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無意冒犯。”
名為溫格的老警探適時的出聲打斷,“但我記得你們很急,所以有什么問題,不妨現在就開始吧。”
李奧打量了一下這位微微有些佝僂的警探,幾縷白發從兩鬢竄出,估計年齡在五十歲左右;微微隆起的啤酒肚和手上厚厚的老繭,說明他長期疏于鍛煉;腰部的手槍槍套扣的很死,遇到突發情況根本來不及掏槍,這是沒有警惕心的表現。再加上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質,可以看出....
這家伙完全符合一個長期在基層工作的警探形象,他給出的信息應當可信。
“我叫李奧,好吧,嗯,讓我想想,從哪里開始呢...”
李奧扶著椅子站起,“溫格先生,您知道一位叫德文·布賴頓的先生嗎?”
“德文·布賴頓可不是一個罕見的名字,這座城市至少有兩百個德文。”
溫格回答道,“只憑一個名字,我可沒辦法回答您。”
“他的身高很高,面容清秀,舉止得體,是一位紳士。”
“我說的就是紳士。”
溫格搖搖頭,“如果您原本的意思是包含那些無賴、混混和人渣,那么這份名單還要加上五十個。”
“呼~”
李奧想了想,換了個問題,“那么,您對這條電車線路的具體情況熟悉嗎?”
“很熟悉,先生。”
溫格回答道,“紅帆街電車是安菲爾德第一條、也是唯一一條正在運行的電車線路,而我的工作就是負責這條線路的安全工作,因此我經常會在這條線路上巡邏,已經有一年多了。平日里的工作也是盡心盡力,不敢怠慢。而昨晚我剛剛因為腹痛請假了半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說到這兒,溫格擠出兩滴眼淚,露出一副悲傷的模樣
呵,李奧將一切看在眼里,他十分清楚,這份悲傷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電車的出現時間不長,坐得起的都是有錢人;再加上是城市首次建設,肩負一定的形象工程含義,無數大人物都在盯著。不論是小毛賊還是黑手黨均不會來招惹這里。負責這里的治安,是一項非常好的養老工作。
恐怕這位溫格先生為了得到這份工作,費了不少心思,然而現在發生的事,讓他的許多“努力”都打了水漂,還要極力的與本次事件撇開關系。
“好了好了,溫格先生。”
李奧半是好笑、半是認真的打斷了溫格滔滔不絕的訴苦,“我并不是議會派來的檢察官,你的這番肺腑之言和眼淚還是留給需要的時間吧。”
“現在,我想知道這輛電車在哪里發車,除了固定站點,還會在哪些地方多停留?”
李奧問起了電車的行駛路線,并不是偶然。
在來的路上,李奧已經獲得了一份電車的基本站點和路線圖,但這不夠。
這個時代的電車是有軌電車,但管理并不嚴謹。雖然已經有了一些科技產物,但缺乏如后世那樣,比磚頭還要厚實的管理守則,致使它的運營并不嚴謹。
在許多時候,它會在“不該停”的地方,比如某位議員的家門口不遠處停留,給這些大人物留出一定的便利。
這本身是無傷大雅的行為,但卻給李奧目前的推理帶來了一些麻煩。
要知道,而安菲爾德是一座有數十萬人口居住的大城市,紅帆街區又是它的經濟中心,非常繁華,超過六成左右的居民居住在這里,人口密度很高。
因此李奧必須盡可能的縮小排查范圍。
“臨時的停留點?那太多了。”
“我想,那里距離這里不會超過四分之三英里。”
李奧給出了一個信息,“更準確的說法是:以我們腳下為基準,向前追溯四分之三到五分之四英里左右。如何,現在您能給出具體的地點嗎?”
呃,讓我想想...”
老警探看上去微微有些驚訝,但還是進入了沉思狀態,思索著李奧的問題。
趁著溫格警探思索的間隙,拉斐爾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湊到李奧身邊,低聲發問:“你是怎么知道這樣一個,嗯,一個具體的位置的?”
“很簡單,拉斐爾警探。”
李奧輕松的回答,“您忘記了,我是最后一個離開這輛電車的人,而我約莫還記得那位德文·布賴頓先生上下車的時間。他是和我一起離開的,再考慮到電車基本處于一個勻速行駛狀態;因此,將電車的速度和他乘車的時間相乘,大致便可得到這一數據。”
這當然是謊言,李奧根本不記得這么詳細,他完全是靠真眼的力量回溯,然后才記下了這位先生乘車的時間。
“您的觀察力和記憶力真是驚人。”
不明真相的拉斐爾完全被李奧的表現震驚了,“連生活中完全無用的細節也記憶的如此清晰詳細。”
“一些小技巧罷了。”
“吶,拉斐爾探長、李奧先生。”
溫格警探已經想起了一切,“我想,那兒差不多有三個臨時停留點,分別是:市議員的家、一家藥劑店和一家珠寶店。”
“那附近有沒有叫德文·布賴頓的?”李奧追問道。
“唔...”
“我想,這位德文·布賴頓先生家境非常優渥,有自己的家庭和子女,生活美滿。”
李奧認為自己必須拿出一些把握不是那么大的推測了,“此外,他可能和珠寶商還有著一些聯系。”
“啊,您這樣說我就想起來了。”
溫格一拍腦門,“那里住著一位寶石手藝工人,個子確實很高;他平日里為那一家珠寶店工作,也摻合一些銀匠的活兒,收入不菲;另外,他還有一個漂亮的妻子和兩個女兒。”
“他是不是左撇子?”
拉斐爾在這個時候插話了。
“唔...我沒有特別注意過,但我想是的。”
溫格思索了一下,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有一次我和我的妻子那里,那里我記得叫‘莫泊桑’珠寶店,對,就是這個名字。我們去那里訂做三十周年結婚戒指,就是那位德文先生為我們服務的。”
“你不會記錯了吧?”
“不會,先生。”
溫格很確定,“他當時用左手為我的妻子試戴婚戒,我記得很清楚。”
“很好,非常好。”
李奧點點頭,“感謝你的幫助,溫格先生,現在,您可以回到崗位上去了。”
聽到了李奧話的溫格并沒有動,他首先轉向了拉斐爾,看到后者點了點頭,這才敬禮,然后倒退著離開了。
“李奧,你確定就是那個家伙嗎?”
溫格一離開,拉斐爾便迫不及待的發問。
“不確定。”
李奧坦然回答,“但這是我們僅有的兩條線索之一。”
“還有一條是?”
“德拉卡·伊諾的尸體。”
李奧簡短的回答,“并且可以確定那是更好的線索。”
“你認為我們應該先去調查哪里?”
“您是警長,您說了算。”
“唔,我認為作為警探,優先處理更好的線索總是沒錯的,所以我們應該出發...”
“你確定想在這個時候拜訪德拉卡男爵,一位位高權重、滿腔怒火、剛剛失去了女兒的老人嗎?”
“出發,去莫泊桑珠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