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得知斯內普出院后，哈利跑去了溫娜家，他當然沒有勇氣去看望斯內普。而且，他去找溫娜是有別的事情。

　　“這么說，你肯定給會嫁給他了？”哈利問，他神色復雜地盯著溫娜。溫娜正坐在床邊收拾衣服，仿佛隨時都會搬走一樣。

　　“是啊！”溫娜的臉上是幸福滿足的笑容，這刺痛了哈利，讓他的良心覺得不安。

　　“你的父母同意嗎？”

　　“當然！我爸爸還挺喜歡他，因為他很嚴肅謹慎，很對我爸爸的胃口。至于我媽媽，她確實覺得年齡差距有點大！但是，當她知道自己即將有個外孫或者外孫女的時候，就忽略掉別的了。更何況我們住的地方這么近，還有什么比一家人不用分開更好的。”

　　哈利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那么你必須去看看他的記憶！”哈利斬釘截鐵地說。

　　“這真的有必要嗎？”溫娜皺起眉頭。“我知道你們相互討厭，可是如果用這種方法來勸說我，這也太……”

　　“不是勸說！”哈利一把奪過了溫娜手里的衣服。“我絕不會干涉你的人生抉擇，可是——我們是朋友，有些事情你必須知道！你不能就這么嫁給一個帶著秘密的男人。”

　　“什么秘密？”

　　“關于另一個女人的秘密。”哈利說。“溫娜，現在。和我去看一下吧！從冥想盆出來之后，你無論做出什么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你。”

　　“有這么嚴重嗎！”

　　“有！這是你即將結婚的男人以為自己臨死之前拼命想保留下來的記憶。你即使逃避也沒有用，你不能就這么和他隔著秘密過一輩子。”

　　溫娜沉默了幾秒。“好吧，我去。”

　　霍格沃茨的防幻影顯形魔法在大戰中失效了，還沒有重新施加。所以他們直接顯形去了校長室，冥想盆還在那里，這毫不費力。

　　當溫娜從冥想盆里出來的時候有些發抖，她雙眉緊鎖，一言不發，平靜的讓哈利覺得害怕。

　　“你還好嗎？”哈利上前扶住她。

　　“說實話，不太好。”溫娜嘆了口氣。“我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我沒想到莉莉對他來說這么重要。”

　　“那么，你還會和他結婚嗎？”

　　“我得先和他談談再做決定。”

　　“你有沒有想過……”哈利猶豫著。“如果，出現了最壞的結果怎么辦？這個孩子……”

　　“我會好好把孩子養大的，這是我的事，和孩子沒關系。就算他不是我的丈夫。他也是孩子的父親，這沒什么可覺得羞恥的。”

　　“可你依然愛他？”

　　溫娜點點頭。“恐怕是的，你看到他對你媽媽有多么固執了嗎？我對他也是一樣的固執。”

　　哈利嘆了一口氣。“我有點后悔了。”

　　“不，你做的沒錯。謝謝你讓我看這些，我確實不能和他隔著這么大的秘密過一輩子。”

　　當天下午，溫娜來到了斯內普家，斯內普看起來心事重重。他輕輕擁抱了溫娜，仿佛有點心不在焉。

　　溫娜拿出了那個裝滿記憶的小瓶子。“主人，這是哈利讓我轉交給您的。”

　　斯內普的身體震了一下。“那么，你看過了？”

　　溫娜點點頭。

　　“該死的波特……”

　　“哈利沒有做錯什么，他作為朋友，需要提醒我，我很感謝他。”溫娜平靜地說。

　　“那么，你不愿意嫁給我嗎？溫娜。”

　　“您為什么要娶我呢？您又不是那種可以隨意湊合的人。”溫娜平靜地說。“如果說，現在是因為我肚子里這個小家伙。那么過去呢？過去是因為要打消伏地魔的懷疑？您不是一個無情的人，所以您對我的好，對我的喜歡，我都能感受的到。可是，您真的能確定您要帶著秘密和我共度此生嗎？”

　　斯內普揉著自己的額頭，仿佛這讓他十分痛苦一般。“我說過——你可能得不到你想要的。”

　　“我接受這個結果，但是我絕不將就。”溫娜很堅決地說。“您是我的主人，可是您如果真的想娶我為妻子，那就請給我您全部的疼愛吧！”

　　溫娜用七年的時間織了一張大網，現在是收網的時候了。要么魚死網破，要么滿載而歸。她可以委曲求全一陣子，但是不能這樣一輩子。她對主人有絕對的忠誠，她的要求也很明確，她的主人，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斯內普總是會忽略，溫娜其實是有著利爪與獠牙的。她只肯被他馴服，但他若想留她在身邊一輩子，就必須一心一意，只馴服她一個。

　　“您知道我住在哪里，您最好在三個——不，兩個月內做出決定。不然這小家伙長大了，我就穿不上婚紗了。”溫娜微笑著說，她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很輕松，仿佛這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斯內普干巴巴地說：“我不可能抹去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的記憶，正是那些事讓我成為了現在的我。”

