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古利特不簡單啊!
如果按照他的這個“大陸鐵計劃”穩步推進,大安山的防御將失去作用。公輸軍團根本無法抵擋“鐵柜”集群的進攻。
巫念皺起眉頭凝望著田點點,問:
“你的三個參謀部對此可有良策?”
“良策?”田點點搖頭苦笑說:
“現在公輸軍團的陸上火炮有效射程最遠也不超過3公里,這是陛下當初定下的鐵律。而且數量還很少。趙良、路焜還有最精良的工匠都調去瑪雅家主的摩南島,火器的制造能力嚴重下滑。”
“硬碰硬公輸軍團是絕對扛不住‘三西聯軍’的。”
巫念曲起手指輕叩桌面,輕輕點頭。
“聯軍火力強悍還穩扎穩打,輜重補給也采取鐵路機車運送。看來咱們是該搬家啦。”
“你估計這個古利特什么時候能夠兵臨帝都?”
田點點嘴噘起老高,很不甘心的說到:
“‘影子’的情報說西洲三國已經在制造新式‘鐵柜’,好像還改名叫‘鐵甲’了。首批‘鐵甲’應該在八到十天運抵夏港,按照古利特計劃的速度,最多還有一個月就將兵臨帝都。”
“咱們撤退到‘岱嚴關’需要多久?”巫念補充了句:
“我是說全部,從曹國、徐國開始,包括全部百姓一起撤離。”
田點點的憂慮已全部寫在臉上。
“照軍棋推演的速度二十天是沒有問題的。可百姓的撤離存在很大的變數,百姓們深信公輸軍團是不敗之師,公輸帝君更是一代神君,所以……”
巫念明白田點點的憂慮,拉過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寫了個“元”字。
田點點很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巫念握得緊緊的。
“你確定要讓她來背這個鍋。”
巫念堅決地點點頭。
“這樣,元昊那邊也更好實施‘狐假虎威’,把‘大陸鐵’修得堅不可摧。”
“唉,就是不知道陛下會怎么想,他能知道咱們這些女人的付出嗎……”
“他會知道的!他若是不知道我便在夢里告訴他。”巫念非常肯定地回答。
“還有,你把‘大陸鐵計劃’已經發給瑪雅家主了吧?”
“嗯。瑪雅家主的擔子可不輕啊。‘聯合艦隊’最多只要十天就能抵達摩南島。她要忙著應對。”
“還要煉化星靈礦石,建立起公元帝國的重工基地,全力發展礦產、橡膠、鋼鐵、艦船等產業。還要指導‘黑虎掏心’行動成員。”
“摩南島就像個‘磨難島’。”
巫念聽著都頭疼,隨口大發牢騷:
“都怪陛下,非要依從當地土著的發音‘摩南’來給這島命名。‘摩南’,‘摩南’,就真的那么重要。”
其實她心里明白,“摩南”確實很重要。因為當地土著人所說的“摩南”就是橡膠。
一種具有戰略價值的自然資源。
正是利用橡膠作為密封材料,公輸孟啟造出的“蒸汽二號”才能成為當下最快的蒸汽船。
田點點沒理會巫念的牢騷,她已經在第一時間將“大陸鐵計劃”發給了瑪雅。
在瑪雅去到摩南島后,帝都與摩南島兩地之間的直線距離也已超過3500公里,其中近一半是在茫茫大海之上,即便是機關鳥也要近40小時才能將消息送到。途中要經過二十多個中繼點。
“陛下該寫字了是吧。”田點點輕聲提醒道。
巫念恨恨地站起來,向后殿而去。
……
公元3年4月21日午后,昏迷中的公輸帝君在繼前幾日寫出“念(多兩‘丶’)”,“岱”,“丨〇丨”,“主”后,今日寫了個:
“元”
對于這個“元”字二位帝后未做過多解讀,僅由長公主元春向朝中幾位重臣做了簡單展示。
但到了傍晚的時候,整個帝國的風向標就起了變化。
無數的小道消息趁著昏暗的夜色籠罩在大陸之上:
“據說帝君今天直到午后才遲遲寫出個‘元’字,情況似乎不對勁。”
“‘元’字?元夏的‘元’?”
