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
你知道嗎?人總是愛開玩笑的!
許夕敲了敲門,“我來了。”
“夕兒啊,你可來了!”黃蘇蘇佯裝苦難的樣子。
“你怎么了?”
“我要被這些工作給整死了。”
看著黃蘇蘇一副苦哈哈的樣子,許夕不禁笑了出來,“愛莫能助!”
“幸災樂禍完了,難道不拔刀相助嗎?”黃蘇蘇挑了挑眉。
“有心無力!”
“我看你是無情無義,別跟這成語大全了,干活干活。”黃蘇蘇推著許夕的肩膀,把她按坐在辦公桌前,“這一塊我最不擅長,腦子都看暈了。”
“你公司里不缺人才啊?”
“哎呀,我總不能讓別人知道我能力不足吧,那我還怎么能領導他們。這個時候就只能打腫臉充胖子啦!”
“你什么時候也來這一套了。”許夕笑著說。
“先不說這個了,你去學校代課了?”
“你怎么知道?”許夕纖細的手指敲擊這鍵盤。
“學校論壇上看到的。”
“他們原來的老師出國了,我去代他一學期。”許夕停下手,坐直了身板,清了清嗓子,“畢竟母校培養了我,學校強烈邀請,我也不好推辭!”
黃蘇蘇看她一臉炫耀的樣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瞧把你優秀的,今天干不完這些,別想著走。我先去開會!”
夜幕了。
路燈和路一樣落寞。
行人不會抬頭望望,也不會低頭瞧瞧。
車里的人不會停下駐足欣賞著夜晚的景。
許夕站起來扭了扭脖子,看著沙發上熟睡的黃蘇,不忍叫她醒來,成年的世界,更多的是疲倦塞滿生命。
黃蘇蘇打著哈欠坐起來,“幾點了?”惺忪的睡眼遲遲不愿睜開。
“十二點了!”許夕也略顯疲憊的看著她。
“這么晚了,我們回去吧?”
許夕輕輕嗯了一聲。
黃蘇蘇從沙發上拿起外套穿上,“走吧!”
黃蘇蘇把自己的西裝外套遞給她,許夕穿上外套,“把車鑰匙給我,我去車庫開車,你去門口等我。”
黃蘇蘇困得眼睜不開,隨意嗯了一聲。
地下車庫里,雖然晝夜開著燈,但總透著一絲寒冷的感覺,清醒的時候都會讓人毛骨悚然。更何況在深夜!
許夕正找著車,感覺有人在背后盯著自己,她放慢了腳步,身后的人影慢慢接近,許夕往旁邊一閃,回頭看見一個面部包裹的嚴實的人,那人追上來,許夕奮不顧身的往前跑,在轉彎處被人當頭一棒...
不知過了多久,黃蘇蘇睜開眼睛,四下無人,許夕也沒了蹤影,電話打不通,心里開始著急起來。車庫了也沒有許夕的身影,黃蘇蘇喊了好久,沒有回應。她停下了腳步,睜大眼睛看著地上的車鑰匙。
“韓楓”黃蘇蘇聲音里透著顫抖和害怕。
韓楓立刻從夢中清醒,“怎,怎么了?”
“夕兒,不見了!”
“你在哪?”
清晨的霞光披蓋在遠離城市喧囂的廢墟之上,許夕慢慢睜開眼睛,臉上和頭上的血跡已經干了,看著周圍的環境,空無一人,自己被綁在水泥柱上。
那兩個綁匪走到她面前,他們摘掉了臉上的口罩。
許夕盯著他們,“你們是誰?”
綁匪輕蔑的“哼”了一聲。把她拍下來,發給她老子看看。
其中一個綁匪轉到后邊,許夕隱約聽到講電話的聲音。
“黃董事長,之前談的條件怎么樣?答應還是不答應!”綁匪十分蠻橫的語氣。
“貪得無厭,得寸進尺,你想都不要想。”黃柏林已極其生硬的態度回絕了他。
“黃柏林,我告訴你,話不要說太滿,你女兒現在在我們手上,你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正說著,黃蘇蘇推門進來了,走進客廳。黃柏林頓時覺得綁匪可笑,“我女兒在你手上,你有什么證據證明?”
“你等著,不見棺材不落淚。”綁匪憤憤的掛掉了電話。
黃柏林看著自己的女兒臉上毫無血色。
黃蘇蘇抬起沉重眼睛看著她的父親,“爸,夕兒被人綁架了!”
