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李正無眠。
陳清離開前，對他說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他讓陳清放寬心。可是要是真有那一天，他不清楚自己的選擇。這么多年，他已經不再了解他的內心，經歷了讓他驚喜，又有許多讓他傷心欲絕的事情后，他的心早已與以前不同。要是陛下真的下令，我會聽他的嗎？李正一直在懷疑自己，我會選擇自殺嗎？到那時。
“呼。”
李正穿上了夜衣，走了出去。
在這段時間里，所有的人都在安睡，這個時間早已沒有了蟬鳴。
月如鉤，山上一片漆黑。
“是誰！”李正看到一個黑影，走進他的帳篷。
“哼。”黑衣人，一躍而上，說：“跟過來。”
……
李正向前走兩步，就放棄了追上去。良久，他回到帳篷。
……
黑夜里。
“他沒有跟上來？”有人在問那個黑衣人。
“嗯，畢竟是非常時期，他要謹慎，他要是失蹤，就先失敗了一半。”
“現在是主心骨，再過一段時間就不是了。到時候，他還算得了什么。走吧，現在不愿意見我們，遲早我們與他會光明正大的相見的。”
“嗯，走吧。”
“真后悔，當年認識他的父親。現在引起這么大的麻煩。”
“也沒什么，到時候救他一命，就行了。天地之大，還不是任你我兄弟逍遙。”
……這個夜晚，再也沒有了一絲聲音。
無論夜晚是多么的漫長，多么的凌冽。太陽還會照常升起，溫暖這個不知掩埋多少尸體的大地。
李正匆匆的吃過飯，就把陳清叫了過來。
“昨天有人找我，我沒跟上去。”開門見山，李正說。
“知道是誰嗎？”陳清問。
“要是知道還用找你嗎？我發現不止是我出問題了，你說的對你也出問題了，問這種白癡的問題。從前你不是這樣的啊。”李正說到最后腔調都變得奇怪了。
陳清的臉瞬間變黑，李正的最后一句話正是前天他對李正說的。
“要是還商討這樣沒有營養的內容，我就先離開了，我很忙，我很忙，我很忙。”陳清特地強調了好幾遍。
“我知道。”李正回答。
陳清思考了一會，說“你考慮昨天我說的話了？”
“沒有，這沒什么可考慮的，陛下不會這樣對待我們的。”李正笑著回答。
陳清慢慢升起來的期望又沉了下去，多想說一句，將軍，陛下一定會殺你的，當年李公不就是被逼死了馬？你為什么還要相信趙國的皇，為什么你們一家都相信那個無情的皇室。
沉默了片刻，陳清說：“我去看看招待的準備，畢竟，山寨派來商談的人不久就要來了。”
李正一人坐在那里，正如當年，一個人坐在父親的靈樞前。那是個大雪紛飛的夜，偌大的李府沒有一點哭聲，白素配上白雪，京城一片縞素。
一夜梅花開，一夜梅花散。夜夜皆如是，終不見春來。
第二年的秋天，喜歡他的人離去。第三年的秋天，他喜歡的人消失。第四年的秋天，他繼承了父親的爵位，第五年的秋天，他在奉天門前獻上敵國皇帝的頭顱，第六年的秋天，他來到了昌安。
今年的秋天，城外已是大軍集結，身后更是一片茫然。
李正緩緩的睡著了，他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哈哈，我我李安國有兒子了，李家有后了。”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人高興的抱住小小的襁褓。楓葉還沒紅，只是是初秋。
“阿綰，你還沒看著孩子長大，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金木雕花的床頭，李安國緊緊握住宋婠婠的手，感受著手的溫度慢慢變涼，慢慢蒼白，哭的像個孩子。
“鎮國公李安國，因……”
李正忽然驚醒，怎么回事，那是什么時候的記憶。也許是個夢吧。
…………
“你什么時候來的？”李正醒來，看到陳清坐在他的對面。
“在我出去不久，就回來了。看到你在睡著，就沒叫你。”陳清道。
“嗯，準備好了嗎？再怎么說也是客人，要好好招待。”
“嗯，不過我們的士兵可能會有些怨言，問題不大，畢竟，我們現在已經很少吃肉了，這次一下拿出來這么多。”陳清撫著額頭。
“誒，那就犒勞一下全軍吧，把全部的肉食拿出來，要是能合作，我們以后不少糧食吃，要是不能，留下那些也沒什么用了。”李正緩緩道。
“按你說的來吧。我出去安排一下。”說完，陳清就快步走了出去，看樣子，他也想吃點肉了，但是真正的又是如何，就不可而知了。
“唉，什么時候能看見雪，我還能等到那一天嗎！”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陳清裹緊自己的衣服，向前走了過去。
…………
“冷吧，今天將軍有令，犒勞眾將士，今天我們都有肉吃。”紀元朝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氣，見鬼，里入冬海早著呢，今年的現在怎么這么冷。宣布完這個消息，他又匆匆的向后山走去，他自己地人，咋樣也要通知一下。
………
一時間，所有的人心熱了起來，人就是這樣容易滿足，經歷過無論什么樣的苦難，也會為一時的驚喜而驚喜。
“所有人，都要打起精神，不要讓外人看見你們的熊樣。腰挺起來，不要看我，說的就是你。”紀元，捂著手，匆匆的發布命令。
“人來了嗎？”李正走了出來，問。
“應該快了，已經到這個點了。”望著從云里鉆出的落日，陳清說。
“嗯，到吃飯的時間了，給后勤下發命令，咱們的士兵可以提前開飯了，肉的量一定要管夠，能吃的，可以再添。”這時候，李正也感受到了寒冷，雖然對他沒有一絲影響。
“呼～~”李正剛準備回帳篷，有人跑了過來。
“將軍，那個山寨，派出的使者來了，我們要不要見？”
李正奇怪地看著陸晨，說：“你，最近是不是被陳清感染了？”
“什么？”陸晨一臉的困惑。
“哦，沒什么，讓他們過來吧，等會兒你直接到主帳就行了，我給你留一副筷子。”李正說完，就回去整理他的儀容去了。
………
“李將軍，久仰大名！”幾個人，得到允許后，走了進來。
其中有個人李正認識，正事白天到來的王不三。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名一身黑袍的人，仿佛那身黑袍，遮擋著，他的過去。
“那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