　　“我也沒有要您抹去記憶啊！您甚至可以留著她的遺物，偶爾拿出來緬懷一下逝者，我不在乎。我只要您確確實實的想清楚而已。假如，您可以選擇，我和莉莉，其中一個與您共度一生，您會選擇誰？如果您對答案猶豫的話，就請回去，什么時候想好了什么時候再來。就算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也會好好活下去，好好疼愛肚子里的孩子的，您也可以用一個父親的身份隨時來看望孩子，我們住的這么近，您不用有所顧慮。”

　　溫娜說完，微微笑了笑，她踮起腳來，輕輕吻了吻斯內普的臉頰。把那個記憶瓶放在桌子上，把脖子上的項圈解下來放在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斯內普感受到了痛苦，溫娜以前從不讓他選擇的，她可以容忍一切，他已經習慣了，這理所當然的一切。

　　可是他也回想起了在那個圣誕節的早晨，溫娜流露出的無比強烈的妒忌和占有欲。她并不像她看上去的那么無所顧忌，她——有她的心機，這是她的一個陰謀。

　　斯內普現在無比唾棄自己。在溫娜給了他這么這么多的真實感之后，他再也沒有辦法回到以前的生活。

　　他盯著桌子上的記憶瓶，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來。

　　如果溫娜早出生十八年該多好啊！

　　溫娜去了貓頭鷹郵寄的分件處工作，這工作沒什么技術含量，很無聊。但好處就是不用加班，坐著就能完成任務。

　　她在這里已經工作了一個月，這天的午飯時間。她坐在一堆郵件中間吃著三明治，一個細長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啊，您來了。怎么？想好答案了嗎？”溫娜安靜地微笑著，仿佛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斯內普沒有回答她，而是走上前來，拿出了魔杖，指著溫娜的脖子。溫娜沒有躲開，只是微笑著看著他。

　　一段晦澀的古老咒語從斯內普的嘴里涌出，魔杖的尖上冒出一道紅色的，火焰一般的光。光的一頭纏繞在溫娜的脖子上，而另一頭，纏繞在斯內普右手的手腕上。

　　光線逐漸變暗，最后消失不見。斯內普放下了魔杖。

　　溫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是什么？”

　　“古老的契約魔法，仆人絕對的愛慕和主人絕對的愛護。契約雙方可共享生命，但必須對彼此忠貞。”

　　“那么，如果某一方違約會怎么樣呢？”

　　斯內普平靜地說。“會死。”

　　“真是妙極了。”溫娜笑笑。

　　“不過從年齡上來說，和我共享生命你有點吃虧。”斯內普一本正經地說。

　　“百年之后，孩子們都長大成人了。到那個時候，您怎么會覺得您死了之后我還愿意茍延殘喘呢？”

　　斯內普挑挑眉毛。“找這個咒語可是費了我不少功夫，得保證不影響到肚子里的孩子，我很擔心來不及在婚禮之前完成。這是送你的結婚禮物，喜歡嗎？”

　　“喜歡。”溫娜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啊！對了。”她從兜里摸出一個信封晃了晃。“我得把辭職信交上去，這個月我可受夠了這無聊的工作了。”

　　“所以說，你一直都準備著隨時辭職？”

　　“對。”

　　“你就這么確定我會來？”

　　“對。”

　　“為什么。”

　　溫娜一本正經地說：“沒有為什么。對了，您既然說，這個魔法我吃虧了，那就給我點補償嘛！”

　　斯內普想了想，揮動了魔杖。

　　“呼神護衛！”

　　一頭銀色的座狼從魔杖尖上跑出來，在屋里轉了幾圈，消失了。

　　“我還真是沒有想到，狐貍的守護神居然是狼。”斯內普戲謔地說。

　　“這沒什么奇怪的。”溫娜平靜地說。“我媽媽娘家姓沃爾夫，沃爾夫致死忠貞不渝。”

　　斯內普沉默地注視著她，沒有說話。溫娜莞爾一笑。

　　“主人，帶我回家吧。”

　　————————————————

　　西弗勒斯·斯內普在做出選擇的時候并不困難，幾乎一瞬間他就做出了決定，因為他毫不懷疑自己是真心的想和溫娜共度余生。

　　而讓他痛苦的正是這個毫不猶豫的選擇，他為了莉莉，堅守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他覺得他生命里最熱烈，最美好的東西都在莉莉的身上燃燒殆盡。

　　他現在的選擇，仿佛是在拋棄自己的一部分靈魂。

　　但是溫娜，經常讓他感覺自己還活著。溫娜似乎讓他的心臟重新跳動起來，似乎每一刻都在提醒他，活著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他回憶起在尖叫屋的那個晚上，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他把關于莉莉的記憶給了哈利，他帶著關于溫娜的記憶去赴死。那個時候，他是多么想活下去啊。

　　而現在，他還活著。溫娜在他枯萎的心上埋下了一顆種子，那種子成長為巨大的藤蔓，把他已經破碎的心重新攏到了一起。

　　他要，帶她回家。有她，才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