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盯著洛清抬手倒了杯茶,她咽了咽口水,在門外曬了兩個時辰,早已口干舌燥,此刻喉嚨都是痛的。
“大小姐,夫人一早知曉您沒有合適的衣裳,便讓羅袖坊準備了這件錦裙。”
她說著頓了頓,“老奴提醒您一句,就算您無法修煉,不懂禮儀,但終歸是洛府大小姐,代表的是洛府的臉面,到壽宴上一定要中規中矩。”
“中規中矩?”洛清緩緩放下茶盞,“你倒是說說,我該如何做?”
聞言,張嬤嬤挺直了腰板,“您到壽宴后,只管微笑便好,要清楚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否則,當眾出丑只會讓洛府蒙羞。”
她說著觀察洛清的臉色,見她神色淡淡,心中沒來由的心虛,“這可不是老奴的主意,是夫人她囑咐的。”
“好。”洛清勾唇,笑的無害,“我一定會謹遵姨娘的話,在壽宴一定會只字不言,惜字如金。”
見她這副模樣,張嬤嬤當下覺得怪異,皺著眉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福了福身,“那老奴先退下了。”
“等等。”洛清叫住了她,瑩潤瓷白的指尖在桌面輕點著,“你來洛府多久了?”
張嬤嬤怔愣了片刻,聲音不由提高了些,“老奴跟隨夫人嫁到府內七年有余。”
洛清若有所思,“這么說也是府里的老人了...那對府里的規矩一定很了解。”
“這是當然!”張嬤嬤瞬間有了底氣,心中又不免疑惑她話中的意思,抬眸看著她,見她斂眸看著她,眸內似攏了一層寒霜,身子一顫。
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難道....老奴說錯了什么?”
“何止是錯了,簡直是越俎代庖。”
洛清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府內有規矩,奴才見主子是要行禮的,你進來時不僅沒行禮,還賊眉鼠眼地走了進來。”
“其次就是枉顧主仆尊卑,主子的事情什么時候需要你一個奴才來提醒了!”
賊眉鼠眼?!張嬤嬤急了,她跟隨夫人多少年,府內的丫環小廝見了她都得畢恭畢敬的!怎么到了她口中就這么不濟?
“老奴沒行禮是因為,因為在門外站太久腰疾犯了。”張嬤嬤肉眼可見的慌張。
“至于另一件事...老奴是為了洛府聲譽著想!”
“好一個為洛府聲譽著想,我竟不知這偌大的府邸,竟要個奴才來操心!怕不是日后這府里都由你說了算?”
‘撲通’一聲,張嬤嬤臉色一白,瞬間跪在了地上,“大小姐您這話可不能亂說!老奴忠心侍奉夫人十幾年,您就算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啊!”
“這話若是被老爺夫人聽見了,老奴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忠心的是王姨娘,還是洛府?”洛清移開了目光,并未看她。
“這...當然是洛府!”
張嬤嬤捏了把冷汗,正愣神時,頭頂的聲音再次傳來,“那便是了,我既然身為洛府嫡女,那肯定有資格處罰洛府的奴才。”
洛清這一來二去,完全把她帶到了溝里,開口喚來了門外候著的葉菀,道,“把她拖出去,賞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這是要了她的老命哪!
“大小姐!”張嬤嬤驚呼著,臉上血色盡褪,求情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葉菀拉住,整個人都拖了出去...
“哎?這是干什么?”楚齊被這邊的動靜引來,視線追隨著兩人。
“看不出來嘛,打人。”
興奮的狼嚎聲響徹院內,“嗷!小菀兒!這種好事你怎么不叫上我!加我一個!”
東耀皇帝壽宴在即,皇城內張燈結彩,這兩日內,其它三國的使者也相繼到達了皇宮備下的驛站。
“主子,這衣裳也太...一言難盡了。”葉菀擺弄著昨日張嬤嬤送來的錦裙,滿臉嫌棄,“王氏根本是在刁難您,想讓您再大殿上出丑。”
紅色的曳地百褶裙,錦緞裙面和袖口上皆是繡著大朵金絲勾勒的牡丹,繁雜的樣式略顯老氣。
夸張艷俗,不可逼視。
“這么多年過去,王氏為何半點長進都沒有?只會耍耍這些小把戲。”
洛清歪頭撐著下頜,雙眸內泛著惡劣的光芒,“想讓我做洛雪瑩身邊的綠葉?那我偏不如她愿。”
“對!不穿這件!”葉菀小臉興奮,“主子您終于醒悟了,不過我相信您就算披個麻袋,照樣能將洛雪瑩那引以為傲的容貌摁在地上摩擦!”
“誰說我不穿了?”
葉菀:“......”主子您的理智還在嗎?
披麻袋這種事她真的只是說說而已,畢竟人靠衣裝馬靠鞍嘛。
府外的馬車內,洛雪瑩柳眉微蹙,額間一抹蓮花鈿綻放于眉心,隱隱透著不耐。
“姐姐她難道是想讓我們在這等著她,直到壽宴結束?”
在鄉下那種貧瘠之地待久了,這次有機會去壽宴估計是樂壞了,在梳妝打扮?
可她自己也不想想,那清淡無奇的樣貌,怎樣打扮都是無濟于事。
“瑩兒。”王氏佯裝微怒地瞪了她一眼,又看向洛中天,“老爺,陛下壽宴事關重大,我擔心若是去晚了會落人口舌,不如我們先...”
“再等等。”洛中天皺眉,“一炷香之內她還不出來的話我們就先走。”
“好了,再拖就真來不及了。”洛清從梨花鏡前站起身,看了眼身后為她梳理的葉菀,腳步沒停。
葉菀叫住她,“等等!主子你的臉...”
洛清腳步微頓,頓時想到她此時的臉還未經過易容調整,又從空間中拿了面紗隨手戴上,只露一雙桃花眸在外。
洛雪瑩小聲抱怨著,抬手掀開馬車窗口處的帷幔,不經意掃到了那抹紅色身影。得意地勾了勾唇。
娘送過去的衣裳,她果然穿了!
不過,隨著那道身影越來越近,她表情越發的古怪,嘴角的笑容也隨之僵了一瞬,袖口內十指緊握,眸中掩飾不住的嫉妒。
“抱歉,我來晚了。”
洛清以輕紗遮面,肩若削成腰若約素,一襲紅衣似火,更顯眉眼張揚,比往日多了幾分肆意。
王氏也透過窗口看見了她,視線落在她的紅裙上,心頭瞥了一股郁氣,“清兒終于來了,我們等了你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