黃柏林聽見這個消息,瞳孔瞬間放大,“怎么回事?”他看著韓楓。
黃蘇蘇把來龍去脈說清楚了。“我和韓楓昨晚已經查了監控,毫無頭緒,我們已經報警了。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黃蘇蘇聲音有些沙啞。
黃柏林正若有所思,綁匪發來一條消息,他避開眾人的視線點開消息,是許夕!黃柏林心里一驚,暗自詫異,“怎么會把許夕誤認為我的女兒?”
沙發上,黃蘇蘇使勁捶著自己的腿,懊悔的哭著,“我昨天不應該讓她自己一個人去地下車庫的,天都那么晚了,我真該死!怎么辦啊?”
黃柏林沉默不語。
韓楓雖然心里著急萬分,但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必須要冷靜下來,他安慰黃蘇蘇,“你先別著急,許夕不一定是被綁架了。我來想辦法!”
不覺中烏云遮蔽了太陽。
韓楓試著撥通許夕的電話,在“嘟嘟”兩聲,被迅速掛斷了,韓楓又驚又喜,“許夕手機能打通,我定位她手機。”
雨,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了。
綁匪大聲的斥罵聲,伴隨著有點似乎頗有節奏,“你是豬嗎?手機開機干什么?等著人家找上來嗎?”
另一個綁匪不敢吱聲。
綁匪把手機一把奪過來,“在我回來之前把人給我看好了!”
韓楓跟著許夕的手機定位,把車開的飛快,看著定位上的圖標行動的非常快,韓楓的眉頭已經擰皺成一個大包了,“那些人已經察覺了,帶著手機跑的這么快。”
黃蘇蘇神色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車窗外。“夕兒,會沒事的。”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像是在安慰自己。
車已經行駛到盡頭了,韓楓和黃蘇蘇緊接著下車,前面的一片小湖泊,平靜的水面,像是沒有包庇任何不詭。
“我們現在怎么辦?”黃蘇蘇的神經緊張到了極致。
韓楓冷靜下來,望著面前的這片湖水,仔細想了這前前后后所發生的一切。他悠悠的喊了一聲,“黃蘇”
她愕然,“嗯?”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要綁架的人可能是你?”
“是我?”黃蘇蘇一怔,緊盯著韓楓,他雙眼里的堅定,讓黃蘇蘇明白了幾分,“你說的對,他們要綁架的人是我。之前我在地庫就遇到過這種情況,現在想想,當時要不是周品來的及時,我可能……”
“他們上次沒有成功,所以又謀劃了這次的計劃。他們埋伏在你車的周圍,就等著你了。”
“他們為什么要綁我?是誰這么恨我?”黃蘇只覺得背后發涼,“那晚,是我不該……”
“如果因為恨你才綁架你,但又不讓你知道他是誰,不是自相矛盾嗎?”韓楓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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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尾樓四面沒有護欄,往外看不遠,能看見地面。許夕猜測自己被綁在二樓,四面八方的風吹進來,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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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匪折還回去,輕蔑的笑了一聲,“你父親還真是鐵石心腸一樣的人,都已經知道你被綁架了,竟然還無動于衷。”
許夕一頭霧水,“我,父親?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你看好了,你可是我們的搖錢樹,你父親有這么有錢,隨便挑一挑手指頭就夠我們吃一輩子的了。”
“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你說的那個人不是我的父親!”
聽到此處,綁匪笑了出來,“你還敢騙我?你是不相信你父親會花錢來贖你?”
許夕輕笑,“我的父親當然會來救我,但你們說的是誰我不清楚!”
綁匪哼了一聲,“虎毒不食子,你父親雖然心狠手辣,但自己的女兒總不會放任不管吧!”
“我父親不是那樣的人!請你慎言!”許夕語氣里堅定與信任,她不允許任何人議論她的父親。
綁匪突然大聲的笑起來,“不是那樣的人?那他是什么人?哦,他肯定沒有跟你說過他計劃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謀殺案吧。”綁匪像個瘋子一樣歇斯底里的吼著。
“你在胡說什么?”
“我胡說?你真是和你父親的好兄弟一樣蠢!我來告訴你,你父親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為了自己的地位和金錢,害死了他的好兄弟!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心狠手辣?”
