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起來太匪夷所思了,我一時半會沒有辦法理解。請給我點時間消化一下。”
潤潤說著就要把我往外趕。
“請回吧。您這么忙的人,一定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我的事就不麻煩您了。”
得了,這是還在生我的氣,想要跟我冷戰呢。
還語氣生疏地用起了敬語“您”。我嘴一扁,頓時有點不高興了,看起來有點委屈的樣子。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沒有。”他的回答簡單明了,像是敷衍。
“我不管,我就是不走了!我今天就賴在這了!”我撒起嬌來。
說完,我睜大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
論耍無賴的功力,我稱第二,誰敢稱第一啊?
他也拿我沒辦法,趕也趕不走。只好讓我待在旁邊,還囑咐我安靜點。
我倒是安靜,眼睛一直看著他,看得他臉色微微發紅。
“怎么了?干嘛一直盯著我看?”
他放下手中的書,問我。
他此時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因為你好看啊。”我眨著星星眼。
我存心打算逗逗他。另外這也是真心話,潤潤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
大虞十大美男排行榜,潤潤高居榜首。
每天和這樣一個好看的人待在一起,光是看著他的臉我就很開心了。
事先聲明一下,我可不是因為他好看才喜歡他的呢。
“好啦。”
我看到他滿臉通紅的樣子覺得還是不要逗他了,這孩子臉皮太薄。
“我其實只是想等著,看你是不是會突然變成另一個人。看看我之前的猜想對不對。我想盡早治好你的病。”
“多謝你的關心。”他不知不覺間已經把“您”換成“你”了。
嗯,看來有戲。
我一不做二不休,趁他不注意,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他還沒反應過來,有點愣愣的,手還摸了摸臉上剛剛被我親過的地方。
“你別誤會啊,我只是想在你臉上留個印記。你看。”
我拿了一面銅鏡給他。他臉上果然有一個我的口紅印。
“如果安安突然出現,頂著這張臉,我就好確定我的猜想是對的了。”
“原來如此。好吧,隨你的便。”他的聲音已然再度波瀾不驚。
我還是一直盯著他,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能不能做些別的事,不要一直看著我?”
“我不知道干什么哎。”我認真地想了想,說。
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
“這是上次那本《華禮》,你拿去看吧。”
我接過書,上面全是文言文,還是六百多年前的,我看得就有點吃力。
再加上我對禮儀典章之類的也沒什么興趣,只草草翻閱了兩下,便覺得有些無趣。
我的眼皮漸漸打架,越來越困。心里覺得這書不錯,睡不著的時候還可以催眠用。
我很快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好像有一張臉靠得很近,這個人還調皮地伸出一根手指輕戳我的臉頰。
煩死了,擾人清夢。看我起來不把他頭打歪?
我不滿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看這一臉的痞氣,不是安安又是誰?
“安安。”我伸手攥住他的手指,“別鬧了,好不好?”
他的臉上,果然還留著我的口紅印。他身上穿的也是潤潤剛才穿的衣服。
好開心我的猜想是對的。不過可惜的是我沒有看到潤潤是怎么突然變成安安的。
“這次你總算沒有弄錯人,晴兒。”
他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等一下,別叫我晴兒,我感覺怪怪的。搞不好我還會把你倆弄混。換個稱呼吧。”
“憑什么他可以這么叫你我不行?我不要,我就要叫你晴兒。”
我頭一次看到一個男子在我面前撒嬌耍賴。
關鍵是他還頂著一張潤潤的臉,潤潤從來不會這樣說話。
我感覺潤潤在我心中高大的形象有一點點的幻滅。
“安安聽話。”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語氣跟哄孩子似的。
“你不換稱呼,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我假裝生氣,背過身去。
“不行不行,晴兒。你不要不理我。我改還不行嗎?那我應該叫你什么?”
“就叫我阿晴吧。沒有別人這么叫哦,你是獨一份。”
“太好了!這么說我是唯一一個叫你阿晴的了?”
我仔細想想,在這個世界確實是只有他一個。
“嗯。”我點點頭。
“阿晴阿晴,我是安安。也沒有什么人叫我安安的,他們都把我認成是溫潤那小子。所以你也是第一個叫我安安的人啊。”
他笑得特別傻。
我忽然有些替安安心酸。這么多年來,他的存在從來沒有被承認過。
多像現在的我,頂替了女帝的身份,上輩子的身份成為了一個永遠的秘密,再也不能出現。
我不得不學會成為另一個人,而不再只是我自己。
安安的這種感覺,我又怎么會不知道?
我把潤潤治好后,安安也會不見吧?
