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需要護鏢的商隊已經在洛陽城郊等待。玉玨樓眾人也都整裝前往郊外。
“硯冬,一切小心。”斷月與白雒煜需要留下處理事務,同行的是伍叔,斷月格外不放心,一直在叮囑硯冬。
“嗯,我會的。早些回去吧。”硯冬與眾人辭別。
伍叔與硯冬,帶著幾十人與羅叔等人會合。
“我不與你們同行,這次一起去的是肖四和肖六。”羅叔給他們介紹。肖四濃眉大眼的,肖六則眉毛很淡,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硯冬。”
“伍三關。一般都叫我伍叔。”
硯冬和伍叔也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
肖四說:“我們雇了兩個苗疆之人,他們熟悉苗疆的天塹,我們走起來容易些。”
一直站在肖四和肖六身后的兩個黑紗蒙面的女子沖他們點點頭。
“魅翎。”
“惑均。”
兩人只是簡單的自報了一下家門,認清他們的臉之后,沖眾人行了一禮就去牽馬。
幾人也不再多言,互道珍重后,各自上馬,往苗疆去。
尋香谷。
“師父!“夜寄書端著一碗燕窩粥來尋紙春。
紙春這幾日都不再練習劍術與花間游,而是研究起了身體的靈力。夜寄書進門的時候,恰好一只靈蟾朝他蹦跶而去。
經過幾日五毒的洗禮,夜寄書已經淡定的繞過靈蟾,將燕窩粥擱在桌子上。
“又給我做燕窩粥了?”紙春笑道,“我身體已經比你們都好了。”
紙春逆光而立,手里拿著一卷書,沉靜而安穩。
雖然她想不起他們的過往,但是她越來越如從前一般沉靜。
“這不是你和師祖要去苗疆了嗎?”夜寄書笑著說,“你又把尋香谷丟給我管著。”
“我對你可放心了。現在你管得那么好,比我可厲害多了。”紙春笑著說。
“嘗嘗這個唄。”夜寄書極力推薦。
紙春嘗了一口,味道有些不對,這是,這是——她抬頭看著夜寄書:“你——”眼前漸漸模糊。
她依稀看到夜寄書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給我下迷藥?為什么?
紙春勉強支撐著自己,不讓自己的意識渙散。
“師父,不是我想的——”她聽見夜寄書在說,“師祖說,你現在——”
她聽不見了,紙春意識消散,人軟軟地倒下去。
夜寄書上前一步,接住紙春,小心地放在床上。
門外。
封安站在暗處:“她會不會不愿意再原諒你?”
“不會吧。”夜寄書臉色蒼白,紙春的臉上,充滿難以置信,“畢竟是師祖下的命令。”
“但愿。”封安說。
夜寄書去向四君回報,封安走進了紙春的臥室。
“春兒。”他低聲說,“希望你不要怪我們。”
紙春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
封安小心地靠近紙春,微微有些顫抖著,靠近紙春,終究是停住了,而后幾近狼狽的奪門而出。
夜寄書到四君的屋內,四君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背著包裹,一切從簡。
“師祖。”夜寄書稟告,“事情辦成了。”
四君點點頭。
護谷長老冒出來:“這丫頭會恨你的。”
“恨就恨吧。”四君已然不在意,“我這一趟去,她不能去。”
“為什么?”夜寄書問,“師祖,你明明答應了紙春師父!”
“……”
“師祖,師父她足以保護自己了。”夜寄書低聲說。
屋內一片沉默。
良久,夜寄書以為四君不會回答了,四君卻開口了:“我希望她能平安度過一生。她去苗疆,原先便也罷了,如今,定會卷入苗疆的紛爭之中。”
夜寄書不再追問,只將四君送出了門。馬匹一早已經備好,四君最后看了一眼尋香谷。
護谷長老說:“這里一切有我。”
四君點點頭,毫不留戀的策馬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天邊。
紙春陷入了混沌的夢境。
夢里,一個模糊的身影,靠近她。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清楚的感知到他在笑。
她也一步一步走向他。
“別去,別去。”她本能的覺得心慌意亂,想阻止自己。
可是她仍在向他靠近。
“唰。”對方出劍的速度極快。
她堪堪躲過,不可思議過后,與他戰在一處。
他的劍穿過她的心臟的時候,她也刺穿了他的心臟。
“我們都自由了。”他說。
“……”她沒有說話,只感覺到心臟的鈍痛,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紙春猛的睜開眼。
陽光穿過窗戶,灑在地上,一地碎金。
一片寂靜。
紙春坐起身,下床,走出門。
谷內小弟子們都在做自己的事,井然有序。平靜的有些過分了。
有一人抬頭看見她,手顫抖了一下。
“快去和師兄說。”
“師叔醒了。”
谷內忽然慌亂了起來,好像她是那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筆秋從路的盡頭走來。
修煉了禁術,筆秋的周身,都散發著寒冷。
“師姐。”筆秋在她面前站定。
“師弟。”紙春平靜的看著他。
“寄書不敢來見你。”筆秋說,“他讓我代為轉告,師祖不讓你離開尋香谷,以及對不起。”
紙春淺淺笑了一下,笑意不達眼底:“我不會怪他的。”
“師姐,”筆秋忽然壓低了聲音,“你若執意想離開,沒人攔得住你。”
紙春點點頭:“嗯,我知道。”兩人都不再多話,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紙春有些疲憊,心臟還在一下一下,撞擊著她的胸口。有什么在牽引著她。
去苗疆!去苗疆!
她無法心安理得地留在這溫暖而美好的亂世之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