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玉鐲的由來，今二十年之期將至，而諸位弟子，皆有可能成為玉鐲未來的傳人。”

　　剎那間人聲四起，不等鴻戈真人講述完畢，廣場上的學生紛紛交頭接耳，大多數孩子對玉鐲之試聞所未聞，還沒太聽明白。幾個世家出來的子弟，則繪聲繪色向他們講述這凌霄真人的法寶的妙用。左小影聽到了“百毒不侵”和“刀槍不入”的這些從未在《凌霄閣志》中出現的字眼。

　　鴻戈真人讓大家熱情持續了半盞茶的時間，才朗聲道：“安靜。”

　　“在場每位弟子都有資格報名，初年弟子需得提前確認自己的親傳尊長，預定在今年結業出閣的弟子，如果要參加比試，需要以修士身份在凌霄閣多留一年。詳情安排，明年三月公布于眾。”

　　人聲又慢慢地升了起來，鴻戈真人又咳了一聲，把聲音壓了下去。他環視左右，看到每一個孩子眼中都閃著躍躍欲試的光芒。他忽然想起來六十年前，他也曾站在廣場上，不明所以卻躍躍欲試，夙興夜寐努力修行只為了能戰勝其他候選者。

　　這是弟子們光輝燦爛的未來，也是凌霄閣代代相傳的未來。

　　“愿凌霄之志，百代不衰。”

　　“我要參加，我要參加，我要參加！”林舒煥已經克制不住自己，興奮地在原地跺腳。“魚苗！影哥！還有那個不知道死到哪里的鐵頭，咱們一起參加啊！”

　　鐵頭是與他們同住一間館舍的弟子，因家境貧寒，平常都需要在工事房幫工。左小影笑笑，說道：“參加的弟子必須通過初年試煉，我今年還不知道如何……”

　　林舒煥面色一暗，卻又自信滿滿說道：“影哥，你沒問題的，我們都沒有問題！”

　　“小林子，你先想好向哪位尊長遞拜師貼。”郁一淼說道。

　　“火嘛，我肯定是要學火行的。”林舒煥擊打著手掌，“那就找火宗宗師旭陽真人如何？”

　　“旭陽真人已經年近古稀，高尊長就是他的關門弟子。”

　　“對，對……程尊長呢？”林舒煥四面張望。郁一淼對著他后腦一掌：“下午就有火行的課程，你為何不去問他本人。”

　　于是在下午的時候，林舒煥恭恭敬敬地把自己的請求說了出來。程火煌搔搔自己的下巴，便答應了林舒煥，只待五月結業試煉之后，就可以正式拜師。

　　看到林舒煥喜上眉梢的樣子，左小影也感到高興。然而當他接過自己辛苦寫就的文章，上面只有一個草草的“閱”字時，心情又低落了下來。

　　“兩兩分組，比試一下蓮火心訣，點到為止。誰敢點了桌子板凳，我罰他去倒馬桶。”眾人一陣哈哈大笑，程火煌一瞪眼，又趕緊收小聲音。

　　林舒煥當然纏著郁一淼比試，林舒煥興高采烈，郁一淼垂頭喪氣。每到這種時候，左小影就獨自坐在一邊，就著筆記，開始回想心法口訣。

　　“氣沉丹田……“丹田中暖烘烘的，想必是中午的紫菜蛋花湯還未完全消化。

　　“……氣沿手少陽火經上行，經脈跳動如蚤……”左小影擺好姿勢，拼命引導丹田的暖氣向雙手移動，然而這股暖氣就是不聽他的指揮。左小影只好用力抖了抖胳臂，這也算是“跳動”吧。

　　“十指合如蓮花，熱氣從掌中噴涌交匯，則蓮火出現……”左小影慢慢地把十個指頭兩兩相抵，想象剛才的暖氣從兩手掌之間劇烈噴出，交融混雜……

　　“啪！”一團火星從雙掌間爆發，這個弟子嚇了一跳，從板凳上跳了起來，摔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慘叫，但隨即就喜悅地喊：“程尊長，我……我成功了。”

　　“笑話！米粒大小的火苗，差得遠呢！”程火煌吼了一聲。左小影搭了把手，把那個弟子扶了起來。但對方完全忘記向他道謝，只顧興沖沖地和自己同伴說要再來一次。

　　左小影呼了一口氣，好，再來吧，屏氣凝神，氣沉丹田……

　　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他扭頭，看到程火煌跨過板凳，坐在他旁邊。

　　“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嗎？”

　　“不……今年弟子十九歲，明年還有一次機會。”

　　“……奶奶的，你還真不知道放棄啊。”程火煌搖搖頭，“難為你有這堅持到底死不認輸的性格，真是可惜了。倘若你有一點一點的天賦，”他把兩個指頭并攏，只留了那么一絲空隙，“就那么一點，你都能有一番成就。”

　　左小影面色一暗，兩個人沉默不語，周圍的學生的打鬧聲漸漸大了起來。

　　“天意弄人啊。”程火煌拍拍他的肩膀。

　　“對了，你那文章，寫得很詳細，很認真，很好。”他把桌上的文章拿回來，翻來覆去，“我教了你四次吧？蓮火心訣有七個變化，每個你都寫過四遍。可是我們是修仙，不是科舉。所以你寫得再好，我也沒法算你通過。”

　　“我知道。”

　　“那你寫它……有啥用啊！”

　　“但求問心無愧。”

　　程火煌嘴角抽動了兩下，欲言又止。前方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左小影抬起頭，看到林舒煥的雙手緩緩張開，一團如蓮花般的火焰在他雙掌綻放。

　　“好！好小子！”程火煌興奮地拍掌，“不愧是我未來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