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沁迷迷糊糊的坐在馬車上,嘴里嘟囔著:“怎么每次去這個客棧都是吃頓飯就睡著了?難道…”
“難道你暈這家客棧的飯?”
慕容沁翻了個白眼,拉開馬車車簾說道:“你當我傻啊!我就算是暈飯也不可能是只暈那的飯!肯定是…”
紀辰挑了挑眉,賤兮兮的說:“怎么不繼續說咯?不會真的是暈飯了吧哈哈”
“你閉嘴!再笑我就把你踹下去!”
“好好好,我閉嘴…”紀辰收起紈绔的表情,意味深長的看了慕容鄞和熾隱的馬車,隨后駕著馬車朝慕容府方向駛去。
“去哪?”
“去沒有人打擾的地方。”
“他們不會跟來嗎?”
“有結界。”
熾隱聽完慕容鄞的回答心生疑惑,但卻沒有開口詢問。
熾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絕望氣息。
“跟我來。”慕容鄞拉起她的手,領著她前進。
看著牢里被穿透鎖骨奄奄一息的女子,熾隱感到有些熟悉,但她的臉早已被浸滿血垢和污漬的頭發遮蓋住,讓人看不清本來的樣貌…慕容鄞并沒有多停留,繼續拉著熾隱往深處走去,直到到了一扇機關門面前。慕容鄞松開熾隱的手,輕輕的在空中畫了些符號,隨后用靈力將其推至中心的花紋中,大門緩緩打開——里面金碧輝煌,且又安靜冰冷,里面的人見了他們,橫沖直撞的朝他們跑去,卻只留下一聲慘叫。
“王妃救我!”
“她怎么會在這?”
“外面那個是豆蔻。”
“你想做什么?她可是大護法的女兒。”
“你把計劃賭在她身上,就沒想過她會陽奉陰違?”慕容鄞輕輕一笑,說道:“不對,你的計劃好像就是賭她會背叛你。畢竟王妃的位置和她暗算利用祁夜這個把柄比起來,可差太多了。可是熾隱,我不允許你這么做!”
“你想怎么樣?”
“她的命取決于你還要不要讓她替代你。”慕容鄞推出一股靈力,琉月周身的牢籠顯現出來,電擊聲和慘叫聲在同一瞬間響起。
“她有何錯?”
“她錯在高估自己擔得起王妃之位。”慕容鄞繼續加重刑罰,琉月的慘叫聲愈發慘烈,熾隱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我只是交代她要是我無法渡劫成功便去爭這王妃的位置。”
“可她等不及。”慕容鄞收回靈力,冷冷的看著癱倒在地的琉月。
“琉月…知錯…求…龍王…饒命…”琉月說完便昏死了過去,慕容鄞飛出幾根銀針,琉月瞬間被痛醒,痛苦的抽搐著。
“你自己和她說你做了什么。”
“王妃救我!啊!”
熾隱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你若是求饒,下一瞬便是你的死期。”
“琉月不該伙同他人對公主下蠱,對王妃下藥,更不該覬覦王妃之位!”琉月一邊說著一邊瘋狂磕頭,用行動表達著自己的求生欲望。
“沁兒又被下蠱了?”
“嗯。”
“大護法知道你把她帶到這了嗎?”
“證據確鑿,大護法無法保她,正在慕容府下跪求情。”
“放了她吧。”熾隱冷冷的回應道,琉月卻激動的哭了出來。
“放她可以,請龍神大人賜她蝕心蠱。”
熾隱看了一眼琉月,又看了看慕容鄞,回答道:“好。”熾隱走上前去,琉月不知所措的往后退。
“龍神大人,琉月知錯了!龍神大人饒…”
熾隱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慕容鄞,將食指點在琉月眉心處,說道:“琉月小姐不必驚慌,蝕心蠱只有在我想殺你的時候才會發揮作用,其余時刻與平常無異。”
“教我蠱咒,讓我下。”
熾隱動作凝固。
“好。”
慕容鄞學著熾隱的手勢,朝熾隱又重復了一次,見熾隱點了點頭,慕容鄞便朝琉月走去。
眉心一點,蝕心蠱入。琉月的眼里滿是絕望。
“我不會輕易殺你,但若你不知悔改,我不會給別人救你的機會。”
琉月癱軟下來,隨后昏死過去。
“我自幼有嘗毒的習慣,她下的毒奈何不了我,我便沒與你說。”
“若奈何得了呢?”
熾隱沒有回答,只是將琉月打橫抱起,說道:“一會兒我要去見沁兒。”
“好。”
走到豆蔻的牢房,熾隱停留了一會,問道:“她的尸身如何處理?”
