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起身關掉了桑拿包間里的大燈,只留一盞小壁燈,在淡粉色的印花壁紙上,投下了一團桔色的暖光。屋內的氛圍變得靜謐、溫馨。
她站在兩張單人床之間,來回地搓了搓手,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捂著嘴對小美說:“長夜漫漫啊,不著急。我們躺著,慢慢聊。”
小美也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打了個哈欠,在另一張床上坐下,看著林兮說:“都說這呵氣傳染,有科學依據嗎?”
林兮側著身、躺在床上,屈著一支胳膊,讓腦袋枕在上面,看著小美說。“生理理論認為,打哈欠是大腦意識到需要補充氧氣的一種反應。打哈欠之所以有感染力,是因為在房間里的人,很可能同時都覺得需要補充氧氣。打哈欠可能還會受外界因素的刺激,在很大程度上如同看見別人吃飯,自己也會感到饑餓一樣。所以打哈欠不是被傳染,而是用現在時髦的詞來說,那叫移情或共鳴。”
小美兩只手交叉,放在腦后,躺在床上,眼晴看著天花板,聲音一如往昔地沙啞、低柔,帶著有些粘牙的QQ彈性。只是語氣有些平直、沉重,像電視里的畫外音,帶著一種超越時空的回憶,在這寂靜的夜中回響――
“那~為了讓你與我產生共鳴,我也移情穿越一下,接著說說老金吧。
我們倆在那次一起吃過飯后,也就漸漸熟絡了起來。業余時間,他經常來找我,一起去吃飯、喝茶、泡吧、K歌什么的。有時候也聊聊工作,但是,更多的時候,我們卻像早已熟悉的好朋友那樣聊天——聊一些天南海北的奇聞異事,八卦家常,講一些豐富多彩的生活,發表一些個人的觀點。我們不約而同地、從不談感情,更不涉及情愛的話題。漸漸地我們的關系變得輕松而自然,既不曖昧,也不親熱。直到三個月后的一個晚上,老金在開車送我回家的途中,突然嚴肅認真地說:‘小美,帶你去個地方,你敢去嗎?’
‘這有什么不敢的,去就是了,咱是鐵血真漢子,有什么可怕的。’我故作輕松地說。
老金把我帶到了一個偏僻的高檔小區,走進一家別墅。那別墅不算大,上下兩層,加起來也就不到300平吧。裝修簡潔,線條硬朗,特有男人的風格和品質。整個屋子的裝飾就黑、白、灰三個顏色,一點別的色彩都沒有,整個一個男人的居所。
老金請我坐在客廳里的灰色的沙發上,讓我自己隨便喝點東西,稍等一下他,就轉身出去了。也就過了不到5分鐘吧,他手里拿著一個大紅色的硬皮本,走了進來。坐在我的對面,默默地點了一只煙。然而,他只吸了半只,就把剩下的那半只煙、狠狠地摁在黑色的煙灰缸里。拿起那個大紅的本子,鄭重地放到了我的手里。
我看到,燙金的‘房產證’三個字、在大紅底色的本本上顯得格外突出。他看著我的眼晴,“吭、吭、”地清了清嗓子,喉結上下動了兩下,語氣懇切地說:‘小美,你看,我今年35歲了,這是我為自己準備的婚房,我想把這房產證交到你的手里,你愿意做這里的女主人嗎?’
和以前追求我的人不同,老金一上來就把安穩、踏實的生活狀況擺在我的面前,把輕松、自然的相處方式演繹出來,一切仿佛是我心里渴望的樣子。我們之間,沒有綿綿的情話,更沒有海誓山盟,就這樣突兀而直接地進入了主題。我沒有吃驚,好像心里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也就水到渠成地答應了。當時我篤定地認為:這都是婚房了,老金自然是沒有結婚的。何況,平時我們交往中,他也總說自己是孤家寡人的。
老金又向我介紹說——他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們公司的那個度假村的策劃、宣傳大項目就是他家新開辟的項目,他作為集團的管理者,還有董事會以及“太上皇”老爸的監管呢。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直虎視耽耽地盯著他,巴不得尋出借口,好整倒他,代替他。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暫時先不要公開我們的關系,等把那個項目做完了,再尋找機會公開我們的關系。他又認真地對我說,我們彼此是認定的共度一生的人,天長日久的,也不急于這一時。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也就聽從了。
老金還對我說起了他的不幸――現在,他家的那個生產鋁合金的集團,原來也只是一個小工廠。是她母親家的產業。母親是家里的獨生女。后來她和退伍軍人的老爸結了婚,倆人一起經營、打拼。終于把事業發展起來,越做越大。可惜,在他9歲的時候,母親就因病去世了。后來他被送到寄宿學校。等到暑假,他再回家時,父親己經新娶了年輕、漂亮的繼母。而且,事先根本沒有征求過他的意見,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打過,只是把既定事實擺在他的面前,并強迫他接受。那時,幼小的他就明白了,沒有了母親,他在那個家中也就沒有了地位和尊重。
據說,那個繼母的家世也不錯。她家里是跑運輸的,有一個頗具規摸的運輸公司。只不過那個繼母是家里的老三,上面有一哥一姐,下面還有個弟。對她來說,家產雖然不多,但運輸的勢力還是可以依仗的。
不久,繼母就生下了個小弟弟——金長有。而且小弟金長有很快就成了家里的明珠,完全占據著父母的寵愛和財富。所以,老金這個富二代從小就是被忽略、被嫌棄的可憐蟲,是在孤獨與寂寞中長大的。
為了爭氣,他從小就對自己特狠。冬天,他強迫自己穿單薄的衣服;夏天,他故意在烈日下跑步。他與家里人斗智斗勇,從小煉就了察言觀色的本領。他說,初中二年級的寒假,有一天,繼母誣陷他偷了她的錢,他在父親面前,申辯無果。一氣之下,大冬天的,他只穿著褲衩背心就跑到了院子里,大喊道:媽,您來看看你的兒子吧,我沒有偷錢。我是被冤枉的。您還是把我帶走吧。然后,他打開手中的彈簧刀,就往自己的胳膊上,扎了一刀。當時就血花四濺。打那以后,那個繼母還真老實了,再也沒有主動地找茬鬧事了。
他自學了散打和跆拳道,還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名牌大學。剛上大學,他就主動到家里的集團打工,從最底層做起,很快熟悉了各個部門的工作。大學畢業后,他又主動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進入了集團最艱苦的部門,到處跑業務,搞施工。所幸,這些苦沒有白吃,在集團里,他也攢下來人氣和威望,得到了一些元老們的認可。終于,機會來了。他的父親由于一場意外車禍,雙腿粉猝性骨折。經過搶救,還是失去了一條腿,平時只能靠輪椅出入了。老金他趁機挺身而出,掌握了公司的大權。
“小美,現在我那個異母的弟弟年齡還小。但是我爸和那個后媽十分偏愛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予他。所以,我必須小心謹慎地,不給他們口食和把柄。請你理解我,相信我。要給我時間,等我安排好了一切,我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老金言詞鑿鑿地對我說。
說實話,他敘述的不幸的童年,引起了我的共鳴,也觸動了我心底里最柔軟的疼,所以,我就接受了他的一切安排。沒想到,卻把自己送入了陷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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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知曉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生活中,急于做出的決定和選擇,多半是因為自身急于尋找依靠或滿足欲望。卻忘了,一切都是假象。真相只有一個——自身的強弱或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