我突然自私地不希望把他治好了,我特別希望安安也有成為他自己的機會。
我知道這種想法特別傻,潤潤現在還什么都不知道。
我得先讓他知道。這是他自己的事情,還是應該他自己來做決定。
“你干嘛一直不說話?你不開心嗎?”
安安看出我的不對勁,關心地問。
“我還好啦。”我回過神來,現在是辦正事的時候,我的思緒飄到哪兒去了?
“安安。”我說著拿過紙筆,“我問你答,記住了嗎?”
“小意思。”他雙手抱胸,往椅背一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這下終于正常點了。
“姓名。”
“你知道的。我之前跟你說過了啊。”
“好吧。”我有些無語,“下一個,年齡。”
“二十。”
“倒是跟潤潤差不多。你幾時過生日?”
“五月三十。”
“比潤潤小一個月。”我認真記錄著。
“為什么總拿我跟他比?”
小孩子果然還是要哄,雖然他好像也比我大。潤潤剛剛過完二十一歲的生日。
“乖,聽話。你要不乖乖測試我就不理你了。”
“好吧。”他果然輕松投降。
“然后,還有什么性格和特征什么的。”
“當然是面如冠玉、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咯。”
“得了吧。”我白他一眼,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自顧自地在紙上寫到:驕傲自大、自戀臭屁。
真是生動形象的形容詞。
我趁他不注意趕緊以手掩卷,絕不能讓這家伙看到,不然又麻煩了。
“你寫的什么?”他說著要掰我的手指。我死死捂住不讓他看。
心虛地說:“沒什么沒什么。”
趕緊用起了話題轉移大法。
“潤潤身體里應該不只住了你一個人吧?你們一共有幾個人啊?”
“這你也知道?”他顯然沒預料到我會這么說。
“你別小看我呀,實話告訴你,我可厲害了。”我開始吹牛。
“嗯嗯嗯。”想不到這孩子居然頻頻點頭。
“阿晴好厲害啊。我算算啊。”
他扳著手指,一本正經。
“除了溫潤那小子不算,還有另外三個。”
“還有三個,就是說你們一共五個人格咯。”
“是五個。不過,什么是人格啊?”
“嗯,這個不重要。你現在回去把另外三個人一個個叫出來吧。安安加油,我看好你哦。”
果然吹捧兩句就輕飄飄的了。他一臉得意,“好啊。”
然后很快地,我就看到他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
當我真的看到了,第一反應居然是覺得有點驚悚。
不過我很快發現剛才的驚悚是一種錯覺。因為這種奇怪的感覺是這個人格帶給我的。
他整個人都冷冰冰的,帶著冰封萬里的氣勢。
夏天倒是能當空調用,只是這個季節就有點偏冷了。
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什么事?”他一開口,連聲音都是冰冷的。
我冷得一激靈。“那個,打擾了。我叫孟雨晴,你可以叫我小晴。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我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周遭的氣溫繼續下降。
“問。”他話不多,但語氣神態間卻隱隱透著威壓。
我頓時有點慫。
“請問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戰戰兢兢地問。
“薛寒。”
果然夠寒冷的,真是人如其名。
“請問你多大年紀?”
“二十三。”
比潤潤大兩歲。
“平常有沒有什么愛好和習慣?”
“愛好?好像沒有。但是我不喜歡的確實挺多的。”
“比如說?”我引導他把話說出來。
“我不喜歡別人太吵話太多,還好你沒有。”
你都這樣了,我怎么敢多說話?
“我不喜歡吃甜食,我覺得那都是小孩子喜歡吃的。”他看著桌上的桂花糕皺起了眉頭。
“好好好。”我馬上眼疾手快地移走了桂花糕。
天知道我要是慢一步,他會不會把桂花糕扔掉。
“我不喜歡太鮮艷的顏色。比如說你今天這一身水紅色的衣服就太艷麗了一點。還有你看看這個擺設,實在太俗艷了些。”
“啊?”我有點懵逼,為什么突然管起我的衣著了?
還有,別動那個擺設啊,那是我和潤潤一起買的,他可喜歡了。別弄壞了啊。
“請把它小心地放回去。”我感覺自己是在冒險。
好在他并沒有生氣。“好。”他說著放了回去。
“我還不喜歡女孩子哭,因為我不知道怎么哄。所以你不可以在我面前哭啊。”他說得鄭重其事。
感覺他有點反差萌。
“我盡量保證。”我忍不住笑了笑。
“還有什么嗎?”
“我不喜歡……”
……
他說了一大通。
我總算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了。
冰山王者、高嶺之花。我在紙上寫道。
再加上別扭和強迫癥,我在心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