許夕睜大的雙眼,不敢置信“你閉嘴,我爸爸不是那樣的人!你閉嘴!”許夕大聲的朝他吼著。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到她的右邊臉頰上,嘴角被打破了,臉上清晰可見的指痕。綁匪惡狠狠的盯著她,“要想活命,就給我安靜點!”
許夕的眼淚劃過那片紅腫的臉頰。不是因為疼,而是別人在辱罵她的父親。
“一定要記得問問你的父親,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有沒有夢見過他的那位好兄弟?害的別人家破人亡,他平靜的很呢?”綁匪咬牙切齒的說出這番話。
綁匪轉過身去,沖著那邊的人說,“給黃柏林打電話,給她兩個小時,如果想要他女兒活著回去,就把錢給我送來!”
“黃柏林!”許夕怔住了,她不敢置信這一切的發生,“你站住!”綁匪轉過來盯著她。
“我的父親是誰?”
那邊的綁匪被逗樂了,“你的父親是黃柏林,風雨集團的黃柏林,跟我裝傻是吧!”
“那,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綁匪哼笑了兩聲,“忘了告訴你,我就是你父親計劃的實施者,是我親手送他們上了西天!”
“他們是誰?好兄弟是誰?”許夕睜大眼睛盯著他,全身在發抖。
“還能是誰?能威脅到你父親在公司地位的當然只有許原弛!”
許夕一口氣沒提上來,咳嗽了好一陣,她苦笑不得,眼里的淚水不知該不該流下。
?“黃蘇,你仔細想想你爸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人?”韓楓眉頭緊湊著。
黃蘇蘇想了想,“我真不記得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問他!”
“嗯!”
雨又落下來了,這是什么季節,明明不是寒冬,風吹的卻這么刺骨,這么沒有人情味!
許夕此刻能做的就只有閉上眼睛,聽近在咫尺的雨聲,自己的父母竟然死在朋友的手里,想著自己不僅被蒙在鼓里,還被那個人假惺惺的照顧了這么久,只覺得無比惡心。她多么想永遠不睜開雙眼,不去看這個世界,不去聽那些話,不去想那些事情。但是不能啊!
“爸,許夕被綁架了,您一點都不著急嗎?”黃蘇蘇進門就大聲的問。
“著急有什么用,若是對方綁架她是因為要錢,給他們就好了。”
聽見黃柏林不冷不熱的說了這么一句話,黃蘇蘇輕輕哼了一聲,“那如果今天被綁走的人是我呢?你還是這樣無動于衷,冷漠無情嗎?”
客廳里的電話鈴聲突然想起來了,黃柏林緊張的神情,被他倆看在眼里,他的停頓,他的遲疑。黃蘇蘇詢問他,“電話響了,你不接嗎?爸!”
黃蘇蘇見他沒有反應,走過去按下接通鍵,電話那頭傳來的一陣聲音,讓黃柏林緊張到了極點。
電話里的那人帶著粗魯傲慢的語氣,“黃柏林,你手機竟然還敢關機,你女兒還在我們手上,她是死是活,就看你怎么選了。還有啊,你女兒聽了你以前干的那些好事都驚呆了。我警告你,如果不想更多的人知道這些事,就乖乖把錢送來,否則……”那人用力掛斷電話的聲音,很刺耳。
黃蘇蘇站在原地盯著他的父親,“您還真是讓我看了一出好戲啊!你早就知道他們綁走了許夕,你還能裝的這么淡定,我真佩服您。許夕到底在哪?您快告訴我啊!”
警察已經出動了,“黃先生,如果您知道些什么,還請您配合我們!”
黃柏林始終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坐著。
“爸,您快說啊!”黃蘇蘇只能在一旁干著急。韓楓從后面拉她,輕聲說,“你別著急,你爸不說,肯定有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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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楓壓制住自己內心的著急與氣憤,“黃叔叔,您也許有什么難以說出口的東西,但現在也請你為許夕的性命考慮一下。”見他不為所動,韓楓緊接著說,“綁匪在電話里說您之前干的那些事……”
韓楓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黃柏林的一句“住口”打斷了,見他終于有反應了,“黃叔叔,不管您之前都干了什么,到了現在是什么也瞞不住的。”
“爸,許夕也是您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她跟你自己的孩子沒有區別,若她真出了什么事,那您怎么跟許叔叔還有阿姨交代!!!”