“可真是聰明人啊!聽說是‘元’字立馬就想到元夏。”
“聽這話的意思,元夏還有點戲……”
“豈止有點,‘元’字拆開可是‘二兒’,有兩個呢。”
“兩個,元昊、元春。”
“尤其是元春,趁二位帝后一個忙于召喚帝君,一個忙于東西戰事,她以長公主的身份已完全把持著朝政。連,連季尚書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嘿嘿……”
“這事可千真萬確,前日二人就當著帝君,當著眾臣,在乾元大殿上手拉手呢。”
“元昊太子也不錯啊。守住衛國宗廟根基,聽說已經悄悄去了西邊,聯絡岳涼等元夏舊部。”
“西邊不是在打仗嗎,公輸軍團好像還勝利啦。”
“勝利?拉倒吧。公輸軍團的西路集團軍差點就全軍覆沒,參謀都死啦好幾個,沒死的也全跑呢。”
“司令耿晨都逃回帝都了,兩條腿能不能保住還難說。”
“乖乖,公輸軍團以前不是很厲害嗎!”
“厲害。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吧。”
“也不是啊,西路集團軍三年前就打過敗仗,那時的司令叫郭狩好像。”
“就是。聽說郭狩現在又在西部活動,和元昊暗中聯系上啦。”
“還有最最神秘的公輸家主的老巢瑪雅島都被攻破啦,狼狽地逃去了什么磨難島。樹倒猢猻散咯。”
“看來元夏的千年根基還是深厚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公輸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元夏的臣民,偏偏要投機取巧仗著機關之術僭越奪權,都忘了老祖宗的詛咒:機關術再厲害也必缺一門!”
“有道理啊,不然怎會被天雷所劈至今昏迷。”
“昏迷,怕是已經……”
“那咋辦?”
“聽說二位帝后都準備逃離帝都啦。”
“逃離?”
“是啊,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消息可靠嗎?”
“嘿嘿,別忘啦帝君的后宮可不止二位帝后,消息可是宮里傳出來的。”
“不出三日。公輸孟啟必定逃離帝都。嘴上莫**位不牢啊……”
各種傳言不脛而走,傳播的速度可不比機關鳥慢。
……
維克多的“發掘者”們剛剛臨近西京就聽到此類傳言。
馬歸途躬著身子恭敬的望著維克多,拉了拉他那對大大的招風耳,問:
“院長爵士,馬上就到西京城啦。咱們要不要聯系太子確認下這些傳言?”
他現在學乖了,知道一切行動都得聽維克多院長爵士的,不然全都是廢話。廢話說得越多越讓維克多懷疑他。
唯一的好處就是能讓他的西洲語言更流利些。
“我們趕路,不驚擾任何人。”
維克多說得底氣十足低沉威嚴。
他至少能確定傳言之中關于瑪雅和瑪雅島那部分。
瑪雅島是被攻破,可又被瑪雅帶人奪了回去,她還帶著星靈礦石去往摩南島了。
這消息可不是傳言,是西洲的間諜組織傳來的確切情報。
這說明公輸孟啟果然還藏有星靈礦石,可惜瑪雅那份他是趕不上呢,多半已是“聯合艦隊”的囊中之物。
派瑞德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可是“紅鬼費倫”的推薦人。
如果瑪雅島存有星靈礦石,公輸孟啟的帝都也應該有吧。維克多可不想再失去機會。
他看到馬歸途正沖著弗萊切用獸皮包裹著的雙腳非常無奈地聳聳肩,眼里全是歉意:
弗兄弟,沒法子啊。看來你這腳還得包幾天,不是哥不兌現承諾,是維老大不允許啊!
