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日加班！啊！”黃愛凌忍不住抱怨聲越來越大，但又無可奈何。
“都怪你，沒事看什么微信。”董慧一遍又一遍嘆氣，“而且干嘛來我家叫我，本來這是手機進水唯一的好處。”說著董慧又打了個噴嚏。“話說為什么只有我感冒了？你們娘倆一點事都沒有。”
“可能雨不喜歡你吧。”黃愛凌邊說邊敲起鍵盤來。雖然自己的手機堅強的活了下來，但打開手機第一時間看到噩耗將喜悅的心情一掃而空。
“明天小零就要上幼兒園了吧？”
“嗯。”
“你不用陪著去嗎？”
“幼兒園有校車接送啊。”
“第一次啊，第一次很重要的，還是陪著去比較好。”
“哪有時間，還得趕地鐵。”
“你呀，第一次很重要的，不陪小零去，萬一小零不喜歡幼兒園怎么辦？”
“怎么會。”
“多少孩子在家里很乖，很鬧，到了幼兒園就完全變了一個人，所以許多孩子都哭著不去幼兒園呢。”
“我們家零不會。”黃愛凌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心里也莫名慌張起來，畢竟自己小時候第一天去幼兒園就哭著鬧著要回家。于是當天晚上回到家后，黃愛凌問哀零明天需不需要自己帶他去幼兒園。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哀零滿臉微笑地說，黃愛凌覺得昨天之后他似乎變得開朗了許多，以前惜字如金的他現在也愿意多說幾個字。
這樣就好，廢話也是很有用的！
“那明天媽媽送你上車后，你要乖乖去幼兒園哦。”
“沒問題。”
“要是覺得幼兒園不好也堅持到放學，回來跟我說我們再想辦法。”
“好。”
“但是要是有其他小朋友欺負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老師，知道嗎？”
“知道了。”
“還有，還有……”黃愛凌覺得自己說的夠多了，但是總覺得自己會忘了什么……
“衣服！”第二天中午，吃飯時黃愛凌突然叫道。“對了，幼兒園有校服的，上周送來我就扔柜子里了。”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明天穿上不就好了？”
“可是這是第一天啊，其他小朋友都穿著校服就他沒有，他會被孤立的！”
“哪有那么嚴重，你電影看多了吧。”
“怎么沒有！啊，完蛋了！”
“我昨天說的時候你不還一臉輕松嗎？怎么這會急起來了？”董慧挖苦道。“唉，不過你這么著急的話，我幫你打電話問問好了。”
“真的嗎？慧慧。”
“噫，不要這么惡心好嗎？可不是免費的，前天說的那頓飯，這次一定要實現。”
“沒問題，沒問題。”
于是董慧打了一通電話，然后沒到一分鐘就掛斷了。
“怎么樣？怎么樣？”
“沒事的，我二姑說第一天忘記穿校服的孩子還挺多的，所以沒人在意這種事。”
“那就好。”
“你呀，總是這么一驚一乍，總有一天心臟會受不了的。”
“唉，畢竟現在的社會。”
“你呀，別總是盯著那些消極的新聞看，也別總把事往壞處想。”
“嗯。”黃愛凌也覺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更容易情緒化了，但卻還是很難不去擔心哀零的事……
“完了！”
“又怎么了？”
“鑰匙！鑰匙！他沒有鑰匙！”
“啊？鑰匙怎么能忘給孩子呢？不對，有鑰匙他會開嗎？能夠到嗎？”
“這可怎么辦啊！”
“別急，別急。打電話給幼兒園，就說今天你自己去接孩子不就好了。”
“可萬一要加班……”
“那就請假一會啊！”
“嗯。”黃愛凌終于坐了下來，接著又不住嘆氣。
“你這個人。”
“不是，我是在想自己這樣真的行嗎？之前也是，放他一個人在家里，萬一有什么危險都不知道。”
“你改主意了？想找個人了？”
“可能吧。”黃愛凌苦笑道。
“別那么沒出息，小零不什么都沒說嗎？他都能為你忍受，你自己也要堅強。找對象可以，但絕對別抱著為了小零找個人湊合這種想法。”
“董慧。”
“怎么了？”
“你最近越來越像個大人了。”
“你什么意思啊！”
“哈哈哈哈哈。”黃愛凌忍不住笑起來，不過董慧的話確實讓她振作了一些，不過她也開始思考怎么解決這些問題。
“等久了吧？”到幼兒園時，已經放學了快一兩個小時了。“真是太抱歉了，讓你們等這么久。”黃愛凌不住的向門口的保安道歉。
“沒事，我們本來就要工作。而且這孩子很聽話，一個人坐在旁邊看書一點聲音都沒有。”保安笑著摸了摸哀零的頭。
“真是謝謝你了。”黃愛凌再三致謝，然后領著哀零坐地鐵回家。
“幼兒園怎么樣？開心嗎？”地鐵上坐滿了人，但雖然站著黃愛凌還是迫不及待地問道。
