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腿還有嗎?”他兩眼放光地看著我。
“沒有了。”我撇撇嘴,用另一只手護住啃了一半的兔腿。
剛才是誰默不作聲吃了好幾個的?就剩這一個了,居然還要跟我搶。
好像確實不是他。但是,總歸是進了他一個人的肚子。他也不能說是完全無辜的。
“算了,我吃別的吧。”他拿起旁邊的袋子,“這個蔥油餅好像挺不錯的。”
說完不等我阻止,就啃了一口。
我有點生氣,這一個二個的,餓死鬼投胎嗎?好,看你吃這么多撐不撐?
“嗯。濃郁鮮香,確實好吃。”
他一連吃了兩個,正拿起第三個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我看似關切地說。其實我大概猜到了他現在的反應,心里正憋著笑呢。
“我不是才吃了兩個嗎?怎么好像飽了?這不是我平時的飯量啊。”
他現在面露疑惑、懷疑人生的樣子實在太好笑了。
我忍俊不禁,但還是堅持著把裝傻進行到底。
我盡量把語氣調回平靜,淡淡地說:“我也不知道。”
“這也太奇怪了吧?我是不是有什么問題?腸胃是不是有毛病?”
“你可能確實需要看看吧。”我狀似認真地建議道。
他猶自不知,還沉浸在“我是不是腸胃不好”這個猜想中。
“謝謝你關心我啊,你對我真好。”
“嗯。”我笑笑不說話。
這個人真好騙,逗逗他真好玩。
只是一下子突然想到正事。“你感覺怎么樣?”
他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什么怎么樣?”
兩個人好像在打啞謎。
“就是昨天你突然暈倒啊,不知道你記不記得?”
他仔細回憶。“好像……應該……是有那么回事吧?”
“你到底記不記得啊?”
我覺得沒理由啊。
副人格待在主人格的身體里,雖然有時被主人格和其他人格壓制,沒法控制身體,但應該多多少少記得一些主人格的事。
“嗯,我有一點印象。他暈倒了是吧?”
“嗯。”
他拍拍胸脯,“我現在感覺還挺好的啊,沒事兒。”
“我這一操心還要操心好幾個,也是不容易。”
“說實話,我們幾個,有給你造成不少困擾吧?”
我沉默了幾秒,然后口不對心地說:“沒有。”
“算了,你不承認我也知道。我以后會乖的,不給你惹事了。”
不知道怎么的,這話聽起來有點讓人心酸。好像我對他太過苛刻了。
我嘆了口氣,繼續說:“沒事的。你愛怎樣便怎樣,我會給你善后的。其實你也很好啊,沒必要為了我改變太多。”
他露出得逞的笑容。“果然我只要乖乖認錯就可以繼續胡作非為嗎?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的。”
“呵呵。”這傻孩子,還真是欠揍呢。
他看氣氛有點不對,趕緊轉移話題:“好久不見,我都想你了呢。”
“是啊,你總共打碎我三個杯子,四只碗,五個花瓶。這個賬,咱們是得算算了。話說你這些天都沒怎么出來,是在躲債嗎?”
我“咬牙切齒”地微笑道。
他急忙擺擺手。“沒有沒有,怎么會呢?我不是不小心的嘛,不知者不罪啊。這點小錢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吧?又或者,你可以讓阿潤來替我還啊。”
“又不是他打碎的。如果你自己要是有本事說服他,讓替你還也成。”
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不是吧?他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存在的。哪怕是現在我也無法和他交談啊。你說的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語氣斬釘截鐵,好像是我在為難他一樣。
我循循善誘:“所以你應該自己想辦法把錢還給我。”
他說不過我,情緒有點激動:“不是。你還缺這點錢嗎?”
我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錢再多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也不能隨意浪費啊。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絲一縷,恒念物力維艱。你沒聽說過嗎?”
“我還還不行嗎?”
我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塵埃落定,他一臉的生無可戀:“真的要動用我偷偷藏起來的小金庫了嗎?”
“那我現在就把你的小金庫沒收充公。”
“不是,你不能這樣。”
“我就要這樣。”
“你這是不對的。”
“不對我也要這么做。”
“你這人不講道理。”
我決定把“蠻橫”進行到底。“我就是不講道理了,你能拿我怎么樣啊?”
“好像……確實不能怎么樣。”他仔細考慮了一下,然后撓了撓頭。
“你還是省點力氣吧,你是斗不過我的。”
他生氣地撇撇嘴:“我明明是故意讓著你的。”
“是是是,是你讓著我的。”
還是不要拆穿他好了,順便維護一下他那可憐的自尊心吧。
正是讓人昏昏欲睡的午后,一陣穿堂風徐徐吹過,帶來窗外紫藤蘿花的香氣。
在我的認知里,這是一天中最悠閑懶散的時光。
安安說他要午睡,我就隨便從書架上拿了本書,翻了兩下。
整個人都在打瞌睡,書上的字好像一個也沒進我的腦子里。
人生總是由很多細碎平常的小事組成的。我總是覺得這些平平淡淡的東西才是我真的能把握住的,才是切切實實的溫暖。
到了晚間吃飯的時候,某人已經從安安又變回了潤潤。
看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我什么都沒說,低著頭默默吃飯。
可是他剛剛拿起筷子,看了看桌上的幾個菜,皺起了眉頭。考慮良久,又放下筷子。
我看他這樣有點奇怪,離安安午睡前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這是……還不餓?
我顯然對安安和薛寒吃了多少東西沒有明確的概念。
我打趣道:“怎么了?不好吃嗎?還是只要看兩眼就能飽?”
“我不知道。”他面露疑惑,“我明明什么也沒吃啊,但我居然覺得撐。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狀似嚴肅地說:“看來你已經修煉到吸風喝露就可以生存的境界了。”
“你確定?”
看到他認真的樣子我有點心虛。我偏移了視線:“我猜的。”
“看來你果然知道內情。應該是他們中的哪一個偷偷吃的東西吧。我就知道。上次也是這樣,只是我之前不明原因,無法解釋而已。”
唉,身邊有一個聰明的人是什么感覺?大概是常常很難騙到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