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臉上仍然是掛著賤笑,依然是掐著嗓子道:“老婆孩子是要陪的,但是我也得放松放松樂呵樂呵呀你說是不是。”
陸清風這一次竟然也是無言以對,想來她一直厚著臉皮,裝瘋賣傻這么長時間,還是第一次碰到對手。
既然馬龍已經把話挑破了,她也是毫不在乎了:“龍哥,你這么做,對得起為你生兒育女的老婆嗎?”
馬龍朝她擺了擺手,否定道:“沒有生兒,只有育女。”
聽他這話的意思,無疑就是重男輕女嘍,陸清風握著筷子的手瞬時間暴起兩根青筋,陳開心仔細一看,她居然渾身都在哆嗦。
陳開心將手放在她的后背上,輕輕撫摸了兩下,她的情緒才算是勉強穩定下來,第一次用正兒八經的語氣說了聲:“謝謝。”
這邊正準備偃旗息鼓好好吃飯呢,那邊的馬龍又開始捏著嗓子說道:“哎呦,剛才看你們一個個的跑的那么快,還真以為你們各自有什么事情呢,原來只是早退來吃飯的呀。”
陳開心能注意到,不僅僅是自己身邊的陸清風,就連坐在自己對面的慕山河,沒有拿筷子的左手也已經開始握成拳了。
那邊的馬龍還在繼續沒完沒了的問她:“哎~開心啊,你是人事,早退要扣多少錢來著?”
陳開心也是憋著一口氣,但是現在確實是有嘴也說不清,因為他們三個確實是在還沒有下班的時候就已經出來了,門衛那邊也有監控,若是不承認,到時候真的調查起來可真是有些丟人了,便沒有打算否認他們早退的這件事情,痛快的說道:“早退十分鐘之內的,每次處以10元處罰。”
話已經說完了,馬龍還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問道:“然后呢?”
陳開心不耐煩道:“什么然后?我們出辦公室的時候距離下班就已經只剩十分鐘了,哪里還有什么然后?”
馬龍笑道:“哦~時間掐的還挺準的嘛,正好早退十塊錢的,經濟實惠。”
陳開心道:“明天早上上班之后我會開出罰單來的,這是我們人事部門的分內事,就不牢您費心了,吃好你的麻辣燙吧。”
馬龍嘿嘿笑道:“哎呀,年輕人,火氣不要這么大嘛,以后這種被教做人的時候還多得是。”
話音剛落,只聽見“啪”的一聲,一直坐在陳開心對面一聲不吭的慕山河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露兇光的看著斜對面的馬龍,語氣淡然卻又冷酷,無比平靜:“你說你要教誰做人?”
“……”
馬龍一直這樣嘴賤,大家都已經司空見慣,沒有人會真的當回事,而他自己也不認為真的會有這種開不起玩笑的人出現,沒想到今天還真碰上了。
見他沒有聲音了,慕山河突然冷喝道:“說啊!”
這一聲低吼,把同一桌的陸清風和陳開心也嚇了個不輕。
老板娘聽到這邊有異常的動靜,連忙從后廚跑出來,問道:“怎么了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這一出來,就看見兩邊的人一個個都劍拔弩張的站在原地,便勸解道:“都坐下來好好吃飯,干嘛呀這都是。”
馬麗萍也在一旁拉著馬龍,讓他坐了下來。
陳開心和陸清風兩個人也一直攔著慕山河,以防他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情來,看到對面偃旗息鼓,慕山河終于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去,只是剛剛上來的麻辣燙,被他剛才那一掌拍的已經灑的差不多了。
老板娘看著桌子上的麻辣燙已經所剩無幾了,便道:“你稍等一下,我再去給你做一碗。”
慕山河冷聲道:“不用麻煩了,我沒胃口了。”
聞言,老板娘也只好停下腳步,轉身回到了這邊的桌子上,把他面前灑出來的湯汁都收拾干凈。
陳開心用胳膊肘杵了杵旁邊的陸清風,催促道:“別看了,快點吃吧,吃完了好快些走。”
陸清風點了點頭,匆忙的往嘴里扒拉了兩下之后,說道:“我已經吃好了,咱們可以走了。”
三個人從麻辣燙店里出來之后便上了慕山河的車,依舊是一開始來的時候那個座位順序,陸清風從后面拱到前面來,對慕山河贊揚道:“真是沒看出來啊慕公子,關鍵時候這么男人!你說說都是男人,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慕山河冷聲道:“不要拿我和那個敗類比較。”
陸清風忙改口道:“哦哦哦,好好好,不比較,不和他比較。”
陳開心側首,看到慕山河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緩和的跡象,便安慰道:“干嘛要和這種人生氣呀,多不值當。”
沒想到話音剛落,他便轉過臉來,眸光凜冽的眼眸盯著她,聲音當中夾雜著幾絲慍怒:“你這么大的人了,別人說你沒家教你就一聲不吭的聽著?”
