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艷陽高照,春日里也暖和了許多,大街上的人都精神起來。歧城這座皇城顯得更加鬧熱,大街小巷人進人出,總有事做。每日尚且如此,商販店家自然生意不錯。
“月姐姐,那我先走了,等我回來吃午飯。”
“嗯。”
客棧門口,女子目送卿桑離開,因為什么事她沒有多問。卿桑剛走一會兒,忘憂也出了客棧。見卿桑和忘憂都出門,她也決定去街上逛逛。
連翹:“姑娘這是要去哪?”
“上街走走。”
連翹:“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連翹:“嗯。”
女子和連翹交代完就出去了,連翹白天閑著就幫著料理起居,整理一下忘憂的房間,順便看一看忘憂的醫書。
“連翹也看書呢?”
沉香從門外經過剛好看見連翹坐著看書,連翹忙合上書放回桌上,“公子回來了嗎?”
“還沒有。”
此時,忘憂正往一家藏書樓去,這家藏書樓便是在客棧瞧見的那座掛滿燈籠的高樓。許是要過年的緣故,那層層疊疊的燈籠在陽光下尤為明麗,看著十分喜慶。
書樓里,一襲緋色,靠窗而立,任風撩起長發,也不見形容。
“藥已配好,記得按時服用。”
另一人,一身湖藍色綢衣,手執一柄紈扇,長發半束。
“有勞。”
忘憂:“那位卿桑公子想必來自南國?”
“果然瞞不過你。”
忘憂:“這么說,你早就知道神女峰?”
“嗯。”
忘憂:“有何發現?”
“你應該已經猜到,那只雀鳥來自靈雀閣。這些年,靈雀閣和瑯嬛閣都在查探神女峰。”
忘憂:“可是為解藥之事?”
“這就不得而知了。”
那人搖了搖頭,接著提道:“瑯嬛閣有古冊記載,百余年前漠疆一位質子曾途經梨州,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亶山腹地,因而證實神女峰上住有神女,冊中記載相思引尚有解毒之法。”
忘憂:“那你可知,那位姑娘家就在神女峰。”
“她當真住在神女峰?”語氣略顯吃驚。
“嗯。”
那人沒有再問,望了望四周:“這樓閣上風景不錯,你那位師弟還真幸運。”
忘憂:“你怎知是幸運?”
瑯嬛閣:云閣高樓,睥睨天下,瑯嬛福地,了卻塵緣。
靈雀閣:羅藏山藪,居險自重,靈雀鎖屏,罔顧蒼生。
那人哂笑道:“我倒是忘了,云雀生如樊籠。若二者必居其一,我寧愿選擇瑯嬛閣,起碼云閣不會用毒控制人心。”
……
客棧里,連翹和沉香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時而還能聽見走廊上的腳步聲,和隔壁房間的談話聲。
“聽說源家公子生病了。”
“可不是嗎?連御醫都束手無策,丞相府正在城中重金求醫呢!”
……
這時,女子已經踏進客棧大門,也是因為在街上聽說了源霖生病的事,這才回到客棧。
忘憂和卿桑坐在大堂喝著茶,兩人似乎正在等她。
卿桑迎了上去:“月姐姐回來了。”
“嗯。”
卿桑:“累了吧?快坐!”
忘憂見女子坐下,只揮了一下手示意連翹,連翹便朝女子走過去。
連翹:“姑娘回來得正好,公子正好要出門去丞相府看病,聽說那丞相府氣派得很,姑娘一起去看看嗎?”
