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納帶領小隊停了下來，六人匍匐在凍結的廢土之上，靜靜的瞅著遠處的城寨。
天空烏云密布，卻沒有飄雪，非常適合潛伏。
曼達里特暫時離開了小隊，在枯木城寨養傷，他們在昨晚越過苴麻營地，悄悄的進入了雷火部族的領地——一片異常貧瘠的廢土。
這里最常見的植物是一種荊棘，阿森納認得它，叫“刺油棘”，非常喜歡生長在這種布滿礫石的松軟土質之中，它的根系扎得極深，絲毫不管地表的土壤，所以，等雪水一化，這里就滿是泥污，難以下腳。
“我現在知道，為什么你們說索德勒姆那么頑固了，正常人誰會留在這種毛都沒一根的地方？”阿森納對著趴在身邊的莉絲里格說。
生物性單一，帶刺的刺油棘無法吸引素食動物前來，沒有素食動物也就不會有肉食動物前來捕獵，如此，這地方可不就是毛都沒有一根。
既種不出什么，也無法獵取什么，就這么一塊貧瘠的土地，雷火部族為什么不離開這里呢？
“高地人非常重視傳統，也許雷火部族是遵循先祖的選擇。”莉絲里格上半身探起，望著遠方的城寨。
“你低點，趴低點，別被發現了。”阿森納強調道。
莉絲里格倒是想照做，但她發現她趴不下去，凍結的礫石會擱著胸口，她沖著阿森納一皺眉，然后側身躺了下去。
“先祖讓他們在這里等死？有沒有這么蠢，種族延續才是第一要務，什么傳統都是狗屁，你說是不是？”
莉絲里格沒有回答阿森納的狗屁，倒是薩克里特接過了話。
“還真有這種部族，在北面的雪山中，有一個叫石槌部族的，他們的祖訓就是不得出山，在撒瑞恩惡魔肆虐的時候，他們在山中都相安無事，可惜后來一場雪崩，整個部族都消失了。”
“惡魔都驅逐了，還躲在雪山中，也不出來留個種，能不滅絕么，這哪是祖訓，這是組殉，組隊殉葬。”阿森納話鋒一轉，“枯木部族有什么祖訓嗎？”
“有。”莉絲里格很肯定的說。
“還真有呀，是什么？”
“不要和惡魔交談！”
不要和惡魔交談？這不是阿森納家族的家訓么？
《賢王日志》中的原話是：不要和黑暗交談！
“我懷疑你們的祖訓是抄我們家的，但是我沒有證據。”阿森納憋著嘴，生怕笑出聲，“對了，除了坑后代的祖訓，還有別的原因嗎？”
“會不會是雷火部族的先祖就埋在這里，所以他們不愿離開？不是說先祖的英靈會一直庇護后代嗎？”一旁的羅布里特突然說。
“庇護你個頭，第一代阿森納法師把這種東西稱為‘迷信’，他在撒瑞恩廣施智慧，難道這么重要的知識點他沒有留在撒瑞恩嗎？”
“那以阿森納法師的智慧分析一下，為什么雷火部族不愿意離開貧瘠之地呢？”莉絲里格背著他，淡淡的問。
阿森納想了一下，說：“其實傳統文化能傳承下來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雷火部族一直留在這里也是有他們的原因的。”
“然后呢？”
“然后——說不定雷火城寨地下還埋藏著什么寶貝，他們死也要守在這里。”
小隊幾人齊呼：“切！”
“你們先別笑，本法師現在在思考另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什么問題？”
阿森納用手指了指城寨，“我們該怎么混進去呢？”
眾人面面相覷，然后都把目光放在了西德里特身上。
“看我干嘛？難道要我去問路？”西德里特說。
幾人依舊看著他，包括阿森納。
“行行行，就憑我三寸不爛之舌把你們送進去吧！”西德里特拍著胸脯說道。
“莉絲里格大人，后方發現人馬，正向雷火城寨行進。”巴希爾里格從另一個方向過來，輕聲匯報了那邊的情況。
薩克里特也湊了過來，小聲問道：“是不是要干掉他們，然后冒充他們進入雷火城寨？”
“拜托，老先生，你這個樣子還假扮，我覺得你直接殺進去會更靠譜。”
“好呀，我正有此意。”薩克里特干脆的說。
“冷靜冷靜，雷火部族雖然弱雞，可還有數千的軍隊，我們來就是要弄清楚，有多少雷火部族的士兵變成惡魔的傀儡了。”
“那你說該怎么辦！”薩克里特仰面躺在地上，無奈攤著手。
“你們別吵了，看！”莉絲里格朝著人馬的方向一指，一個人影正往他們走去！
那是——西德里特！
“他就這樣走過去？”莉絲里格驚呼。
“有沒有搞錯，會把我們暴露的！”羅布里特驚呼。
“暴露了就干！殺了就不算暴露了！”薩克里特緊了緊斧子，躍躍欲試。
“那我們快去支援西德大伯。”巴希爾里格說。
“好，準備——上！”薩克說完，一躍而起。
阿森納一把拖住了跳起的薩克里特，將他揪了回來。
“淡定淡定，先看看。”阿森納將急躁的眾人攔了下來。
五雙眼睛直直的盯著遠方的西德里特，羅布里特雙手提著大劍，巴希爾里格半勒弓弦，大家都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出擊。
然后，他們看著西德里特回過頭朝著他們揮手。
“成了？這是在喊我們過去？”羅布難以置信的問。
“走！”
阿森納帶頭，將斗篷的兜帽戴上，警惕的向人馬那走去。
還沒走到最近，阿森納就聽見了西德里特大聲說話的聲音。
“……害我婆娘擔心的半死，以為我再也回不去了呢！”
然后雷火部族的一個統領說，“對呀對呀，我婆娘也是！”
“話說那天可真是驚險，克里甘勒姆大人的神威真是如火神降臨一般，嚇得我差點尿褲子……”
統領說：“對呀對呀，我也是我也是！”
“好可惜，最終我們毛都沒有找到，不然拿著戰利品，一定可以找先知領賞……”
統領說：“對呀對呀，我們也什么都沒有，可惜可惜！”
“走吧，我的伙伴來了，一起進寨，回去摟著婆娘烤火咯。”
統領說：“對呀對呀，我也是這么想的，走吧走吧！”
阿森納一陣無語，這個統領，是不是智商有點——問題？
這種水平在雷火部族就能當統領嗎？
然后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這個統領，很可能已經被黑暗生物污染了，通過觀察他的肢體動作，言語反應，都難以將他歸結為智商問題。
雷火部族不會那么蠢，這樣的人能成為統領。
那么就只有最后一種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