這一句教訓打得她是措手不及,臉上瞬間暗淡下來,語氣也不像剛才安慰之時那般溫暖:“他說的沒錯我為什么要反駁?我就是沒家教啊。”
“你……”慕山河氣結。
陸清風從后面探出頭來,強行插入到兩個人中間勸解道:“哎呀行了行了!為了一個外人吵成這樣,有你們這樣的嗎。還有你啊慕山河,你這種人一看就是那種出力不討好的人。本來好好一出英雄救美打抱不平,人家心里本來是想念你點好的,結果都被你剛才那一句話給清零了。”
慕山河語氣依舊冷然:“我用得著她念我好?你開什么玩笑。”
“嘿……你這……”陸清風剛想要再教訓幾句,卻被坐在副駕駛上的陳開心打斷。
“停車!我要下車!”
隨后一個急剎車,本來就是從主副駕駛座位中間鉆出來的陸清風,這一下直接懟到了車前的電子屏幕上,還好她出手撐了一下,否則頭一定會撞個大包。
還沒等她緩過來呢,只聽見右邊一聲重響,陳開心摔門而出。
陸清風的身體直接從后座橫道前面的導航,一時間翻身困難,沒好氣的對慕山河道:“干什么呢!還不扶我一把。”
慕山河低頭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的頭直接按了回去。
“哎哎哎哎哎!!”
陸清風終于直起身子坐回了后面的座位上,車子繼續往前行駛,她驚道:“哎,你就這么把她扔在路邊嗎?”
慕山河道:“是她自己要求下車的,什么叫我扔下她。”
陸清風無奈的說道:“那是女孩子的氣話你不知道嗎?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是好直男啊。就照你這個樣子,什么時候才能追的上人家。”
慕山河被戳中心事,臉上陡然一僵,矢口否認道:“誰跟你說我要追她的。”
陸清風語調怪異:“哦?沒有嗎?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喜歡人家就好好跟人家說嘛,哪里追女生還像你這樣耍少爺脾氣的。”
慕山河仍然嘴硬道:“沒有的事,你不要胡說了。”
陸清風道:“不光少爺脾氣,嘴巴還這么硬。你要是不喜歡人家,為什么在馬龍出言不遜的時候反應那么激烈啊?退一萬步講人家馬龍罵過你嗎?沒有吧?那你為什么這么生氣?嗯?為什么這么生氣?我真是不想多說什么,我只提醒你一句啊,現在可已經快六點了,天馬上就黑了,她下車的那條路可是國道,那上面可是跑什么車的都有,萬一要是被別人擄走了我看你著不著急。”
雖然嘴上一直在否認,但是聽到陸清風剛才說的一番話后,還是悄悄的瞥了一眼車上的電子鐘,果然已經晚上六點了,現在才三月份,天黑的還是很早,但他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任何著急或者擔心的情緒,對陸清風剛才的話充耳不聞的樣子。
陸清風跌坐回座位上,搖著扇子道:“哎呦,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陳開心今天晚上不回來剛好我自己一個人住宿舍,還清凈呢。”
慕山河腳下猛地一踩油門,車子加速往工廠駛去。
……
陳開心下車以后,自己一個人走到車來車往的國道上,剛下來走了沒一會,天色就開始漸漸的暗下來了。
路邊昏黃的路燈已經盡數亮了起來,整條路倒是顯得沒有那么黑了,只是晚上氣溫驟降,車來車往的刮起她衣袂飄飄。
每過去一輛車就給她帶來一陣冷風,三月份的晚上還是那么清冷,她因為出來的急,身上只穿了一件紅色的薄薄的連衣裙,這幾天白天的時候天氣轉暖,所以在辦公室里穿的并不是很多,但是此時冷的要死。
她一邊抱著胳膊一邊往前走,202國道,這條路她無比的熟悉。
前世她每次要去找張少輝的時候,都會從工廠出來,沿著這條路走四五十分鐘到車站坐車,并不是她不舍的花錢打車,而是這條路實在是偏僻的很,上面很少會出現跑出租的人,偶爾會有幾輛家用車停下來問她要去哪,但是她從來都不會輕易上陌生人的車,所以每次只是輕輕的擺擺手或者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任何幫助。
她在這條路上一個人走了無數遍,只是為了能和他見上一面。
沒想到,今生還是在這條路上,一個人在冷風中孤獨的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