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葉子隨著鬧鐘的聲音艱難的起了床,換好衣服,簡單梳洗了一下,就出了門。
周俊豪的車停在門口,葉子拉開副駕,上了車。
本來在車上睡著的周俊豪聽到聲音也醒了,睡眼惺忪的對葉子說:“這么早,還以為你會起晚呢。”
葉子看他的憔悴的樣子就知道他是直接從片場開車到這兒的,大抵又是一個通宵沒睡。
“走吧,早點去了,你好早點回家補覺?!比~子本想一個人去讓他回家睡覺,但她知道周俊豪不可能會讓她自己去。
這么多年,這個哥哥對她是真的太好,他們的親情與血緣無關,卻更勝于血緣。
葉子去的是一家私人診所,就診地點就在醫生的家里。
約莫半個小時后,車子平穩的停在了一棟高級住宅的車庫里。
葉子和周俊豪一起下了車,走進電梯,熟練的按亮了十七層的按鈕。
看著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一點一點往上增加,周俊豪把目光轉向站在身側的葉子,此時葉子的雙臂垂在身前,兩手有些用力的握著手里的包帶,雖然臉上面無表情,但他知道,葉子緊張了。
電梯很快就到達了十七層,一出電梯,就看見林醫生家的門已經早早的打開等候他們的到來了。
“林醫生?”葉子和周俊豪快步走進屋子,葉子在玄關試探的問道。
沒過兩秒,一位氣質清雅的中年女性從房間里走出,面帶笑容的對他們說道:“來了?!?p> “吃早飯了嗎?”林醫生熟絡的問道。
“還沒呢,一起床就過來了?!比~子在玄關換好拖鞋走進了客廳,周俊豪關好門后也跟著走到客廳。
“我們今天先開始治療吧,廚房里有粥,俊豪餓了可以先去吃,葉子就等治療結束了再吃。”林醫生說著就走到治療床旁邊坐定,示意葉子過來躺下。
“沒事兒,我在沙發上先瞇一會,待會等葉子一起吃。”周俊豪說著就半躺在了沙發上。
治療前不讓葉子吃飯是因為十次治療,葉子有九次都會吐。之前他們的治療時間一般都是在晚上的,葉子空腹來治療結束了就好回去直接休息。
這次因為葉子回香港的時間太晚,下午林醫生又要趕著去定居在日本的父母吃年夜飯,所以只好將治療時間定在了早晨。
“來吧,咱們放個音樂,先聊聊最近怎么樣?”林醫生的聲音無比輕柔,耳邊縈繞著熟悉的鋼琴曲。
很快,葉子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淡淡的說道:“還是老樣子,睡不著?!闭Z氣里充滿了無奈。
林醫生對葉子的回答早已習以為常,葉子是她從事心理學醫生二十多年以來,遇到的最棘手的病人。
九年前,林醫生剛從英國來到香港定居,周俊豪就通過別人的介紹帶葉子過來開始了第一次治療。
這么多年來,林醫生對葉子幾乎用盡了畢生所學,國內外所有的方法都嘗試了一遍,葉子的病情卻越來越嚴重,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
葉子以前偶爾不吃藥,白天工作累一點也能睡著,可現在葉子每天晚上必須服用兩粒效用最強的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
林醫生清楚的知道,葉子這是孩童時期遭受了太大的心理創傷。她甚至試圖想用心理學的手段去強制性的幫葉子遺忘那段痛苦的記憶,卻都沒有任何效果。
因為葉子并沒有完全配合她,每次看病葉子都會如約到來,治療時也很配合,但是一觸碰到兒時的記憶,葉子就充滿了抵觸,她并不愿意淡忘那些令她痛苦的記憶,因為那些記憶里,有她親生母親模糊的身影……
林醫生照舊幫著葉子做著舒緩情緒的心理疏導,再加上催眠舒緩心理的郁結,讓葉子的病情可以盡量穩定。這是在葉子不配合的情況下,她可以做到的最大程度的治療。
兩個小時的治療時間很快過去,林醫生照常給葉子開了幾瓶扎普來隆,這是現階段對葉子最有幫助且副作用最小的藥。
在林醫生家吃過早飯,出來就已經十點多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中午照著往年的慣例,周俊豪和葉子開著車先去接陳茜,再去接葉子爸媽一塊去吃年飯。
從林醫生家出來到陳茜家約莫要二十分鐘,今天又是年三十,一路上很是堵車。
每次葉子看醫生的那天,情緒都很低落,周俊豪也都很識趣的沒有找葉子聊天,從早上出來到現在,倆人都沒說上幾句話。
昨天晚上鄭言路的那通電話讓周俊豪到現在都還心有余悸,他覺得鄭言路一定知道了什么,不然又怎么會突然這么問他,可是這么多年來,葉子嚴重抑郁和失眠的事情也只有他和葉子知道,當初他大費周章的找到林醫生也是因為保密和隱私性好,怎么會鄭言路知道了呢。
他瞥了一眼坐在副駕一言不發的葉子,反復斟酌,覺得這件事情說了也不好,不說也不好,苦惱了好半天,還是決定把年過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