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轉動了一下手腕，活動了一會兒，再次定住目光，仔細觀察了起來。
出手的時機似乎很難把握，光有速度還不行……
木門外，薛無定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來：“理論上，只要你足夠快，它就足夠慢。”
“但是，出刀的過程也應該計算在內。只有夠精確，夠熟練，才能例無虛發、分毫不差。”
劉沖將這一番話聽進了耳朵，他調整呼吸，再次擺好姿勢，死死的盯住了機針。
機針仍在瘋狂的上下戳動。
閉合，空隙，閉合，空隙……
閉合！！！
這時，劉沖動了！
這一次他算準了時間，刀再次劃出！
剎那間，只見刀鋒貼著送料的壓槽，堪堪將白線切斷！眼看著，就要成功的滑過機針范圍！
突然——
“叮——！”
機針刺中刀刃，些微的刀邊沿被釘住了。
唐刀脫手，“嗆啷”一聲跌落在地。
劉沖垂眼看著地上的唐刀，心里五味雜陳。
“繼續。”
薛無定似乎不用看，就能料定里面發生的一切，他語氣平淡的吩咐道。
“可我覺得——”劉沖遲疑。
“不需要你覺得。”
薛無定冷冷的打斷了劉沖，又道：“你的心不夠靜，你看見的和你聽見的其實都一樣，不要光用眼睛，試著運用你全部的感官去做。”
劉沖聞言，擰著眉閉上了眼。
“噔、噔、噔、噔……”
他耳邊果然不斷的響起了縫紉機的聲音。
劉沖豁然開朗，彎腰一把抄起了地上的唐刀，再一次凝神蓄勢！
眼、耳、手一體。
空隙，停頓，揮刀！
線，斷了！
唐刀順利的橫切過去，于些微縫隙中掠出。
他成功了！！！
劉沖一口氣猛的松開，興奮的喊道：“可以，我真的可以！師父，我算不算出色？快夸我！”
門外的薛無定沒有回應。
“……師父？師……喂？老薛？”劉沖又叫了幾聲，還是沒人回答。
他拎著刀，索性摸回門邊，摳住門縫往外看。
誰知道，木門居然輕易的被打開了，劉沖險些因為慣性栽個跟頭。
前面的店鋪里空無一人，薛無定已經不知去向。
劉沖愣愣的提著刀走出來，環視一圈，只見進門的那幅字畫旁，墻壁上，貼了一張藍色的便簽紙，上面寫著——
老實點練習，比賽加油！
這字跡筆走龍蛇，看來遒勁有力，應該是匆忙間寫就。
劉沖揭起了便簽，齜牙樂了。
“這倔老頭……”
……
十月十日下午一點整，年級聯賽抽簽。
地點就設在學校中軸線上的展武大會堂，由胡一騰親自主持。
劉沖事先跟裴寶約好了一起，他們到的時候，“L”型的大會堂門口烏泱泱的全是人。
劉沖唬了一跳，驚訝道：“你們這屆什么情況？到底收了多少人？這么多哪怕站對面不動，輪著讓我打，我營養也跟不上啊？”
裴寶無奈道：“想什么呢？每年的年級聯賽但凡在中都的都會參與。”
劉沖愣了一下。
這話的意思可就多了。
但凡在中都，而不是但凡在學校。也就是說，不光在校學生全員參與，大四那些外出實訓、試煉的學長學姐，如果在中都也會回校來觀賽。
當然，恐怕還包括歷屆的畢業校友。
劉沖正想著，忽然，前面一陣喧嘩。
“快看快看！北斗司的人來了！”有人驚呼道。
“哇哦，那等會兒負責抽簽的隊長、副隊長上了臺，萬一讓人看中了，不是前途不可限量？”有人語帶艷羨的感嘆。
“想什么呢就看中了，你當選美吶，上臺抽個簽能看出來啥？長相俊俏還是好生養？”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
劉沖瞇著眼，眺望大會堂的側面安保隊伍正圍住的一條通道，有幾個穿著正裝的人正陸續往里走。
劉文卿……
前面是周懷成……
還有李善衡？
劉沖暗道，崇明果然失寵了嘿！
不對，一個央舞特院的年級聯賽，又不是世界錦標賽，老周老李什么情況？央舞的茶比北斗司的好喝？一個個的上趕著來看抽簽，多新鮮呢？
劉沖正踮腳探頭看熱鬧，他身后突然走過來一人，白衣白褲，被風吹的呼啦啦的。
劉沖轉頭一看。
“明燦？”艱難的回憶了一下，他勉強打招呼道。
明燦下巴抬了抬，態度倨傲，直接轉向裴寶道：“洗手了沒？呆會兒可要抽個好簽，別還沒遇上我們就被淘汰了。”
小白臉真記仇。劉沖撇嘴。
裴寶皺眉，正要說話。
一個懶洋洋、賤兮兮的聲音插了進來——
“寶貝兒，那么你打扮成這樣就因為等會兒要上臺？”
汪固走過來，邊走邊扯了扯襯衣領口，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似笑非笑的看著明燦。
劉沖和裴寶齊齊哆嗦了一下，面面相覷。
“……叫個男的寶貝兒，這裝逼犯不來訓練你也不管，是因為承受不住嗎？”劉沖壓低了聲音，湊近裴寶問道。
裴寶一臉生無可戀，緩緩點了點頭。
一身白衣的明燦似乎被了戳中了心思，深吸一口氣，鼻孔張合數次，才道：“比你名牌三件套上不了臺的好，跟個伴郎似的，還說別人？”
“我上不了臺么寶貝兒？”汪固眼角抬了抬，瞥向裴寶。
劉沖被他的視線帶到，感覺瞬間失去控制，跟著裴寶，頻率一致的猛搖頭。
裴寶正要說你上你上，又一次被打斷。
汪固嗤笑了一記，不屑的看著明燦，搖搖食指道：“是我不想上哦。”
“你——”明燦怒氣勃發。
這兩人針鋒相對，動靜很快被周圍眾人發現。
一群直男暗自臥槽著，圍了上來。
劉沖和裴寶趁機悄悄從人群縫隙里擠出來，各自抹了把汗。
劉沖雙眼無神，郁悶的問道：“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
裴寶看了他一眼，狀態同樣低迷，慢吞吞的回答道：“來不及，并且，我覺得你很適合當副隊長，等會兒就由你上臺抽簽了，我先走了，我快窒息了，就這么愉快的決定！再見！”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拔腿就跑。
劉沖一臉懵逼，愣了半天，才咬牙道：“臥槽，這孫子找我來，就特么是背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