“差人一并送回去。”
“嗯。”
慕容府。
琉衍惶恐不安的跪在慕容鄞的書房外,聽見遠處的腳步聲,心底松了一口氣,卻依舊不敢回頭看。熾隱抱著琉月走到琉衍面前,琉衍看著琉月狼狽的樣子,朝熾隱叩首。
“臣自知臣女罪孽深重,還望龍神大人饒臣女一命,臣愿代臣女受罰。”
“大護法之女外出遇刺被劫,貼身女婢護主身亡,大護法為救愛女中蝕心蠱,不料其女也身中蝕心蠱。龍王已將匪徒絞殺,大護法不必擔憂。”
“臣叩謝龍王。”
“大護法請起。”琉衍站起身來,熾隱將琉月交至琉衍手中,琉衍抱著琉月,閉上眼睛,熾隱將食指往他眉心一點。
“我晚點到訪府上查看她的傷勢。”
“多謝龍神大人。”
“豆蔻是個忠仆,尸身已經整理好,與府上馬車一同回去。”
“是。”
“你且回去吧。”
“是。”
熾隱目送大護法一行人后,急匆匆朝慕容沁房間走去。
“她的蠱種下時日不長,不必擔心。”
“好。”
“你們先出去,我為她解蠱。”
“你靈力尚未恢復,我在一旁看著。”
“好。”
慕容鄞望著熾隱乘坐的馬車遠去,轉身去了庭院。
“你不怕她遭暗算?”紀辰幽幽開口。
“琉衍還沒蠢到自掘墳墓。”
“你的意思是說,他不是她的對手?”
慕容鄞輕笑道:“龍神的身份可不僅僅是一個神格就可坐實的。”
紀辰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兩個可真是越來越難看透了。”
“應該說我和她越來越像了。”
“你跟她不一樣。”紀辰收起平日的調侃面目,認真的說道:“她比你狠心多了,為達目的連命都可以不要。”
“她的目的,又何嘗不是我的目的呢?”慕容鄞細細瞧著手上的杯盞,落寞的說道:“當今世上,我是最無資格說她狠心之人。”
“傷勢已無大礙,大護法不必擔心。”
琉衍看著琉月熟睡般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問:“敢問龍神大人,臣女何時能醒來?”
“最遲次日天黑之前。”
“多謝龍神大人。”
“嗯。”
“龍神大人留步。”熾隱回頭,見琉衍從袖口中取出一個藥瓶,“龍神大恩無以為報,特將解藥奉上,以贖臣女罪孽!”
熾隱接過藥瓶,說道:“大護法言重了,琉月無非是愛慕龍王心切受小人挑撥誤入歧途,罪不至死。至于琉月的心意,龍王自是知曉,但龍王一向無意于她,還望大護法多多開導她,日后也好讓她尋個好歸宿。”
“臣自當讓臣女謹遵龍神教誨。”
“不必送我,就此留步。”
“是。”
燏慕川
冰川看著熾隱緊緊抓著衣角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又加了一成靈力。
“你為何不告訴他?”
熾隱吐出一口瘀血,說道:“讓他知道這件事無任何意義。”
“你可知晚幾天的后果?”
“他若不給解藥,臨淵那里也有。”
冰川沒有回應,只是手中的靈力又加重了幾分。
“此毒需要放血。”冰川一邊說著,一邊準備用銀針刺破她的指腹。
“不可!這里過于明顯。”
冰川見她急忙攔下銀針,心情有些復雜。
“只有這里合適放血。”冰川不想和她過多解釋,迅速刺破了她的指腹。熾隱自知無法挽回,便不再辯駁。
直到血液由黑轉至殷紅,冰川的眉頭才微微舒展。
“毒已解,針孔一事你自行與龍王解釋。”
“好。”熾隱起身,將藥瓶丟給冰川,“留你這保管。”
冰川拿著藥瓶,目送熾隱離開,關門聲響起,攥緊藥瓶起身。
“滄瀾。”
“在。”
“此事龍王須知。”
“是。”
熾隱看著不遠處正對著她的慕容鄞,便已知曉此事瞞不住了。只見慕容鄞越過熾隱,朝門口走去。
“慕容鄞!”熾隱擋在他面前,說道:“我靈力尚未恢復,但若你執意要去,我還是能與你抗衡的。”
慕容鄞慍怒的說道:“王妃當真要為了旁人來與我反目?”
“龍王何必因此小事而大費周章?”
“本王去討一個說法有何不可?”
“這么說龍王是非要計較不可?”熾隱擋在慕容鄞面前,絲毫沒有服軟的意思,慕容鄞怒火中燒,一把抱起熾隱。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我倒要看看王妃是否真的能與我抗衡。”隨后朝房間走去。
慕容鄞一邊懲罰著熾隱,一邊湊到她耳邊問她:“在你心里,我就不值得你與我說這類小事?”