聽了這話,黃柏林瞳孔瞬間放大。
結束了,一切即將結束,在黃柏林說出地址的那刻起。
韓楓,黃蘇蘇,警察,警車,搜救犬。即刻奔往那個地方,那個沒有人煙,那個四處漏風,那個承載著真想的地方,此刻卻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干凈的地方!
黃柏林跟綁匪說,他會獨自一人把錢送過去。
外面的人正在慢慢靠近,樓上的人似乎還沒有察覺到,一聲狗叫打破這片天空下的寂靜,所有的人都開始戒備起來。
綁匪已經把刀架在許夕的脖子上了,許夕緩緩睜開眼看著他,“害怕嗎?他出賣了你,你以為他真的會帶著錢到這里來嗎?”
“想活命就給我閉嘴,”刀子用力了幾分,鮮血慢慢從許夕的脖子里溢出來。
綁匪互通了手勢,表示四散分開來,觀察情況。
其中一個綁匪慌慌張張跑來,“都,周圍都是警察!”
“他媽的黃柏林還真敢報警,連自己女兒都不顧。”
“咱們跑不掉了,哥!”
“怕什么,有這個人質在手,還怕跑不掉!他要是連自己的女兒都不顧,他在人前的形象就露餡了。”惡狠狠地盯著許夕,“等會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聽見沒有?”
許夕沒有答話。
綁匪把四周都倒上了汽油,“大不了,同歸于盡!”
樓梯已經被這些綁匪堵死了,韓楓不知從哪里找來的梯子,偷偷摸摸爬到二樓來了。他輕輕把頭探出去,看著許夕被綁在水泥石柱上,看著她平安無事,一顆懸著的心,也穩了幾分。
他悄悄從后面上來,借物躲避,突然從背后傳來一陣喊聲,“你是誰?”
韓楓也被嚇了一跳,膽小的綁匪扔下手里的刀,撒腿就跑。
“好啊,我剛離開一會,就能爬上來,真厲害啊!”說著,他又拾起刀抵在許夕的脖子上。
“許夕,你沒事吧?”韓楓滿眼的焦急,“你快放了她,下面都是警察,你跑不掉的!”
“黃柏林真的這么心狠,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救嗎?”綁匪又問了一遍。
這次許夕清楚的告訴了他,“我的父親是許原弛!”她眼神里的冷漠與堅定,不禁讓綁匪汗毛站立!
膽小的綁匪已經被抓住了,警察帶著他上來了,“放下武器,放開人質!”
“好啊,我放!”綁匪見自己逃跑無望,準備點燃汽油與他們同歸于盡。
“注意躲避!”
火勢迅速蔓延,韓楓沖進去,與綁匪打了幾回,將他推了出去。他解開繩子,拉住許夕,“我們回家了!”
許夕卻站在原地不動,“你救我干什么?”
“你……”韓楓不容他亂說,火勢越來越大,快走,已經沒有路了,樓梯被大火淹沒了,只能從這跳下去了。“許夕你不要害怕,我一定讓你活著離開這里。”說完緊緊抱住她往下跳,許夕閉上雙眼,從來沒有過的解脫,雖然只有短暫的幾秒。他們落在沙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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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抓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雖然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病人受到了驚嚇,還是要好好靜養!”醫生囑咐完就出去了,黃蘇蘇坐在病床旁邊,安靜的守著。
韓楓也沒什么大礙,去護士站包扎傷口,聽著過往的人議論著風雨集團董事長黃柏林涉嫌殺人案!
韓楓不以為意,“黃蘇,剛才聽別人說,說你爸涉嫌殺人,還真是能扯。”
“你小聲點,夕兒還沒醒,你包扎好了?”黃蘇蘇語氣和眼神中透著失落,“我爸那做派,不救人和殺人沒什么兩樣!”
許夕早都醒了,只是不愿睜開眼睛去面對他們。等啊等,一天過去了,所有人都疲倦不堪。等啊等,電視里終于出現了一條新聞!一個真相!
綁匪面對著記者,“六年前,我為了救自己的女兒,做了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失去了我的女兒,卻讓一個女兒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但這一切都是黃柏林造成的,他利欲熏心,知道我需要錢,利用我幫他害死了人。害死了他的好兄弟許原弛,他是一個無恥小人,黃柏林,你的報應來了!”
醫院病房的走廊上,電視里正播報這條新聞,黃蘇蘇拎著的飯盒掉在地上,飯菜撒了一地,是自己的父親,害得許夕沒了父母!“怎么會?怎么會?”她在許夕病房門口怔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