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還有什么是比人性命還要寶貴的呢？”
靈希吶吶地沒有說話，整個人滑坐在地上，楞楞的出神。空空大師不再多說，抖了抖袖子，長笑一聲，出了門。
門外的陽光斜斜地投在地上，靈希看著那些在空氣里飛舞的塵埃，默默地閉上眼睛，躺在了地上。
誰能想到呢，這個傳說中的曠世至寶居然就是自己。
嘿，兩世為人，都沒被人喊過一聲寶貝，如今倒是不知不覺成了天下人都寶貝。
她自嘲的笑了，又想起空空大師的話，自己真的能給這一方異世帶來福利么？
她躺在地上出神，最后實在沒忍住，吐槽道：“啊！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我就是個混子，我能干嘛啊？一個云靈圖就讓人悄悄磨了十幾年刀了，這個更要命……”
“可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個消息，不然肯定讓人大卸八塊，吃的連骨頭都不剩。我可是至寶啊……”
靈希一骨碌坐起來，得趕緊去討好空空大師，否則但凡他說點模擬倆可的話出去，自己這小命就玩完了。
她匆匆忙忙趕上去，卻不見空空大師人影，心里尋思著，難道又去了廚房？
她走的急，迎面撞上了剛從顧潮笙房里出來的云昊。
“靈希，你找啥呢？”
“師，師祖……呢？”靈希這才從滿腦子渾渾噩噩的念頭里清醒了過來。
“師祖剛進去找師傅說事兒了。”云昊走近仔細看了看她，“怎么了？慌慌張張的。”
“沒事了。”她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好傻。
師祖既然剛才連師傅和師兄都沒透露，要單獨和她說，那定不會和別人說這個事情，那又有什么好擔心的。
剛才的那分慌亂真的是太沉不住氣了，連師兄都看出來了。其實只要一如往常，管他什么至寶不至寶，我只做好我該做的事情，在做別人的至寶之前，我先做好我自己就好了。
這心思轉念不過是瞬息的事情，她收斂了心神，決定不再去在意這件事情。
“師兄，你這是要去哪里？”她往后退了一步。
“剛剛師傅吩咐我去給幾大門派送個信。”云昊摸了摸鼻子，“真想知道是個啥寶貝。”
“……”靈希脊背潮潮的，“感興趣？”
云昊想起靈希剛剛在練功房的話，連連搖頭擺手道：“師妹多慮了，我這個人，視金錢如糞土。多年來只對師妹持之以恒的感興趣。”
“是不是想挨打。”靈希肅了臉。
云昊連忙轉身就跑：“我先去幫師傅辦事了。”沒跑兩步又停下來沖她喊道，“師妹很快就到年三十了，想要什么新年禮物？”
靈希一聽，心里盤算了下，還真的就到年關了，去年師兄不在身邊，她每天都心心念念，時刻都在算日子。
而今年，他一直在身邊，她居然也習慣了。難道自己過的日子只有與他有關才值得期待么？
她忽然有些生自己的氣。
再看看遠處的云昊，最近無論自己以哪種態度對他，他總是笑瞇瞇的，好似……自己初到這異世時，他也是這般哄著自己的。
“不用了。我什么都缺。謝謝師兄掛心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再看他。
云昊看她走了，才悶悶一笑道：“怎么辦哦……”
……
這邊空空大師和顧潮笙倆人都難得正經的坐在屋里。
先開口的還是顧潮笙。
“師傅，徒兒之前閉關時身上受了傷，這在寒玉床上躺了幾天，今天終于覺得氣血暢快了一些。”
“嗯，你太心急了，閉關太久，沖關之際傷了心脈，再去躺幾天就好了。往后不可這么魯莽了。”
“是，弟子這次閉關出來，發現自己的推衍術好似也有進步了，從前不過能算到一兩年的事情，如今三年五載的好似也能算出些眉目來了。”
“呵呵，如此便好，切記，此法不可多用。算來算去，多少都是天機，算多了傷的還是你，切記萬事萬物都有它本來的因果緣法。我們既在這世間，不能逃脫，但也不能妄自改動它的軌跡。作為旁觀者就是我們的使命。”
“弟子明白……”顧潮笙忽然又抬頭看著空空大師，沒有言語。
“你算到了？”空空大師笑著看他。
“弟子不信。”顧潮笙隱約覺得鼻子有點酸。
“我們云靈谷的推衍何時出過錯？”空空大師站了起來，走到顧潮笙面前，伸出手像哄小孩一般，摸了摸他的頭，“傻孩子，生死有命，聚散無常。我已經比常人多享了許多光陰。”
“徒兒舍不得師傅。”顧潮笙終于還是哽咽了。
“你我師徒這段緣分便是我在這世間最大的留念，所以我才在大限之前趕回來見你呀，如今見你一切安好，為師便也放心了。”空空大師捻著眉毛走到窗口。
窗外是冬日的暖陽，此刻陽光柔柔地打到他的臉上，將臉上細密的皺紋溝壑都放大了。才真的讓人覺得，這確實是一張耄耋老者的臉了。
“雖然您多年來都沒有音信，可是徒兒就是知道，師傅您肯定是在這世間某一方天地間游歷，就是這樣的信念，讓弟子無論遇到什么情況，都從來不曾慌過。”
“您走的時候，弟子其實也就是個半大小子……”顧潮笙說著眼淚已經在眼睛里打轉，“后來收留了那兩個小家伙，弟子一開始還擔心照顧不好他們。可是想著某一日您要是回來了，看到我們云靈谷有后輩了，是不是就會留下來不走了。”
“傻小子。”空空大師從窗前又重新走到顧潮笙面前，“為師撿到你的那一天，就算過你的這一生了呀！”
顧潮笙抬起頭。
“哈哈哈哈，天機不可泄露，傻徒弟，你的兩個徒兒都收的很好，證明為師沒有算錯。為師漂浮半生看盡世間疾苦才明白，萬事算盡，都不如一切追尋本心，順其自然。”
顧潮笙沒有再多說，只是向著空空大師跪了下去。
“第一謝師傅養育之恩，將弟子從海邊帶回來養大成人。”
“第二謝師傅教誨之恩。教弟子習武識字，還有做人的道理。”
“第三謝師傅信任之恩。將門派重任放心交給弟子，讓弟子學會成長。”
他連連磕了三個響頭。
空空大師臉色微微動容，捻眉笑道：“到底長大了。”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氣，緩和說道，“老夫又不是立時立刻就要去了！快把眼淚收起來！回頭那倆小家伙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