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開學后,各個新生班級的師生之間、同學之間逐漸相互了解,經過一段比較穩定的階段后,校領導、各年級教導主任、班主任的另一項工作就在百忙之中悄無聲息地展開了——他們要將“早戀”扼殺在萌芽里。舊社會都該是開始當爹當媽的年紀,放到現在就是“早戀”,理性一些看這是青春期正常的心理狀態,不過就學校而言也沒什么好辦法去處理,找心理老師進行心理疏導也未必就能讓孩子們懂得自我克制、權衡利弊,無奈只能是嚴加管理。
老師會趁著自習時間,找一些同學談話直接或間接了解他們不太能接觸獲取到的基層動態和情況,順便還能拉攏一些正義凜然的“衛道士”或喜歡跟老師搞好關系、希望被多多表揚的聽話“乖寶寶”做他們的“眼線”。
于是一些走出校門1000米之外第一次勾肩搭背、手拉手的“小情侶”第二天就會在間操時間被點名叫去接受思想洗禮,主旨當然是別因為一時的極度不成熟的“兒女私情”耽誤正經的人生大事——“高考”升學。
校門口經常因為爭奪學生扔的各種垃圾展開激戰的拾荒者都成了老師用以警示學生的社會現實教材——“辛辛苦苦來到這,意味著半個身子擠進好大學的大門了,別再因為不值得的小事又引發倒退給自己人生降級,你們想日后兩口子‘組團’跟人搶垃圾,還是在社會高端競技場并肩作戰,去高級消費場所享受戰果?路此時就在腳下,你們自己選吧!”
老師們軟硬兼施、軟磨硬泡、恐嚇威逼……用盡手段,家長們也都積極配合剿滅一簇簇朦朧純凈的情感小火焰,加上時不時校園門口垃圾箱附近上演的拾荒者激戰,泡沫、紙屑、塑料水瓶、舊掃把拖布橫飛,還伴隨各種專業術語的口水戰,涉嫌“早戀”的學生多數真的被嚇住了。
那時的陳曉琪覺得那種青澀的情感中伴有太多的羞怯、不確定和不踏實。加上學校、家庭教育的灌輸,使她覺得“早戀”是錯誤加可恥的,可是一想到同學間挺單純美好的感情被冠上“錯誤”、“可恥”的名頭,陳曉琪又覺得內心反感、不適,卻又不敢去跟師長爭論。所以,她也毫無膽量去向高遠表白,更沒膽量去挑戰校園規章制度,更更沒膽量讓父母因此震怒。
她覺得只要高遠與她在一個班級,時不時能有個擦身而過,上學或放學能有機會看著他不遠處的背影就感到很快樂。因為他的聲音依舊悠揚動聽,語文課上,老師經常讓他朗讀課文,陳曉琪聽得很陶醉。
周一晨會的演講,班主任也多數會叫高遠去,陳曉琪可以從安裝在班級前方的閉路電視直播看到高遠,因為老師要求班級每一個同學都要認真關注周一晨會,走廊外還有教導主任四下巡視,這個時候她就可以放心大膽地盯著看,看他的正臉,清秀俊朗,目光寧靜,鎮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