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船正從梨州漂向忘川,這場雨下得很大,滴嗒嗒地打在船篷頂,伴隨著電閃雷鳴,船也搖得不穩起來。
“公子,雨越下越大了,咱們靠岸等雨停了再走吧?”
“嗯。”
船上坐的是忘憂他們,他們的船從梨州回來。此時,兩岸山上的雨水都流入江中,水流越來越急,讓這艘船逆流而上行進更加艱難。蘇情沒有再往忘川送信,忘憂便趁機去了一趟神女峰。他重新踏進了那片山林,不過沒能穿過那片迷霧,也沒有找到女子住的地方。船被辛夷撐到岸邊停住,忘憂一路愁眉不展,這一趟算是無功而返。
“歧城有信嗎?”
“還沒有。”
雨水的聲音將他們的談話聲減弱,冷風呼呼地鉆進船內,忘憂打了個哆嗦,身上那件月白長衫在這個雨天顯得單薄。辛夷打開柜子取出一件外套,柜子里還有一張銀白色面具。這張面具上面雕刻著精美的云紋,細膩而生動。它便是和女子初遇時忘憂戴的,一直保管在臥房。
“公子,披上吧!”
辛夷將忘憂照顧得很好,沉香這時在一旁烹茶,這一場雨下來,天倒是格外地冷,喝杯熱茶才能暖暖身子。辛夷和沉香兩人幾乎沒有離開過忘憂的身邊,每次出門也都是兩人跟著,唯一一次例外就是那次去歧城。那時女子在歧城,忘憂為了方便才帶了連翹去。忘憂的心思,辛夷和沉香一早就察覺出來,從他將重傷的女子抱出亶山,他們第一次見到忘憂也會舉止失常。忘憂自己卻后知后覺,正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公子,喝茶。”
沉香連茶帶爐子都端來了,正好可以烤一烤取暖。辛夷提下茶壺給忘憂倒了一杯,又給他們自己倒了一杯,兩人在一旁聊起天。
“看來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了。”
辛夷:“慢慢等吧!”
沉香:“歧城好久都沒有來信,要不要咱們寫封信去催催?”
辛夷:“說不定遇見了棘手的事,我看咱們還是耐心等吧!公子您說呢?”
“等。”
……
一杯茶后,沉香從船尾找來魚竿,一邊坐等雨停,一邊釣起魚來。辛夷和忘憂坐在船內喝著茶,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些話。這一場雨下到了黃昏,他們回忘川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
這一晚,忘川的燈火未滅,房間卻不見忘憂的身影。他又一個人去了竹林,這會兒正趴在女子的肩旁睡了。
……
夜黑風高,數十個殺手將那紅衣公子團團圍住,要看就要處于下風,為首一人卻做出了停下的手勢。
“少主,別再逃了!屬下雖不是您的對手,但也能困住少主兩個時辰。羅藏山有令,屬下不敢違抗。請少主恕罪,老閣主命你取回秘冊,于十日內返回火巖嶺受刑,可免去少主死罪!”
“我若不回去呢?”
“那屬下只好得罪了。”
將離擺了擺手,無奈道:“我就隨口一說,你看你們還當真了,也不知那老匹夫給了你們多少好處!”
“屬下等人唯老閣主是從,誓死守護靈雀閣,請少主即刻取回秘冊!”
“說得輕巧!瑯嬛閣那位小閣主恨死了我,會讓我進去?”
“與屬下無關。”
“你們真是死腦筋。”
見游說不成,將離只好妥協,“這里離忘川近,我先去睡一晚,等天亮就隨你們去瑯嬛閣,這樣總行了吧!”
“請少主不要耍心機,天南海北,屬下也定要將少主和秘冊帶回靈雀閣!”
將離點頭稱是:“知道了知道了!你們走吧!”
