了那一大盆碗筷，自己在這里熏香，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泥腿子怎么會知道熏香是什么，恐怕還以為只是驅蟲的草藥呢。想到這，大伯娘的心定了定。

　　蘇氏見她神色變動，忍不住笑了笑。她這位嫂子恐怕把別人都當傻子。

　　“弟媳，你笑什么？”

　　“我沒笑什么啊，就是剛剛沒細瞧，嫂子，怎么瞧著你又比上次年輕了許多呢，不知你用得是什么脂粉啊？”

　　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嫂子，可也不能撕破臉皮。

　　“真的嗎？”大伯娘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要是真的，那不虧她花了十多兩在流芳齋買的脂粉。

　　“當然是真的，怪不得戲文里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我瞧著嫂子可是比那什么戲里說的美人都好看呢，真是讓人羨慕啊。”

　　大伯娘得意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臉，可不是，就算蘇氏比自己年輕，可兩人站一起，倒是顯得蘇氏比自己老了好幾歲呢。

　　“弟媳你就是會說話，那嘴巴是抹了蜜了吧。凈會哄人的。”

　　“哪里啊，我說的都是實話。”蘇氏羨慕地看著她。

　　這眼神還真是讓大伯娘很受用。

　　被蘇氏吹捧下來，大伯娘覺得兩人親近了不少，她這個弟媳就是會說話。

　　大伯娘瞧瞧窗外，見沒人，示意蘇氏靠過來說話。

　　蘇氏見她一臉神秘的，便假裝好奇地靠過去。

　　“弟媳你看，青青到說了親的年紀了，那……”

　　蘇氏還不等她說完就搖了搖頭，“青青還早呢，謝謝嫂子你的好意了。”

　　往日要是她這位嫂子開口愿意為青青說親，她肯定是愿意的，嫂子如今在城里，認識的人也是城里的，青青嫁去城里肯定是好的，可如今不一樣了。

　　大伯娘的話被打斷也不惱，笑瞇瞇地按按她擺在桌面上的手。

　　“哎呀，你別心急，我說的不是青青，是阿福。”

　　“阿福？”蘇氏有些錯愕。

　　青青比阿福大一歲，她也想過給阿福說親，可這要是說得不好，村里的婆娘口水沫都要把她淹了，說的人家好了，她心里又難受。

　　所以她一直在等李爹和婆婆開口，她不愿意去沾那麻煩事。

　　“就是阿福啊，我認識一個夫人，她說她有個遠房侄子，家境還行，家里開著一家小酒館，想娶個家世清白的女子。家里離這里挺遠的，當然也有那么一點毛病。”大伯娘向她使個眼神。

　　蘇氏聽到說有點毛病時，眼睛閃了閃。

　　遠就好，遠就好，不遠還不好呢。瞧著她這個嫂子那神色，就知道那有點毛病肯定不是小毛病了。

　　大伯娘捂嘴笑了笑，她就知道她這個弟媳肯定心動，可不是嘛。把阿福嫁過去，人家聽到是家境不錯，家里還自己開個小店鋪，那不得夸蘇氏心腸好，心善，對著不是親生女兒的阿福都能這么好。

　　離著那么遠，誰知道阿福嫁的是個傻子呢。這面子里子都有了。

　　對，那個遠房的侄子是個傻子。可是就算是個傻子也是陳夫人家的侄子。如今城里誰不巴結著陳夫人，城里往西南走的商隊就陳家的最厲害。

　　她也沒想過陳夫人家愿意讓她家跟著跑商，她家那點銀子根本不夠看。就是想著借這個機會讓陳夫人跟陳老爺說說，把那些貨物多均一些給她們店鋪。

　　那些貨物可是好賣得很，先頭她用那個熏香也是商隊在外面運回來的，搶手得很，一小片就能賣幾兩銀子。要是運去京城，還能翻幾倍呢。

　　要是能借阿福搭上陳夫人這條線就不得了了，她們家起碼也能翻十幾倍的身家。

　　她不是沒想過蘇青青，一來蘇氏不會讓她女兒嫁給傻子的，她也不想到時候嫁了過去鬧了起來。別到時候沒搭上陳夫人這條線反而結了仇。

　　二是，她這么多年來，雖然很少回這個鄉下，可也對蘇青青的性子有幾分了解。這小姑娘心眼多著呢，她從前以為這小姑娘還真是和阿福有幾分惺惺相惜的。

　　后來一次瞧見她把自己給阿福的糖塊扔到糞坑里才知道不是，她前頭還乖巧地答應，轉身就把糖扔去糞坑里了。這小姑娘啊，年紀小小，心眼不小，在你面前還裝著。這嫁過去了，可不好掌控。

　　阿福就不一樣了，每次見她都是一臉懦弱，在飯桌上吃飯都不敢夾肉的。還是小孩子心性，瞧著青青有好看的鐲子就妒忌，容易擺布。

　　嫁過去了，那還不得靠著她這位大伯娘。這樣她就更方便和陳夫人搭上關系了。

　　兩人細細聊了才去梳洗睡下。第二天阿福就見到蘇氏和大伯娘親如姐妹。

　　這兩人肯定有問題。她昨晚回去拆了那荷包，里面居然有個瞧著比蘇青青還貴的鐲子，不一般啊。

　　明天就是李氏的生辰了，這次會大擺筵席。李大伯和李爹查看準備的東西，看看還有缺的沒，準備去鎮上采買。

　　其余的女眷負責家里的擺設。李氏一早就親自下廚做湯圓。

　　這里的湯圓是吃咸湯圓的。

　　用準備好的糯米粉加水攪拌成團。再分成小塊搓成圓。

　　準備好蘿卜，瘦肉，蝦，紫菜。

　　等水開了，放湯圓。再滾一會放佐料，滾一滾就能上桌。

　　有錢人家還會在咸湯圓里放其他名貴食材。

　　湯鮮美，圓糯香。

　　六十花甲之年，但李氏身體依舊硬朗。攪拌糯米粉時動作爽快麻利。

　　李氏看起來真的一點也不像六十的老人，村里五十歲的老婆婆恐怕都比不上她。她走起路來腿腳麻利，罵人中氣十足。

　　說起來李氏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她娘家是特別重男輕女的，她在娘家幾乎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嫁到李家來后也不敢和婆婆作對，任勞任怨地干活。后來婆婆去了，沒人壓著她了，性子就變了，連李老頭都不敢跟她對著干。

　　有一年大旱，家里沒有糧，山上連樹皮都被剝得干干凈凈的。李家的人都快餓死了。李氏毅然帶著女兒出門，回來時帶了一小袋米。

　　那女兒說是給別人家養了，災年誰又會多養一個女兒呢。李老頭和已經懂事的大兒子都知道，這是賣給了別人。

　　那年頭還能賣去哪里，也只有那富貴人家的銷金窟才有能力在災年買人的。一家人也不敢說什么。

　　靠著李氏帶回來的那小袋米熬粥才撐到了衙門發放救災糧，這才活了下來。至此更不敢和李氏作對。

　　在娘家時的待遇讓李氏深受影響，重男輕女，所以她選擇賣掉女兒，所以她會忽視阿福，求神拜佛拿來偏方讓阿福的親娘生下男孩，所以她才會在蘇氏生下李寶材后不介意她帶拖油瓶過來，給足了蘇氏面子。

　　當然也有例外的，李二叔的媳婦就是例外。李氏的重男輕女在她面前一點都沒有體現出來。盡管她只生了一個女兒，但是李氏從來沒有催過二伯娘生個男孩。

　　李氏親手做咸湯圓就是為了給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