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退燒與胡話
“哥哥一定要喝藥呀!”不放心的二蛋一邊走還要一邊回頭叮囑。
稚嫩的小臉故作嚴肅的板著,看得蕭文澤哭笑不得,一抬頭將滿碗苦澀的藥汁都灌了下去。
嗯,溫度適宜,一點都不燙。
等李云歡將二蛋收拾好出來時蕭文澤已經(jīng)睡著了,空空的藥碗擺在床頭,一滴藥汁都沒剩下。
“嫂嫂,哥哥都喝完了。”二蛋拉了拉李云歡的手,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開心。
李云歡一直不喜歡小孩覺得他們太過鬧騰,可二蛋卻不一樣,小小年紀就十分聽話懂事,讓人看著只覺得心疼,忍不住想要哄哄他。
“嗯,二蛋的藥熬的很好,所以哥哥都喝完了,你先睡覺,明早再起來給大哥熬藥好不好。”
怕小孩子睡覺鬧騰,李云歡專門在地上打了個地鋪安置二蛋。小孩子跑了一天,情緒又大起大落,不一會兒便睡著了,安靜的房間只剩下三道柔和的呼吸聲。
“不,不要,我是冤枉的!”
深夜,李云歡被蕭文澤的聲音吵醒。她點了燭火,只見原本好好趴著的男人渾身發(fā)紅發(fā)燙,豆大的汗珠順著結實的肌膚紋理游走,而他緊閉著眼睛,惶惶不安地呢喃著什么。
糟糕,是發(fā)燒!
李云歡連忙起身往藥爐丟了幾株車前草和薄荷,又用井水兌了烈酒避開傷口反復涂抹在蕭文澤的皮膚上,以此降溫。
“我是被冤枉的,你相信我!”
表面上理智淡定的男人,在睡夢中展現(xiàn)出自己所有深埋的情緒,話語里透露著不安。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是被冤枉的。”
李云歡握著他的手,小心安撫著他的情緒。
“我有證據(jù),他說的都是假的。”許是安撫有效果,男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慢慢進入夢鄉(xiāng)。
見他睡著了李云歡也松了口氣:“總算是安穩(wěn)了!”
來來回回換了三次水,蕭文澤的溫度才降了下來。李云歡怕他后半夜又起熱,硬是給他灌了兩碗藥預防,即便這樣也不敢睡,強忍著困意靠在床邊關注他的情況。
“唔。”
背上癢癢麻麻的疼意讓蕭文澤從睡夢中驚醒,手上酸脹的感覺讓他下意識偏頭去看。
卻見一室清輝中李云歡眼下盡是烏黑,此刻正枕著自己的胳膊睡得香甜,睡夢中的她褪去堅硬的外殼,柔軟得仿若剛出生的小動物讓人忍不住想抱抱她。
蕭文澤看著李云歡紅撲撲的臉頰忍不住伸手去戳。
軟軟的,綿綿的,觸手細膩帶著淡淡的溫熱熨平了心中的疲乏與后背的鈍痛。
蕭文澤輕笑一聲,忍不住多捏了幾下,睡夢中的人不堪其擾的揮著手從夢中醒來。
“煩死了,大清早的就有蒼蠅了!”
李云歡剛睡醒,聲音沙啞軟糯,帶著不滿的抱怨。
“……”蕭·蒼蠅·文澤摸了摸鼻子,目光有些閃躲:“是有點討厭。”
“嗯,總算沒有反復發(fā)熱。”李云歡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總算放下心來。
蕭文澤任由她的手掌帶著溫熱的暖意搭在自己的額上,目光真摯的與其對視:“昨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夫妻倆就要互相扶持!”還沒等李云歡回答二蛋便插嘴幫她回答了。
二蛋搖頭晃腦的說,故作高深的神態(tài)逗笑了床上的兩人,李云歡站起來拍了拍臉清醒道:“我去隔壁張嫂家借點米煮粥,二蛋你去燒水洗漱。”
見李云歡出去了,蕭文澤才皺著眉開口:“二蛋,家里的錢都去哪里了?”
蕭文澤雖是失憶了人卻不傻,朝廷每個月都會給當兵的人家里發(fā)一兩銀子的補助費,這錢雖然不多,可買一個月的茶米油鹽卻是綽綽有余的,怎么可能沒有米下鍋!
“都被大伯母拿走了,還有房子,也被大伯母搶走了!”
二蛋說著又想哭,在聶正奇走之前,聶老二時不時的帶著他上山打獵,一年下來能賺不少錢,就算是聶正奇走了家里的條件也還說得過去。
只是聶老二一去世,趙氏便開始作妖,明搶暗奪,李云歡一個弱女子又要照顧婆母又要撫育小叔實在是難以顧全,這么多年就這么任趙氏一點點把聶家蠶食干凈。
“二蛋別哭,哥哥回來了,沒人能欺負你們了。”
饒是蕭文澤脾氣不錯聽到這話也忍不住怒火中燒,他在外保家衛(wèi)國,卻從未想到他的妻子,弟弟被血親如此欺辱!
“哥哥,哥哥,大伯母壞,她還要把嫂子賣給別人當小妾!”
二蛋年紀小,克制不住自己,不說還好,一說便越發(fā)委屈,抽抽搭搭的把這些年受得委屈一五一十道來。
“二蛋乖,哥哥回來了,哥哥幫你打她,她不敢欺負你了!”
許是血脈相連的奇妙,蕭文澤只覺得心軟的不得了,小心地將二蛋抱在自己懷里,再想想昨天不知所謂的聶大牛,只恨不得現(xiàn)在沖到大伯家將他暴打一頓,為二蛋也為李云歡討回公道!
這廂兄弟相親,隔壁張嫂也拉著李云歡問個不停:“真的?正奇真的回來了?我隨你去看看他!”
李云歡知道她是好意也不煩躁點頭承認道:“是回來了,只不過受了重傷,現(xiàn)在不方便見人!”
“受傷?可曾請過大夫?”張嫂拍著李云歡的手面露關切。
李云歡搖頭:“我會些醫(yī)術,已經(jīng)給他處理好了,休養(yǎng)幾個月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人沒事就好,家里還是要有個男人,也免得你和二蛋兩人遭人欺負。”
張嫂是個實誠人,一邊抹眼淚一邊摘下梁上掛著的臘肉:“你拿回去,做點肉吃給他補補身體,等他好點了我再去看他!”
多年的老鄰居,讓張嫂看李云歡就像是看自家孩子一般慈愛,李云歡也不推諉她的好心拿著臘肉便要走。
“謝謝張嫂,只是他頭受了傷,失憶了,可能會認不出來你,張嫂到時候也不要介意。”
怕張嫂失望李云歡臨走前特地叮囑了一句,誰知這句話又引得張嫂落淚:“可憐的孩子,你的命怎么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