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鐘逸原本還在思考怎么不動聲色地走開,聽到這一聲舅舅瞬間石化。
我有個家人也喜歡參加這種比賽,可惜她不在國內……之前在KY,他們看著馬拉松比賽海報時他這么說過。
我住舅舅家、他很少回來、他的車子一直都在……
鐘逸來不及思考,就聽到喬雨在喊她:“鐘逸、鐘逸?傻了?”
“啊?哦,怎么了?”鐘逸回神,發現溫恒已經上樓了。
梁喬雨夸張的張開手臂,“這……么多東西,今天咱們是不是可以不用上課了?”
“當然要上課,”鐘逸鄙視地看著她,“半個小時后開始,你可以先去準備一下。”
“鐘老師,你怎么這么不可愛!”喬雨氣呼呼地說。
前幾天還說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鐘老師默默地拿出手機,“需要我把前幾天的錄音調出來嗎?”
啊~
不理會她的咋呼,開始處理面粉和牛肉。
鐘逸把焯過的牛骨和牛肉放進高壓鍋,面團和好進行餳面,剛好半個小時。
溫恒沖完澡出來,站在二樓的走廊,就聽到她們的聲音。
鐘逸:對,腿還有太高一點,保持,最后十秒。1、2、3、4、5,再堅持,注意呼吸,5、6、7,很好,最后3秒了,控制好呼吸。8、9,再堅持一下,保持別動,很好……10,呼吸,好,放下。”
喬雨:鐘逸!你會不會數數!會不會!
鐘逸:我不是跟你一起練的?好了,進入下一組。
喬雨TT(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鐘逸:雙腿繃直,很好,收緊腹部,吸氣,呼~加油,美臀的美臀的,好的,最后十秒……
溫恒忍俊不禁,坐在一樓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第一次覺得回家挺好。
直到影片將半,才聽到鐘逸說:“好了,今天就上到這,記得……”“知道,半個小時后洗澡嘛……”喬雨還躺在地上,“我倒是想起來洗澡啊,腿都哆嗦不會走路了。”
鐘逸笑笑:“是你說要美腿,腿部動作肯定會多一些。”
“你休息吧,我已經能聞到牛肉的香味了。”她走向廚房,看了一眼客廳,溫恒正看向她。
“需要幫忙嗎?”溫恒問。
他的聲音還是那么低沉磁性,鐘逸搖搖頭,笑著說:“不用,我要向喬雨證明我沒吹牛。”
她的眉眼彎彎的,還穿著健身服,汗滴從額頭一直滑到脖頸,鎖骨微現,上半身的衣服因為汗濕顏色加深。眸色加深,溫恒忙收回視線,“看來我今天回來得很是時候。”
“那是,這可是我的拿手菜!”鐘逸開始大言不慚。
“拭目以待。”溫恒走過去,“我有什么能做的嗎?”
鐘逸拿出搟面杖,開始壓面,“那你幫我洗菜,西蘭花我已經泡好了,你沖洗一下,切開就好了。”想了想說:“你會切的吧?”
“你小看我了。”溫恒斜覷她。
還真是小看他了,鐘逸切好面條時,就看到他拿著把刀不知從何下手,再看旁邊已經切出來的西蘭花,大小不一還有那細碎的一片綠色花籽。
鐘逸心里翻了個白眼,不吹牛會死,接過他手里的刀:“給我吧,應該這么切……”
走到他身邊示范了幾下,西蘭花就切好了,還把他差點毀掉的部分進行了一番加工。
細長的脖子微低,健身服領子很寬,身材的線條像是美工刀刻畫過,完美緊致。
溫恒不懂聲色的離她遠了一小步,吞了口唾液,喉結又上下滑動了一下,說道:“我開始期待一會兒的晚飯了。”
“必須的!拿手菜呢!”鐘逸一臉得意。
那天之后,鐘逸開始不再去瀾灣公寓教梁喬雨普拉提,心大如梁喬雨到元宵節這天都沒發現鐘逸的變化。
梁喬雨和她的舅舅溫恒在飯后坐在沙發上,梁喬雨頻繁切換頻道,結果只有少兒臺沒有撥元宵晚會,于是無聊的兩人一起看,海綿寶寶。
“舅舅,你能不能別讓我回去多倫多。”梁喬雨哭唧唧地說。
溫恒繼續回復郵件,頭都沒有抬,手指繼續打字,說:“梁喬雨,這是之前咱們討論出來的最后期限,壽宴后你必須回去。”
梁喬雨干脆坐地上,溫恒覷了眼地板,反正有地毯,隨她撒潑。
“我受夠了溫影的獨裁!”梁喬雨趴茶幾上,有氣無力的控訴,兩眼無焦距的看著前方。
“那是你媽媽!”溫恒提醒。
梁喬雨扁扁嘴,“可不就是因為她是我媽,不然我肯定就不會這么左右為難。”
“她也是為你好。”溫恒也覺得這個姐姐過于干涉喬雨的生活,但這是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就算是他,也不好說什么。
溫恒抬起頭看她不停地更換坐姿,“你就不能坐好?”
