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陽收好圣旨,便帶著笑意出了皇上的書房,在走到一處空殿落時,轉身走了進去。因為楚霸王楚君知此時正在此處等著。
“公子。”
這一聲公子,若是讓外人聽見,可是不得了!不叫義兄或者稱號卻叫公子!這可是個值得人探討的話題。
“這兩年在京中如何?”
“一切安好,公子放心。”
“嗯!那就好!”
說著,墨陽便解開了腰帶,脫掉了朝服,接過楚君知遞過來的衣服,邊換衣服邊交談著。
“皇上準許爺留在京城了,回頭你給爺說說這兩年京城發生的大小事情。”
“屬下有準備書冊,這兩年發生的大小事情,都已經記錄了下來放在您書房里了。”
“傾塵這兩年如何?”
“她很好,屬下每隔兩月便去一次,每次去都隔著紗簾。”
“府中可有人發現?”
“有陳叔幫襯著,不曾露餡。”
“果然讓你進京頂替爺的這另一層身份是對的!哈哈哈!”
大笑著的同時,墨陽便伸手摘掉了銀面甲。面具之下,是一張與身邊人一摸一樣的臉!不對,應是比之更加真實的臉。
楚君知看到他的面容后,便伸手往自己臉上一扯,揭掉了一層薄薄的假皮。假皮下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副模樣。桃花眼睛柳葉眉,小巧鼻子玲瓏嘴,與墨陽的俊美不同,他是柔美,若是笑著,肯定十分的迷人!他是與墨陽一起長大的知己好友,名:付瑯。善易容,精口技之術。不過,他卻不大愛笑,總是擺著一張臉。不過,好在這會兒他的嘴角是輕輕勾起的。
“您若再不回來,奴這張假皮子可就又得換副新的了~制作您的這副面容可是真不容易。”
“這么說爺還替你省了不少藥材了~”
“可不是!”
“哈哈哈~”
墨陽,原名楚陽,字君知。楚君知。也就是他。
付瑯,字愚涼,墨陽征戰時在京中的替身。
他為墨陽王時,銀面遮臉,就是為了不讓人知道他這個京城一霸就是那戰功赫赫的戰神墨陽王。如此多年下來,除了皇帝外的其他人便把墨陽王與楚君知當成了兩個人了。當然,墨陽王的部分親信不算。
墨陽在皇宮中換好楚君知的裝扮,就大搖大擺的出了宮。
他在回來前,就通知了扮作楚君知模樣的付瑯在皇宮中等他,如此他恢復身份才不會被人發現。至于‘墨陽王’嘛~明日眾人就會誤以為他已經被皇帝連夜派去守道馬寨了…
何況‘墨陽王’此人一向神神秘秘,遮遮掩掩,想見他的人也全部都被拒絕了!所以如今變回楚君知的墨陽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他的身份至今都沒被發現,全都歸功于他的好友付瑯,付瑯此人一向沉默寡言,明明是好友,卻時常自詡是墨陽的屬下,墨陽無法,便也由得他成為了墨陽王府的侍衛統領,世人皆叫他愚統領。而墨陽最喜叫他的字而不是名,因為他覺著付瑯二字不好聽,付瑯付瑯,與負郎音似,他可不愿意被辜負!
這付瑯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琴棋書畫刀槍劍戟無一不通,還有一手易容易聲的本事,若他是正經人家里的公子,這京城三杰里必定會有他一席位。墨陽曾經說過要他自己出去闖蕩,可他自己不愿。
此時的付瑯,也就是現在跟在楚君知屁股后面的‘侍女’。
“愚涼啊,爺不在這兩年,可有發生什么事嗎?”
“無甚大事。”
這侍女的聲音比起尋常女子來,可是有點粗糙了…
“哦?那你以爺的身份有沒有勾搭過姑娘呀?”
“咳!沒有。”
“嘿嘿~你咳什么呀~爺就這么一問!你要是真勾搭上女子了,那可就輪到爺咳了~不,應該說是驚嚇了!”
“……”
詢問了一路,也大致了解了愚涼扮作他的這兩年里干的大小事宜。順順利利到達了墨陽王府后,楚君知像是故意的一般,回頭對著愚涼來了一句…
“愚涼~你這身裝扮,還挺好看的。”
而這句話正巧被守在門口的管家與兩位侍衛聽了個正著。那倆侍衛先是一愣,后才在這位‘侍女’臉上察覺到了熟悉之感!
“愚統領?!”
兩人互望彼此,都是一副驚訝的模樣,似是在無聲的交談。
衛風:“這愚統領不是一直在墨城嗎?”
衛雨:“大概是跟著王爺一道回來了。”
衛風:“那怎么這幅打扮?”
衛雨:“不知道!不會是犯錯了吧?”
二人眼神交流之際,只見愚涼的表情像是破了一道裂縫,僵直的腳下似是即將有妖怪爬出一樣。
接著便傳來了一陣私語,尤其是其中的一句。
“哎呦!我還說主子進了一趟宮怎么還帶了個美人回來,合著這是愚大統領啊!兩年不見,這是犯了啥錯了穿成這樣!一回來可就丟了老臉了!”
而楚君知此時早已經閃到一邊去了。
只見愚涼直接關了大門,朝著那兩侍衛說了一句:“你們兩個去守一個月知畫閣,此事若是傳出去了,你們就等著被老子剝皮吧!”
聽此,站在樹旁的衛風衛雨立馬就走了出來,一出來衛風就趕緊說到:“別啊大統領!您這才剛回來…”
還沒說完愚涼便一個眼刀刺了過去。
“兩個月!”
“不不不!”衛雨見此,立馬焦急的對著楚君知說到:“主子!您也不說句話呀!”