“這附近能買到靴子嗎?”維克多終于發話了。
“能啊!”馬歸途興奮地蹦起來。
這都到西京城邊上啦,全都是他熟悉的地方,別說買靴子就是買鞋子、孩子,他也能找到賣家。
維克多將一枚金幣拋給馬歸途說:
“去吧,就買兩雙。”
“不用吧,我答應……”馬歸途本想說他答應送弗兄弟兩雙靴子的,但院長爵士凌厲的目光讓他把后面的話都掐住了。
“可,可這金子能買二十雙都不止呢——”馬歸途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下院長爵士。
咱涼國的東西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這是女王陛下發行的金幣。就買兩雙!你們倆一起去。”
“哦。”馬歸途明白不能違抗院長爵士,帶著弗萊切向前邊的一處氈房走去。
溫斯特和洛克緊隨其后。
哦——
馬歸途現在才明白維克多說的“你們倆”原來是他們倆。
陰魂不散的家伙。
都快到氈房門口了,弗萊切也沒見著陳列靴子的櫥窗或者貨架,哪怕是一個地攤也行啊。
可氈房前就是大片的草地,旁邊拴著幾匹馬還有幾頭牛。
如果不是有一位大嬸在擠牛奶,有兩個淘氣的小男孩在旁邊打鬧,弗萊切估計他和馬歸途將會被洛克這塊巖石擋住去路。
當然,還有溫斯特的旋風。
馬歸途徑直向氈房門口走去,他指著門簾上懸著的一條獸皮對弗萊切說:
“瞧,這家就是賣皮貨的。”
哦,弗萊切明白啦,原來這里的人是在家里做買賣。
門簾上的獸皮子條就像是個門把手摩挲得錚亮,下邊還有兩個小銅鈴。
馬歸途抓著獸皮子條叮叮當當搖了幾下,就聽見屋里有咳嗽的聲音,于是,撩開門簾就走了進去。
弗萊切稍稍遲疑,已被巨大的巖石帶著旋風推進了氈房。
屋里的空間不大,一把年紀的老爹戴著個皮帽子坐在地毯上,正專心致志地制作皮靴。見有人進來略微抬頭瞄了下,又繼續手里的活計。
老爹身前的地毯上擺著十幾雙大小各一款式不同的靴子,墻上還掛著皮帽子、皮袍、皮囊等皮貨。
“來吧,弗兄弟,找兩雙合適的喜歡的靴子。”馬歸途熱情地招呼,仿佛這就是他自己的家一般。
見馬歸途這般熱情,弗萊切也不再拘束,挑選了雙靴子坐下來除去腳上包裹的獸皮準備試試。
老爹瞄了眼弗萊切生滿凍瘡的雙腳,蒼老的目光中透出幾分伶惜,他在身旁摸索了一陣子找出一只羊角,又翻出兩塊柔軟的麂子皮遞給弗萊切說:
“拿去吧孩子,把羊角里邊的藥膏涂抹在腳上再包上麂子皮,凍瘡很快就會好的。天氣已經開始暖和啦。”
“謝謝!”弗萊切接過羊角和麂子皮,渾身上下摸了摸卻找不到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
馬歸途把維克多給的金幣交到老爹手里說到:
“就是。天氣開始暖和啦,馬兒們都會跑去更遠的地方。這是丹西女王的金幣,我們要買兩雙靴子。”
老爹接過金幣掂了掂,沉甸甸的感覺。他再次抬頭望了望四人:
馬歸途是熟悉的涼國人裝束;弗萊切的面罩摔掉后也沒再蒙面,露出一張略顯稚氣的臉;而溫斯特和洛克依舊裹著斗篷蒙著臉。
弗萊切很快挑選好了兩雙靴子,因為老爹的手藝太好啦,只要能把腳塞進去就特別的舒服。他依照老爹的吩咐,抹上藥膏包上麂子皮,穿好靴子站起來向老人家深鞠一躬表示感謝。
然后轉身快步走出氈房。
他覺得冰冷的巖石和凜冽的旋風杵在那里是對老爹極大的不尊重,甚至是一種威脅。
望著弗萊切穿著新靴子踏著輕快的步伐跑來,維克多老遠就感受到小伙子那份愉悅的心情。
“嘿,年輕人,感覺不錯吧。”
“是的。院長爵士。那老爹還給了我這個——”
弗萊切把裝滿藥膏的羊角和一張柔軟的麂子皮遞給維克多。
雖然老爹給了弗萊切兩張麂子皮,可他舍不得全用一分為二包在腳上,也就還剩下一張。
“嗯。”
維克多把藥膏湊到鼻尖前嗅了下,然后把羊角和麂子皮還給弗萊切說:
“好。現在可以趕路啦。到渡口還有多遠?”
他后面一句話顯然是問馬歸途的。
“閣下若是急于走水路渡口倒是不遠,也就四五十里路。但這段河道水位較淺只能乘坐羊皮筏子,一個羊皮筏子能做七八個人速度也不快。小的建議到白川口再坐船,能直達帝都的。”
“你說的白川口還有多遠?”
“有五百多接近六百里的樣子。”
即使知道準確的距離馬歸途也說得含糊些,有機會再繞下道。
“那就去白川口。你馬上帶布萊頓隊長去買馬,每人一匹。”
涼國有遼闊的草原,也有無數的駿馬。這個布萊頓隊長是知道的,他把腰間的袋子拍得嘩嘩響。
馬歸途聽出那是金幣的聲音。
院長爵士咋突然開始顯擺呢?
維克多的顯擺是有想法的,他開始刷存在感,就是要讓大陸的百姓知道:
西洲人來了!他們是帶著女王的金幣來的,他們將帶來新的希望。
公元帝國已經開始顫抖啦,越是害怕隱藏的東西就越容易暴露出來。“元”字只是導火索,它將引起一系列的爆發。
傳言并不都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