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慣犯應該怎么辦?
先假定這名慣犯是從窗戶出入的。
江束衣順著那條巷子往東走,不出20米,便是一條南北向的巷子。往北,是大街;往南,又是一條巷子,那條巷子和第一條巷子一樣是東西向的。
在這樣錯綜復雜的情況下,很難判斷兇手的行蹤。
回到原點,向西走,不出10米,也是一條南北向的巷子,交叉口處有一個垃圾堆桶。
這條南北向的巷子,往北,亦是大街;往南,便是那第二條東西向的巷子。
這四條巷子組成一個不算很規整的長方形。
盡管江束衣知道這里面的垃圾可能已經被清理好幾回了,畢竟死者已經開始腐爛,這意味著兇案起碼在2-3天之前發生,但他還是翻了翻。
嗯,被捏成一團鋁制啤酒罐,碎玻璃,破舊的棉手套,爛菜葉子……
等一會,這棉手套上面這團污漬是什么?
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像是油污,湊上去一聞,腐臭味,酸爛味,油漬味等等各種亂七八糟的味道撲面而來。
江束衣幾乎要吐出來,但他并沒有扔掉,反而謹慎地用封裝袋裝了起來。
因為他在其中還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正在他裝棉手套的時候,旁邊有一個粗豪的中年漢子路過,這本也沒什么,只是那個漢子還瞥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江束衣就感到自己好像被那漢子全頭到腳掃描了一遍似的,讓他有些不舒服。
干刑警的時間久了,用好聽的說法叫觀察敏銳;不好聽的說法就叫做有些疑神疑鬼。
更何況他前世還是個演員,這簡直是雙倍感受。
“這位先生,請等一下。”
那漢子依言停下了腳步,轉頭望著他。
江束衣也打量了一下對方,短發,相貌粗豪,中等身材,很樸素的穿著,看上去像是一個什么機械維修人員。
露在外面的手腕很粗,顯然頗有力氣,更重要的是他的手上戴著一雙棉手套,樣式和剛剛在垃圾桶里翻到的一樣。
而且這人的眼神中隱隱帶著一絲凌厲。
“你是住在這附近的嗎?”
“是的。”那漢子很配合,聲音略帶沙啞。
“具體住在哪里?”
漢子沒有說話,只用手指了指——第二條南北向的巷子往南走不遠處的一棟平房。
“兩到三天之前,你是否聽到有人在呼救或是聽到其它什么動靜?”
那漢子搖搖頭:“沒有,我昨天晚上才回來。”
說著話,他還往上瞥了一眼。
江束衣看得清楚,他看的方向正是發生命案的那戶人家的窗戶方向。
瞬間他警惕性大增。
巷子很窄,警車根本進不來,所以都停在大街上,上面取證的人員并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響,報案人也是剛剛報的案。
這說明知道的人并不會很多,甚至可以說除了死者家屬及樓道內的幾個鄰居之外根本就沒人知道。
你說你昨天晚上才回來,當時都沒人報案,你應該不知道這事才正常。
你為什么會望向那個窗口?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或者聽到些什么?
“叫什么名字?”
“魯仁明。”
看上去很老實,但江束衣卻分明看得出來這人的眼神里有一種很復雜的情緒。
只是在短時間內,他也無從判斷這種情緒應該怎么去理解,去分析。
像是有些意外,懊悔,不滿……
江束衣決定單刀直入。
他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剛剛被封裝的棉手套:“見過這個嗎?”
魯仁明只看了一眼,便說道:“應該是我昨天扔掉的。”
“哦,你受傷了?”
“是的。昨天修車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
很老實的回答,說著話,還脫下右手干凈的手套,食指上果然包著創口貼。
“在哪里修車?”
“就在前面不遠,沿著巷子往北走到大街上左拐第二間,那家多得修車行,我就在那里工作。”
還是很老實的回答,只是無論如何與外貌上隱隱露出的那一絲凌厲怎么著也不搭。
又問了幾個問題,也問不出什么情況來,江束衣只能作罷,掏出紙筆,給他寫了個電話:“如果你想起什么,或者是聽到別人說什么的話,就打這個電話給我,我是警察。”
“嗯,好的。”魯仁明老實得讓人挑不出錯,聽到江束衣說自己是警察時,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戴上手套,接過紙條就走了。
這個人……
江束衣搖了搖頭,正準確把那封裝的棉手套扔回垃圾桶時,卻又不知為何留了下來。
案發現場那么多血,或者能找到兇手的血跡也亦有可能。
還是先留著吧,檢測對比一下再說。
再翻了翻垃圾桶,沒有找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他沿著這個不規整的長方形巷道,又走訪了一些人,得到的全是類似于不知道啊,沒聽到,出什么事了之類毫無價值的回道。
這半年多的時間以來,江束衣一有空閑就會去看些相關的刑偵書籍,包括犯罪學,形式邏輯,痕跡檢驗等等。
算是狠狠地開始在補自己在刑偵方面的理論知識了。
而且實踐與學習相結合,破案時愈發冷靜。
業務能力提升得很快,使得他在刑警大隊里的地位也已經有了不小的提升的同時,也讓他的判斷能力愈加精準和自信。
江束衣不打算浪費時間了,顯然在案發時,死者并沒有發出什么呼救聲。
他重新回到樓上,再仔細看了看大門,終于在鎖孔處發現有輕微的劃痕。
但這也不能說明些什么,正常人用鑰匙開門時,也不一定就能準確地定位到鎖孔。
這些劃痕雖然有可能是由開鎖工具造成的,但也不排除是正常開鎖時鑰匙劃動造成的。
他轉頭面向鄧宏,那鄧宏經過這段時間的安撫,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
不過,他提供的消息也跟沒用一樣。
基本上是一問三不知。
看來,要等技術組和法醫組的堪驗結果出來,才能作具體的分析了。
他把那個封裝棉手套交給了高初筠。
除了囑咐她交給陳尚言之外,沒有和她再說什么。
雖然又多了這段時間的相處。
但一方表達好感被明確拒絕之后,除非死皮賴臉,否則很難有后續。
像江束衣自尊心這么強的人,并不像陳尚言那樣,他是很難拉下面子去死皮賴臉的。
所以……他和高初筠的關系卻始終停留在好感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