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哥，你說什么？”
許可樂剛剛那點時間，就已經進入半睡狀態了，聽到修離喊自己，睜開眼睛，問道。
“我說，可樂你要不坐……”
修離話未說完，便見到一位披著絨黃斗篷的少女從眼前走過，站在了他所指的那個位置上。
是洛清顏。
“這里沒人吧？”少女臉上帶著淡淡紅暈，淺笑著向修離問道。
“沒人，沒人。”
不待修離開口，許可樂便瞇著眼睛連連說道。
見修離看向自己，他還憨笑著，“對吧，離哥？”
那眼神仿佛在邀功。
修離皺了皺眉頭，可還是點點頭。
于是洛清顏便盤坐了下來。
“不會被發現吧？”修離見少女坐下，朝孟興傳音問道。
“其他人應該發現不了，但坐在這個位置的話，那女孩可能會覺察到沖靈流的異常……”孟興摩挲著下巴，似乎看出了什么，“不過應該沒問題，對她來說，多了沖靈流也算是好事。”
“大概不會說出來。”
聞言，修離松了一口氣。
雖然被說出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別暴露比較好。
“你是修離？”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修離見到了一位同樣披著斗篷的少年站在身前。他記得這少年是之前測靈大會上排名第十的那位，似乎也是洛族之人。
“你是誰？”
修離問道，感覺來者不善。
“我叫洛如嵐，”洛如嵐說著，同時對修離搖搖頭，“這個位置不是你能坐的，讓開吧。”
“抱歉，這個位置不能讓。”修離拒絕道。
現在只要他一起身，身下的那道血紋小陣便會被旁邊的人發現。但即使沒有這身下的法陣，他也不會輕易讓出自己的位置。
先來后到，何況他也代表著一部分修家的面子。
“后面還有位置，你可以坐那里。”修離淡淡地說道。
洛如嵐當然也知道后面還有幾個位置。
但問題是洛清顏身邊已經沒有空位了，那些人都是學府內院氣海境的學員，只有這個修離還是納氣境一重。
好欺負一些。
“廢話少說，讓不讓？”洛如嵐問著，已經伸出右手，打算直接抓著修離，把后者丟到后面。
修離見狀，目光變得陰翳，藏在背后的手也捻動起靈力旋光。
“不讓。”
“你……”
“住手！”洛清顏開口道，冷眼盯著洛如嵐。
此時少女的氣息變得不是很穩定，自其掌心而出的符法道氣已經沿著地面延伸，彈起，纏繞拴在了洛如嵐的手腕上。
洛如嵐怔了一下。
洛清顏居然會為了一個外族人，對他這個同族之人動怒？
他看向修離對眼神變得嫉妒起來。
有些生氣。
“你們在干嘛！”在大陣中心指揮的丹涅見到此處的異樣，趕了過來。
見到修離，微微愣住。又很快反應回來。
“大陣要開啟了，你們該坐哪就坐哪，不要耽誤其他學員。”
走去。
少女收回了靈氣，冷眼視著洛如嵐。
洛如嵐揉了揉手腕。
那里現在有一圈的紅印，說明剛剛洛清顏的動作并非只是表面裝裝樣子而已。
這修離何德何能，能讓他們冷漠的洛族女神為其而怒？
“哼。”他瞪了一眼修離，然后轉身選了一個相對靠近的位置盤坐地上。
“抱歉，我的族人給你添麻煩了。”洛清顏面帶歉意地朝修離說道。
“沒事……”修離擺擺手，背后另一只手指間的青綠色靈氣悄然散去。
之前少女的出手，多少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剛剛發生的一幕幕，都被周圍的學員們看在眼里。他們有的不以為意，有的若有所思，還有的則投來隱晦的目光，似乎要把修離撕成碎片。
“好像有些被針對了？”
修離眉頭微皺，嘆了一口氣。
……難道，其實自己讓出這個位置比較好嗎？
怎么可能？他搖搖頭。
“紅顏禍水，無妄之災啊，嘖嘖。”識海中的孟興飄著，悠悠說道。
修離聳聳肩，沒說什么。
“全員入座完畢，做好準備！”
放眼望去，大陣之中不再有學員走動，每個人均是坐在了自己選好的位置上。
聽到丹副府主的聲音，所有學員都屏氣調息，閉目凝神。
丹涅扭頭，面無表情地看向林尺長。
林尺長點點頭，高喊道：“啟陣！”
站在玄級下品聚靈法陣外圍一圈的長老們得到林府主的命令，便將大量的靈石投進白堊柱下的小圈中。
小圈中的法陣線亮起，顫抖著，靈石便悄然轟碎，化為陣陣大量的靈力流入白堊柱中。
長老們便在大陣外守望著，像這樣的步驟每半個時辰就要重復一次，總共要重復一整天。