“好。”
如此正中女子下懷,沒想到他們就要出發了。但是,女子不想引起注意,加上與卿桑這衣著,一紅一白,就這樣去丞相府未免太招搖。于是卿桑想了個辦法,那就是將她們易容成藥童,再帶上辛夷,一起去丞相府。
……
源家祠堂,一婦人跪在堂下,虔誠無比。不過幾日,源霖就生病了,又讓一家人憂愁起來。
“源家列祖列宗在上,婦人源文氏在此叩頭請愿,求列祖列宗保佑霖兒無病無難,早日放下心結。源家所有的罪過,就讓婦人一人承擔。求列祖列宗保佑,求列祖列宗保佑……”
源母雙手合十,雙眼微啟,手上拿著佛珠,一身素衣裝,頭上供奉的是源家的先人。源母又磕了三個頭才起身添了三炷香。偌大的祠堂,就只有她一人。門外的三四個丫鬟不敢張望,也是一臉虔誠。
“夫人。”
源母:“去少爺院里吧!”
“是。”
源母攜丫鬟玉麝等人離開祠堂。院中另一婦人和丫鬟們匆匆而來,兩行人很快相遇。那婦人一臉憂色,面容急切,是二夫人虞氏。源母見狀加快了腳步,兩人并肩而行,一路言語。
“霖兒現在怎么樣了?”
虞氏:“適才太醫已經瞧過,說霖兒心病久積,於結不消,再加上這兩日滴水未進,才會突然昏厥。長此以往,怕是不大好……”
源母憂心道:“妹妹,霖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活呀!”
虞氏:“姐姐先別急,老爺正在想辦法,霖兒一定會沒事的。”
源母:“霖兒還是不吃不喝嗎?”
虞氏:“是啊!試了幾次,怎么喂都喂不進去,太醫說沒有辦法,只有等霖兒自己,慢慢解開心結了。”
兩人說了會兒話也去探望了源霖,這時的源霖還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盡顯虛弱之態,對身邊的人事全無知覺。在源家的書房,常山正和源父匯報事宜,源父也是面色凝重,幾日來一點好轉沒有,反而愈加惡化了。
常山:“回老爺,白太醫安排在西廂房住下了。”
白太醫是宮中御醫,平時府里有些小病都會請太醫過門,如今源霖昏迷不醒源父直接請太醫住了下來。
源父:“還未查到忘川那位公子在何處落腳?”
常山:“還在尋找。”
源父:“多派些人去,不論如何一定要請來。”
常山:“是。”
管家匆忙離去,源父暗自嘆息,只等請來忘憂公子再做打算。
這時,來人通報:“老爺,有位公子自稱來自忘川,正在府外求見。”
源父:“快快有請!”
源家尋醫無門,聽聞川谷先生的徒弟在城中逗留,派了許多人也未找到他的住處。源家眾人正焦急等待,沒想到忘憂自己登門拜訪。
……
管家常山親自在門口相迎:“忘憂公子,里面請!”
忘憂:“嗯。”
管家常山將幾人帶到源霖的院子,已經圍了一群人,見請來忘憂公子于是讓出道來。
房間中,卿桑和女子在一旁看著忘憂診脈施針,足足用了一炷香功夫,只見源霖的氣色慢慢好起來。
源父:“公子,犬子的身體?”
忘憂:“無礙。”
一邊討論病情一邊離開床邊。
小廝丫鬟在一旁謹慎地伺候著。卿桑圍在女子身邊吃著水果點心,忘憂坐在一旁喝著茶也不管他們。論誰看,這兩人一點也不像是守規矩的藥童。好在有忘憂的面子,源家的人也不好多說,只當作客人看待。
“今日有勞公子。老夫已經吩咐下人備好別院,還請公子在寒舍暫住幾日。”
源父畢恭畢敬,忘憂卻略顯冷淡。
“嗯。”
這時,管家常山進來湊在源父的耳邊說了些什么,源父就先行離去。
“老夫先告退,公子請自便。”
“請便。”
源父離開了源霖的房中,只留下他們幾人和小廝丫鬟,后來忘憂和卿桑,還有辛夷都回源家安排的院子休息,像是故意留下女子一人。
長生:“小公子,天不早了,您不去歇息嗎?”
“你們去吧!我看著就好。”
“是。”
長生和丫鬟退了出去。
女子望了一眼源霖,趴在一旁也合上了眼。不知何時,天下起了雨,一下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