“你看看?我連要怎么坐都受你們約束!”梁喬雨控訴,“真羨慕鐘逸,她就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工作。”
溫恒的手停了下來,若有所思。
梁喬雨又繼續嘟囔:“她真是什么都好,普拉提跳得好、舞跳得好、牛肉面煮得好、連跑步都比能跑得比我快,”她轉過身來,可憐兮兮地問:“舅舅,我喜歡畫畫,你跟我媽媽說說啊……”
“她這兩天怎么不過來了給你上課了?”溫恒突然問。
這讓梁喬雨愣怔一會兒,“哦,鐘逸啊,她最近在忙著開工作室的事,都讓我去她家上課來的。”
溫恒眸色微暗,她還是躲著他。
梁喬雨看他又沉默,以為是在思考怎么回復郵件,“舅舅,你喜歡你的工作嗎?”
“我幫你跟溫影說說吧,讓你繼續畫畫。”沒等梁喬雨跳起來,又說:“只一樣,以后有事好好說清楚,別動不動自己跑回來,別讓她擔心。”
梁喬雨早就得意忘形,“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舅舅了!溫恒,以后我罩著你!”
得意忘形的梁喬雨隨即轉身拿出手機,給鐘逸打電話:“鐘逸,你吃完飯沒?咱們去換花吧!聽說今天特別熱鬧!哎呀,我好想去看看呢,我在家快悶死了……人多怕什么!我保護你呀……”
瞄了一眼溫恒,小燈泡亮起來,“我去接你啊,什么?我沒駕照?我有司機啊!”
溫恒:……
鐘逸:……
于是,當鐘逸看到梁喬雨司機的時候,一臉無奈,這應該是最貴的司機了。
那天知道溫恒和梁喬雨并非情侶時,自己的反應讓鐘逸不得不承認自己喜歡上了這個男人。這并不奇怪,喜歡上他真的不是一件有多艱難的事,她不用太用力回想,都能想起他們少有的幾次見面時她心動時的瞬間。
她不適時地又想起了嚴俊超,確切地說是想起了嚴俊超的媽媽,對于那段無疾而終的戀情,她想得更多的是他的母親。
她的初戀發生在大二那年的冬天,她曾經以為那會是最美的冬天。兩人處于曖昧階段有段時間了,一個陽光正好的午后,嚴俊超向她表白,就在學校的籃球場上,他剛打贏了年級比賽。她當時雖然還不太確定對他的感情,但還是在同學們的慫恿下點了頭。
就像大多數虐戀的言情小說一樣,每個道明寺和杉菜的愛情背后都有個惡皇后般的母親。而他的母親是道明楓,他跟她卻不是道明寺和杉菜。他沒有為了她努力,她也沒有為了他爭取。
在兩人還沒明白如何渡過曖昧階段時,嚴俊超的媽媽出現在她面前。確切的說,那天,是她的媽媽把車停到她面前,優雅地按下車窗,坐在豪車里輕蔑地斜著眼睛看她,像是在看一只隨時能被她彈開小螻蟻。
其實當時他的媽媽根本不需要說一句話,那個居高臨下的眼神就能把她殺得體無完膚。那時的她被鐘爸爸保護得太好,好到以為自己真的就是個小公主,是嚴俊超的母親打破了那個泡泡。
“你就是鐘逸?是長得還不錯。”嚴母不需要鐘逸的回答,“我是俊超的媽媽。”
她記得很清楚,他的媽媽連正眼都沒有給她一個,只說了一句:“你不過是個小廚師的女兒,憑什么跟我兒子交往?”然后把車窗緩緩升起,對前面的司機說:“走吧,浪費時間。”
鐘逸想告訴她,他們的愛情跟金錢無關,但沒有機會開口。這時突然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她的父親因中風在醫院搶救,手術需要親人簽字確認。
那天,她送走了她的父親,同時,送走了她以為美好的愛情。
她曾經設想過,如果那天不是因為父親突然離世,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會那么輕易放手,她愿意極力去爭取的東西不多,但一旦想要去爭取,從來都是義無反顧的。
但是事情從來就是這樣,沒有如果,無從設想。
說起來也很可笑,每次回想起這段無疾而終的初戀,或許連初戀都算不上,對她的影響從頭到尾估計只有“門當戶對”四個字,這四個字深深烙在她心里揮之不去。
門當戶對?她跟溫恒可不就是門不當戶不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