下品的玄級聚靈法陣對他們來說，效果和靈級的差不多，他們的任務除了按時投放靈石外，還要注意那些撐不住的學員，把他們帶出法陣。
大陣之內。
磅礴的靈力匯聚而起，在大陣上形成了一片厚實的由靈力組成的云朵，云層涌動，龐大的靈力威勢席卷而來。
不過，這靈力威勢雖然龐大，既沒有意志，也不是針對某個特定的人。
所以在分散到每位學員身上后，每個人也只是臉色微微一變，便恢復如常。
“要來了。”
修離沒有急著吸收空氣中的靈氣，而是抬頭看去。只見那半空中的靈力之云越積越多，半盞茶的時間過去，終于有如水滴一般的精純靈力落下。
一滴、兩滴，這就是沖靈之流。
啪嗒、啪嗒——
沖靈流迅速化為一場傾盆大雨，嘩啦啦的落下，敲擊在每個人都頭頂、臉頰、背上，沒有受到絲毫阻滯便滲透入皮肉之中。
在觸碰到經脈的那一刻，沖靈流會直接鉆進去，沿著體內大小經脈流轉，擠壓著經脈之中的靈力，最后匯入丹田，被納靈元點所吸收，進到納靈空間內。
“靈力更加凝實了……”
修離感覺到，在沖靈流進入納靈空間后，自己納靈空間中原本的青綠色靈氣被其不斷擠壓，體積越變越少，但也越來越精純，越來越凝實。
這一分凝實，可就是靈氣本身一分的威力提升。
修行者平時刻苦修煉一天，都不一定抵得上在這大陣中待上一息的時間！
周圍的人都不再竊竊私語，全力運轉著所修煉的功法。各種各樣的靈力氣息交織在一起，使寧靜得只能聽到雨滴聲的法陣里渲染了一種格外熱鬧的氛圍。
于是修離也運轉起木之脈的功法，只有這樣才能將沖靈的作用最大化。
另一邊。
洛清顏也是運轉起道洛經，身上浮現出淡淡金黃色又有著經文漂浮的靈力氣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好像，有一側的沖靈流比較多。”
少女悄悄睜開眼睛，瞥了一眼黑衫少年的方向，多出來的沖靈流便是自那里而來。
邪笑聲在少女耳畔響起。
“不錯不錯，這不是很好嘛，這樣你就能加快速度突破到下一境界了。”
“嗯……”
少女微微頷首，臉上紅暈浮現，閉目專心運轉著功法。
她的靈氣量本就處于納氣境八重的巔峰，此番沖靈流的洗刷下，靈力不斷地減少，但也更加凝實。
不過，這種壓縮的過程終究只是第一步。
在達到了一定限度之后，靈力便不會再減少，而是是不斷地積累增加，然后沖擊擴張納靈空間。
等到靈氣量突破了八百大關，那么她就將進入納氣境九重的修為境界了。
她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是她的心上人在暗中幫助她吶呢，特別開心。
“洛清顏……”
少年咂了咂嘴。
“……她果然在關注修離……”
那是盤坐在后面的洛如嵐，他剛剛窺見了洛清顏偷瞄修離的小動作，此刻心中的妒意更盛。
妒火中燒。
使他運功的時候錯了一步，靈力逆行損傷經脈，便是直接胸前一緊，吐出一口飛沫。
“你做什么！”
前面的學員回頭瞪了他一眼，面露怒色。
“抱歉學長，我運功有些心急了。”洛如嵐連忙道歉道。
對方是氣海境，而他不過納氣境九重，根本惹不起。
“哼！”
前面的學員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若不是在這玄級聚靈法陣中的一分一秒都極為珍貴，他絕不會就這么放過洛如嵐。
你想想，那可是口水啊！
多惡心？先胖揍一頓再說。
洛如嵐用手拭去了嘴角的唾沫，恨恨地盯了修離一眼，然后重新閉目凝神，運轉功法。
他的身上，也同樣有著經文漂浮的靈力氣息浮現，但那些細小符陣碎片的數量與質量，卻是遠遠比不上洛清顏。
當然，這里發生的一切，對于專心運功的修離來說就不得而知了。
他此時注視著體內的納靈空間，他的靈氣量不大，這才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靈力的壓縮便已全數完成。
那流經功法而煉成的凝實靈力順著木之脈流入丹田中的納靈元點，一點一滴地充實著修離的納靈空間。
等到納靈空間無可再裝的時候，那么他這一次的沖靈體驗也就差不多到達尾聲了。
畢竟修行者每一次修煉，納靈空間可拓展的大小終究有限。
特別是像納氣境、氣海境這樣還在修煉大道起點不遠處的修行者，如果強行沖擊納靈空間，只能是自損丹田，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