數十個黑衣人這才撤退,將離見狀一溜煙鉆進山林,走向忘川谷那條小路。
……
在忘川谷中轉了大半圈,將離也沒找到忘憂,不經意間在忘憂臥房中翻到了一封書信,旁邊還有一只銀白色面具。將離拿起面具試著戴了戴,正一個勁兒地沖著鏡子臭美,才看到桌上那封書信中明晃晃地寫著“長生訣”三字。忘憂在向瑯嬛閣索要長生訣,靈雀閣也要他取回長生訣,將離不禁疑惑起來。長生訣不過就是一本武功秘籍,又不是什么香餑餑,他們都掙著搶著想要奪取。說起來,這本秘冊應該歸南國靈雀閣所有,這幾年暫時由瑯嬛閣保管。
“算了,我去取吧!”
將離瀟灑離開臥房,順手牽羊,將那只銀白色占為己有,從馬廄偷了馬匹,才向瑯嬛閣而去。
……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兩個人影不約而同地飛進瑯嬛閣,同時看出北側一處防衛漏洞,先后找到秘冊藏匿的樓閣,又迷暈了樓閣守衛。
“這么多書,讓本公子怎么找?”
將離東翻西看,鬧心時將書籍隨手一丟,砸中樓閣機關險些被箭弩射中,最后才老實。兢兢業業,不休不眠,找了快一個時辰,將離才看到樓閣正中央的廊柱后有一只木架,架上放著一個匣子。
“找到了!”
以防再有機關,將離丟出一冊書將匣子砸了下來,“哐”地一聲砸在地上,要不是藥量足此時已經驚醒守衛。將離撿起匣子觀察起來,匣子的鎖用了機巧之術,不過完全難不倒他,轉了七八下就將鎖打開了。
“雕蟲小技!”
只見一本精美的冊子嵌于匣中,冊身用花絲鑲嵌工藝,勾出遠古神跡紋樣,造冊者確實費了巧思,將離拿出秘冊在手中顛了顛,冊子不大,卻頗有分量。
“交差了!”
將離喜笑顏開,正打算翻開秘冊一窺究竟,突然一個人影從房梁上飛下來,趁其不備一個偷襲,那本冊子轉眼就落入來人手中……
只聽來人挑釁道:“承讓了!”
將離頓時惱怒:“你是何人!”
“生死門,夜陌。”
“夜陌?”
將離審度了一番,這人一臉孤傲,論武功不在他之下,但比內力,勝負未分。
“好端端地你做什么梁上君子?快把冊子還給本公子!”
夜陌拒絕道:“你我不請自來,同為竊取,各憑本事!”
“找死!”
說罷一掌揮去。
夜陌順勢躲閃,無心迎敵,亦不想再做糾纏,正打算跳窗脫身,卻被身后的將離攔住去路。
“要么留下冊子,要么留下性命!”
聽將離這樣說,夜陌只好出手,過完兩招誰也沒占到好處,反而將樓閣的布置破壞了個遍。
樓下守衛聽見動靜,蜂擁而至,“大膽賊人,竟敢夜闖行竊,納命來!”
將離朝夜陌使了一個顏色,“不想死的話,跟我上樓!”說完飛上樓閣。
夜陌同樣飛上去。
秘冊藏于十一層,將離和夜陌躲避追捕是在十二層,云閣。
見夜陌進來,將離立刻關上門窗,做出噤聲手勢。
守衛不得進入云閣,搜不到竊賊動靜于是紛紛撤離。
兩人鉆了空子逃過一劫,放松下來同時坐下,眼神瞟個不停。
“你又是何人?”
“本公子為什么要告訴你?”
“你也想要這本冊子?”
“廢話!”
夜陌:“做我的影子,這本冊子我替你保管。”
將離感覺自己被羞辱,回擊道:“本事不大,口氣倒不小!”
“實不相瞞,我中了一種奇毒,名叫相思引。”
“相思引?”
“嗯。你若能助我解毒,我便將冊子給你。”
“哈哈哈,你真是天真,相思引何來解藥?”
“……”
夜陌不與他斗嘴上功夫:“也罷,那這冊子我就帶走了。”
“慢著!”
將離可不想去火巖嶺受刑,“就以解毒之日為限!”
“成交!”
二人擊掌為盟,待到夜半,雙雙飛下瑯嬛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