“嗯，很大很漂亮，而且有很多書。”
對了！玩具！忘了給哀零買玩具了！黃愛凌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明明昨天晚上想了半天，怎么什么都給忘了呢？
“其他小朋友是不是拿了很多玩具？”
“嗯，有些人拿了，老師說可以放在后面。”
“都是什么樣的？有你喜歡的嗎？”
哀零搖了搖頭。
真笨！怎么能這么問呢？黃愛凌對自己生氣道。“那你想要什么玩具，我明天買給你。”
“手絹。”
“手絹？”
“老師讓明天帶手絹，他教我們疊糖果。”
“是嗎？”現在的幼兒園還疊手絹嗎？黃愛凌記得這是自己上幼兒園時的活動了。她看了眼表，已經快8點半了，而且哪里賣手絹呢？
“行，回家后我給你去買。還有什么嗎？”
“嗯……畫筆，說明天有美術課。”
對啊！畫筆，自己怎么之前都沒準備！黃愛凌啊！
“知道了。那你要買什么玩具呢？”順便買些文具好了，黃愛凌心想道。
“不用了，我不喜歡玩具。”
“可是其他小朋友都有玩具，玩玩具的時候你怎么辦啊？”
“我看書。”
零，你這樣百分之百會被孤立的！黃愛凌皺著眉想到。“玩具有很多種的，有很有趣的玩具哦！”
“嗯……那就怪獸。”
“怪獸？奧特曼里的怪獸嗎？小孩不都喜歡奧特曼嗎？
“對，要杰頓星人和加魯特。”
“加魯特。”怪獸的名字怎么這么難記？要奧特曼不就好了嗎？黃愛凌忍不住嘆了口氣，她現在才深知獨特孩子的父母不好當。
“還有書。”
“書？”
“嗯，我們老師推薦我們買書看。”
“是嗎？”這個簡單。黃愛凌知道那里有童話書賣。
“他推薦我看《拿破侖》。”
“拿……你們老師為什么要推薦這種書？”你們老師有病吧？這是幼兒園孩子看的書嗎？
“嗯，他看我在看《三國》，然后告訴我《拿破侖》也很好看。”
“這樣……”我怎么沒把四大名著給扔了啊！黃愛凌不禁又抱怨起自己。“行，我知道了，《拿破侖》明天再買行嗎？”
“好。”哀零一臉開心地說，看來《拿破侖》他是看定了。
這時黃愛凌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
“喂？是黃愛凌女士嗎？”
“是。”
“我是福利院院長，我們之前見過面的。”
“哦，您好，您好。”
“是這樣，您領養托羅索已經快一個月了，所以按照規定這周末我們要家里做調查，您和托羅索到時能在家嗎？”
“沒問題。”黃愛凌急忙說道。
“好，請您到時候準備好領養時的資料和領養證，可能隨行的法律工作者需要查看。”
“我知道了。”
“那就這樣。”
“好，麻煩您了。”
又有的忙了。掛斷電話后，黃愛凌長出一口氣。
“對了，你們老師漂亮嗎？”黃愛凌換了個話題。
“不漂亮。”哀零說道。
“可不敢當著老師面說哦。”黃愛凌沒想到哀零這么誠實。
“形容男的不是應該用帥嗎？”
“男的？你們老師是男的？”黃愛凌忍不住大聲喊出來，惹得周圍的人看了過來，黃愛凌連忙點頭致歉。
“怎么回事？你們幼兒園都是男老師？”
哀零搖了搖頭，“只有我們老師是男的。”
怎么會是男老師！怪不得會推薦零看《拿破侖》這種怪書！不是說放在最好的班了嗎？黃愛凌越想越氣，決定明天找董慧算賬。
“男老師？”董慧也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幼兒園還有男老師嗎？”
“我倒是聽說過體育老師是男的，可哪有班主任是男老師啊？你不是說放在最好的班里嗎？”
“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姑說今年是招了個新老師，肯定就是這個老師。”
“新老師？不是說放在最好的班里嗎？”
“你別急啊，這個老師可是專門學兒童心理學的高材生，而且聽說拒絕了大學的心理學教學來的這家幼兒園，可是其他幼兒園擠破頭沒搶到的搶手貨。”
“可是男老師……”
“男老師怎么了？人家又有才又年輕，肯定比其他老師受孩子歡迎，而且你們家小零那么聰明，肯定更適合這種老師。”
“這倒也是。我們家零不是一般老師能教的。”
董慧知道一吹起哀零來，黃愛凌就像自大的媽媽一樣沒了頭腦。“再說了，男老師不比女老師好說話？而且還很年輕，說不定……”
“別，我最近事多著呢，可沒功夫惹這種麻煩。”
“怎么了？”
“福利院要考察我了。”黃愛凌說著皺起了眉頭。
“那怕什么？你又沒虐待小零。”
“不是那么簡單的，要從很多方面看適不適合零生活。我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能不能通過。”
“你這么愛小零，一定沒問題的。”
“但愿吧。”黃愛凌還是禁不住擔心。“啊！”
“又怎么了？”董慧覺得自己遲早會被黃愛凌嚇出心臟病來。