知畫閣,聽名字還以為是個品畫的雅閣,其實不然,它其實是個歡樂場所是個青樓!這要是讓他們倆大好青年去守歡樂場,不就是要他們的命嘛…
“爺可不管~不管!愚統領兩年不見脾氣越發大了!爺可不敢得罪!罰你們你們就去吧!哈哈哈哈!”說完楚君知就大笑著搖著手中的扇子轉身走了。
衛風衛雨相視一眼,皆是嘆了口氣,認命的領了罰。同時心中還有些疑惑:這楚公子今日話倒是多了許多,笑聲也洪亮了不少,許是見過了王爺心中開懷吧。
罰他們這事,也怪不得愚涼,真正的楚君知如今才回來,他們二人這兩年貼身保護的‘楚君知’可都是愚涼扮的,為了不露餡,只能先把他們倆遣走了。
待他們走后,愚涼嘆了口氣,隨即便追著楚君知的腳步跟了過去。
楚君知回府后,并沒有先回他自己的住處,而是去了付瑯的夕相殿。付瑯的院子里有顆大楓樹,楓樹低下有白玉棋牌,他這會兒想下棋了。
“你不先回你的紫陽軒,跑我這夕相殿里作甚?我這兒可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呢!”
踩著年前落下的楓葉,清脆的聲音很是清晰悅耳。
“這夕相殿可是爺這王府里地段最好的院子,我那紫陽軒都比不上這里。此處景色是最好的,視野是最開闊的,大殿是最精致大氣的,不過…就是整體風格太過清冷寂寞,爺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會喜歡這里?”
墨陽緩慢的走著,享受著踩碎樹葉的感覺,來到棋桌前,伸手掃掉落在棋桌上的楓葉,坐了下來。付瑯走向了另一邊,從棋桌下邊拿出了棋牌棋子,擺放好后才回答了他的話。
“因為此處最安靜。”
”嗯!你是個喜靜的。”
墨陽說完,便抬頭看了一眼還是一副侍女打扮的付瑯,不由的挑了挑眉,道:“你不換身衣服去嗎?這身打扮雖說好看吧~可爺這看著怎么這么不舒服呢~”
付瑯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立馬起身,一句話也不說,轉身便回了房內,雖然庭院里頭沒有打掃,可昨個屋子里頭卻是整個收拾了一番的,他的衣物等用品也從紫陽軒挪了回來。他扮作楚君知時,是住在紫陽軒里頭的,如今墨陽回府,他便搬了回來。
待付瑯重新出來,墨陽才覺得舒服了很多。
此時的付瑯一身玄色勁裝,頭發很簡單的固定在了頭頂,原本的桃花眼因為加了眼尾的原因,變為了丹鳳眼,眉毛也從柳葉眉變為了劍眉,整個人的氣勢瞬間變得冷冽了起來。
“嗯嗯~這么看著就熟悉多了!也舒服多了。”墨陽笑著,待付瑯過來后,似變戲法般,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了他。
付瑯疑惑的接過盒子,看了一眼墨陽。
“什么東西?”
“你打開瞧瞧。”
墨陽眼中帶著星光笑意,付瑯見此,便打開了盒子。
里頭是一通體雪白的玉簪,很是好看,也很名貴。
付瑯拿起后,先是驚訝,后皺眉。
“冠簪?”付瑯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墨陽,雖說這個東西他不多,可哪有人送男子發簪的!
墨陽看出了付瑯的不解,便解釋道:“去年你生辰時爺不在,這是你的及竿禮。爺想著你在府里也不缺別的東西,便選了這個。你可別小瞧啊~就這小小的一塊,可是廢了爺很大功夫才弄到的!”
聞言,付瑯便趕緊把冠簪放進盒里推了過去。
墨陽見此,伸手又推了回去。
“你我同無親人,相依為命,互相扶持才得以有如今的生活。我成人禮時是叔父親手加的冠,你的成人禮本應該是我這個名義上的哥哥來操辦的,可卻沒能為你辦成,害你是自個給自個簪的發,過了個誰人都不知的及竿禮,這讓我實在是…實在是感覺對不住你。”
“不是及竿,是束冠。”
愚涼糾正了他,他愣了片刻,輕笑一聲,道:“好好,束冠就束冠。”說完,他便拿起了冠簪,快速起身伸手摘掉了付瑯原本簪在頭上的冠簪。
“哎…”
付瑯正在掙扎,卻被墨陽伸手按住了肩膀,替他換上了新簪。
“此物有個名字,叫瑯錦。意為琳瑯滿目,繁花似錦。與你的名字很是相配。”
付瑯輕笑一聲,嘴里說著:“我名付瑯,你不是覺著不好聽嗎,難不成你是覺得這玉簪并不好看?”
“呃…這個…呵呵呵~”
付瑯的話一下子把他給問住了!眨巴著眼睛就展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假笑。
付瑯見此,伸手觸碰了一下冠簪,道了一聲:“多謝。”
這下墨陽才是真正的笑了,回了一聲:“你喜歡就好。”
其實,不論付瑯是否真的喜歡,只要是墨陽送的,他都會收下。同樣,只要是付瑯送的,墨陽也會收下。不過…至今為止,墨陽送付瑯的東西已經不計其數,而付瑯送墨陽的,滿打滿算,也只有兩件,還都是兩件不可收藏之物。一是碎冰一塊,一是池水一捧……
冰是幼時所送,當時楚夫人去世,他們生活不如意,自然沒有冰窖可用。至于那一捧池水,當時就已入了腹。為此墨陽沒少抱怨,這不,此刻付瑯便從腰間拿出了一小包裹,扔在墨陽懷里后,便起身離開了。
墨陽看著懷里的小包,打開看了一眼,立馬驚喜的大笑了起來。那是一包花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