熾隱承受著慕容鄞的怒火,毫無抵抗之力,只能小聲說道:“毒已解,不可節外生枝。”
“好一個不可節外生枝,王妃可真是伶牙俐齒。”
熾隱醒來時頭疼的厲害,她坐起身來,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指腹。
喃喃道:“療愈傷口有什么用?還不是被人通風報信了。”熾隱猛然打起精神,起身下床,瞬間覺著頭暈眼花,又繼續坐了下來。推門聲響起,慕容鄞看著正在坐著的熾隱,趕忙上前。
“可有哪里不適?”
“許是剛醒猛然起身,無妨。”
“王妃想去尋我?”
“明知故問!”
慕容鄞看著熾隱有些惱怒的樣子,心底涌生一絲愉悅,松了一口氣。
說道:“昨夜王妃表現不錯,本王不會再計較此事。”
“你!”熾隱本想繼續說些什么,看著他偷笑的樣子,一時無話可說。
慕容鄞給熾隱遞了一杯水。
“我去安排你洗漱事宜。”
“嗯。”熾隱應了一聲,慕容鄞便出去了。
“哥哥。”
“你怎么樣?可有不適的地方?”
“沁兒已無礙。”慕容沁默默的看了紀辰一眼,紀辰會意之后起身離去。
“哥哥當真要按著父皇的計劃行事?”
“你都知道了?”
“本來是不知的,只是沁兒在那燏慕川屢次被下藥,嫂嫂與你一起的氛圍又時有異常,不難看出。”
“你既已知,我無可辯駁。”
“當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沁兒不忍心了?”
“沁兒只是覺得,嫂嫂并非非死不可。”
“依你之見,如今事態應該如何發展?”
“哥哥何不走一步險棋,為嫂嫂爭得一絲生機?”
“何為險棋?”
“若嫂嫂大劫之日已至,腹中胎兒精魄尚不可與母體剝離,那些人定會倒戈護她。”
慕容鄞冷冷看著慕容沁說道:“茲事體大,不可多加言語,下不為例。”
“哥哥…”
“不必再說了,你只需當好你的公主便可。”
慕容沁眼眸一暗,小聲回答道:“妹妹知道了…”
慕容鄞踏出房門與紀辰的眼神對了個正著,二人對視了一眼,慕容鄞快步離開,紀辰緊隨其后。
“這小丫頭還挺聰明,不愧是你的妹妹。”
“你當如何證明你無泄露之舉?”
“我犯不著和一個小丫頭談論此等大事。”
“那她又是從何而知這個中條件?”慕容鄞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輕笑道:“我倒是小瞧了她!”
“昨日不知是誰說龍神的身份可不僅僅是一個神格就可坐實的。怎么?被揣測得如此精準,很意外?”
慕容鄞搖了搖頭,笑道:“我倒是不曾想她如此精于算計。”
“我們所有人都小看她了~”
“不知為何,知曉她知道我計劃一事,我竟心生寬慰。”
“她知曉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將計就計是另一回事。要不你使些手段讓她順勢而為?”
慕容鄞搖了搖頭說道:“她要做的事,我無太大把握攔住。”
“那就讓她隨心赴死?”
“定是不能。”
“轉移神格一事本就無任何要她性命的必要,真不知其他人為何緊追不放。”
“只因她樹大招風,雖刻意隱去鋒芒卻也難免遭人猜忌。”
“你說她心中究竟有沒有你一席地位?”
“想必是有吧,她會與沁兒說,就說明她愿意接受這個計劃,只是礙于時局多變,她自當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她想要活下來,就說明她還是有一絲掛念在世上,只是和龍族發展相比,一切都不是首選。”
“你就這么確定她的掛念是你?”
“是不是我又有什么要緊,只要她愿意有一線生機,我便盡力給她一線生機。”
“你們倆真是別扭的讓人無語…一個假裝深情其實薄情,一個看似薄情其實深情。”
“你于局勢之中全身而退是我和她都做不到的事。”
“那是因為我又菜又會抱大腿,不然早就成亡魂了。”
“所以說人還是蠢鈍些好。”
紀辰嘴角的笑意突然凝固。
“你怎么還嘲諷起我來了!我可以說自己菜,你不行!不行!!!”
“好好好,我不說,你才是真的聰明人,現在的你就是看客視角,不像我進退兩難。”慕容鄞認真的說。
“你若狠下心來,也不會進退兩難…我就說說而已,你別這樣看著我。”
慕容鄞起身離開。紀辰沒有追上去,只是搖搖頭嘆了口氣。
“去哪?”慕容鄞見熾隱走出房門,擋在她面前問道。
“去無妄涯,臨淵有約。”
“幾時回來?”
“歸時不定,不會有危險,不必擔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