“玩具，本來準備中午去買的。現在來不及了。”黃愛凌看了一眼表嘆氣道。“沒一件事能好的。”
“不就是買玩具嗎？下班了我陪你去買，倒是回家的事，你想辦法解決了嗎？”
“嗯，我給了他一把鑰匙。”
“他夠得到嗎？”
“他自己在書包里放了一個折疊椅，踩著就能開門。”
“哦，很聰明嘛。”
“但是他一個人我還是不放心，你說萬一被拐走了怎么辦？”
“不是會把孩子放到小區門口嗎？”
“是，但是萬一壞人在小區里面呢？”黃愛凌想著覺得自己以前真是太粗神經了。
“那就讓老師把他送到家唄。”
“能嗎？”
“又不遠，拜托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嗯，只能試試了。”黃愛凌覺得帶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時候母親是怎么一個人做到的呢？她記得父親可不管這些。
“對了，給他買個手機就好了。”董慧突然說道。
“手機嗎？”黃愛凌覺得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對，現在不有那種定位的手機嗎？就買那個，而且有手機玩他估計也就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了。”
“誒！有道理啊。我怎么就沒想到，你真是個天才。”
“嘿嘿。沒我這干媽不行吧？”
“那手機干媽給買吧？”
“哇，你可真是無孔不入。你的良心不會痛嗎？”董慧笑著說。
下班后，黃愛凌打電話給校車司機，拜托了同行的老師送哀零回到家里，然后和董慧兩人去了百貨大廈買玩具。
“不過男孩子的玩具就是比女孩子豐富啊，你看，賽車、挖掘機還有機器人，女孩子就只有娃娃。”董慧挑玩具也挑花了眼。
“要是女孩就好了，居然要什么怪獸，那么難看，怎么會喜歡呢？”黃愛凌看著怪獸的玩具，不明白怎么會有小孩子喜歡怪獸，不應該都喜歡主角嗎？
“而且名字還那么多，怪獸還要起名字。”
“要買的是哪種？”店員上前問道。
“我看看，杰頓星人和加魯特。”黃愛凌翻著手機備忘錄，她努力記了很久，但還是放棄了。
“在這里，給您。”
“居然還真有啊！”黃愛凌覺得不可思議，她以為會很難找。
“怪獸玩具賣的很快，而且一般比奧特曼賣的好。”店員介紹道。
“為什么？奧特曼不才是主角嗎？”董慧好奇道。
“對啊，奧特曼才是英雄啊。”黃愛凌記得自己還是看過奧特曼的。
“現在的小孩都更喜歡反派一些，其他玩具也是，大一些孩子玩的蝙蝠俠之類的，也是反派更受歡迎。”
“都是物質社會把孩子的價值觀帶壞了。”黃愛凌雖然不清楚經濟的事情，但覺得這種事情肯定是社會的錯。
“對了，你們這里有賣童話書嗎？”
“有的，您看要哪種，有《伊索寓言》、《格林童話》和《安徒生童話》，還有《童話故事大全》。”
“都要，和那兩個怪獸一塊結賬。”
“你買童話書干什么？小零可是看《三國》的主。”董慧調侃道。
“就是這樣才要多看童話，建立正確的價值觀，不是有那句話，少不看三國。小小年紀看那些爾虞我詐的書不好。”黃愛凌堅定地想道。
“可是現在不都說童話故事反而更黑暗嗎？”
“沒事，還是適合小孩子看的。”
于是黃愛凌興高采烈地拿著玩具和童話書回到了家，她準備每晚睡前給哀零講一個故事，這樣才像媽媽嘛。
“他豎起羽毛，伸出他細長的頸，從內心發出一個快樂的聲音：“當我還是一只丑小鴨的時候，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幸福！””
“完了嗎？”哀零躺在床上問道。
“嗯，完了。”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丑小鴨本來就是天鵝對嗎？”
“對啊。”
“那小時候母鴨分辨不出它來嗎？”
“因為母鴨以為它是自己的孩子啊。”
“不對。”
“誒？”
“鴨子是通過氣味分辨自己的孩子，既然丑小鴨不是它親生的，它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來？”
“這個，說不定那天下雨了呢？”
“可是天鵝的蛋是怎么混到母雞的蛋里面呢？”
“這……”
“天鵝孵蛋的地方應該離農場很遠才對，丑小鴨是怎么到農場來的呢？”
“這個。”這是童話故事，不是十萬個為什么！黃愛凌忍不住想喊救命。她現在同意董慧的說法了，哀零確實不適合童話書。
“我明天給你買《拿破侖》吧。”
“好！”哀零露出了滿足的微笑，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