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起走到了中軍大帳前,朱瞻基神情有些扭捏,不太自然,躊躇不前。
王通撇了眼朱瞻基,不屑一笑,淡淡道,
“張公子這是怎么了?”
朱瞻基冷冷瞪了王通一眼,對這千戶厭惡到了極致。
聽說自己是張鏞,冷嘲熱諷了幾天,對牛有道這個崔公公卻巴結之際,一點武人的豪情都沒有。
崔公公一個沒有任何品級的皇家奴才,值得你堂堂正五品的千戶如此不知羞恥?
也許是感受到了朱瞻基的冷意,王通不爽了,冷聲呵斥,
“小子,你這是什么眼神?”
“傻比!”朱瞻基吐出兩個字,不屑至極。
“喲呵,你一破落戶竟敢辱罵朝廷命官?來人,給這小子一個教訓!”王通揮了揮手,喚來兩個兵卒。
“給我打!”王通冷冷道。
他相信,打了這樣一個破落戶的小子,廣平侯也不會多說什么。
這種敏感時刻,誰敢為張家說話?
打了也算白打!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驚呆了周圍所有的人。
王通捂著臉,本就黝黑的臉,頓時更黑了,他雙眼瞪的圓圓的,死死的盯著朱瞻基,嘶啞著聲音低吼,
“你找死!”
張鏞,一個破落戶的年輕人,竟然當著他的兵的面,扇他耳光,即使現在他殺了張鏞,以后他也沒臉面帶兵了。
這是奇恥大辱!
剛剛他還自恃身份,安排衛兵動手,現在他要親自動手,親手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只有這樣,才能解他的怒火,挽回他的顏面。
“王大人,且慢動手。”牛有道攔住了。
王通能成為千戶,最起碼也有黃階的實力,別不小心,讓他傷了太孫,那就罪過大了。
“崔公公,你也看到了,是他先動的手,我不給他點教訓,我的臉往哪兒擱?!?p> 王通喘著粗氣,惡狠狠的盯著朱瞻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廣平侯還在里面等我們?!迸S械莱雎曁嵝选?p>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王通再憤怒,也不得不冷靜下來。
折辱張鏞,沒人當一回事兒,可是耽擱廣平侯的時間,饒是他,心里也發憷。
“小子,等你出來后,某再好好陪你玩!”王通吐了口唾沫,惡狠狠的道。
“啪!”又是一巴掌扇。
這下牛有道也無語了,看來朱瞻基是真的怒了,他需要發泄,這段時間以來,他心中堆積著太多的陰郁。
“崔公公,你看到了,這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這小子太囂張了!”王通怒極反笑。
這下就算他打死了人,也無人敢說什么。
毆打折辱朝廷命官,還是武將,被人打死,活該!
牛有道也不知道朱瞻基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也不好自作主張的多說什么。
王通出拳了,那砂鍋般大小的拳頭,直奔朱瞻基面門而去。
這要是被打中了,絕對讓人頭暈眼花,運氣不好的情況,說不定會直接休克昏迷過去。
朱瞻基頭一偏,躲過了這一擊,他雖然不到黃階,但也是從小在軍武中長大,會些拳腳。
王通冷笑一聲,剛剛這拳只是開胃菜,他也沒指望一拳就能立功。
下面的攻勢越來越猛,朱瞻基漸漸有些不支,身上中了兩拳。
“夠了!”牛有道忍不住大喝一聲。
他覺得他再不出手,朱瞻基真的會被打傷,事情到了這一步,想要達到的效果,應該達到了。
王通怎么可能此時罷休,過了這么多招,朱瞻基還活蹦亂跳的,似乎在嘲笑他一般,他的臉面掛不住,他要發力了。
“我讓你住手!”
牛有道出手了,一把擋住王通的手,一個太極推手,輕松將王通推開。
“崔公公這是什么意思?”王通冷冷問。
他實在看不懂崔公公,不明白崔公公為何如此關照一個破落戶公子。
“有我在,無人能動他!”牛有道斬釘截鐵。
“呵呵!”王通笑了,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他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媽的,這死太監太不知好歹,老子堂堂千戶對你舔著臉,陪著笑,你不當一回事也就罷了。
竟然還如此維護這個小子,這個小子剛剛扇了我兩耳光沒看見嗎?
馬勒戈壁的,死太監,別以為老子真的怕你!
想到這,王通看向牛有道的眼神變了,再沒有之前的熱情與諂媚,反而冰冷萬分,
“崔公公,既然你執意如此,不給我面子,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領教千戶的高招!”牛有道冷笑道。
“是何人在外面喧嘩?”蔣逸走了出來,沉著臉不悅道。
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竟然在中軍大帳門前喧嘩斗毆,真是狗膽包天!
“大人。”
王通低著頭拱手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將剛剛被人扇耳光的事情說出來,這太丟臉了。
“崔公公,你們為何不進去?”蔣逸問。
“這就要問王千戶了。”牛有道冷笑一聲道。
“怎么回事?”蔣逸眉毛一挑,猛地望向王通。
見王通低頭不語,蔣逸臉色不好看了,仿佛猜到了什么,但王通終究是他的人,他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訓斥他。
“你退下吧?!笔Y逸有些不耐煩的對王通道。
湖廣都司一共五個千戶,其余四個都是指揮使許高的人,這剩下的一個大老粗,指揮使看不上,就甩給了他。
他是個文人,對這幫武夫不是很喜歡,尤其是王通,純大老粗一個,看著就令人反胃,要不是他還算乖巧聽話,早就被擼下去了。
“是?!蓖跬ǖ椭^,拱手道。
“王大人不是說要殺我嗎,怎么,現在又不殺了?”朱瞻基嘲諷一句。
“你!”王通氣急,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特么太欺負人了,這簡直忍無可忍!
“什么?殺人?”蔣逸怒了。
武夫就是武夫,胸無點墨,頭腦簡單,張鏞是你能殺的?即使張家即將衰落,也不是你一個小小千戶能得罪的。
真是無知者無畏!
蔣逸此時對王通厭惡到了極致。
“他說的是真的?”蔣逸的聲音冰冷至極。
“他當眾扇了我兩耳光。”王通抬頭,雙眼通紅,咬牙切齒,他豁出去了。
“還有此事?”蔣逸問。
“千真萬確,大家都可以作證?!蓖跬ㄓ仓^皮道,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他么還有臉說?”見朱瞻基沒有否認,蔣逸徹底爆發了。
堂堂湖廣衛所的千戶武官,竟然被一個羸弱的文人書生當眾打了,這說出去誰信?還有比這更丟臉的事情嗎?
“卑職給大人丟臉了?!蓖跬ǖ椭^,悲憤道。
“張公子,你這就過了吧,怎么說他也是朝廷命官,別說你,就是你父親也沒資格打他耳光吧!”蔣逸冷冷道。
不管怎么說,王通都是他的人,打王通的臉,跟打他的臉沒什么區別。
“他該打!”朱瞻基冷笑一聲,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