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穿著睡服從屋里走來,腦袋上還纏著紗布,見到書浩不禁微微裂開嘴角,似笑非笑的開口道:“不知書浩深夜造訪,本王有失遠迎。”
書浩臉上仿佛凍了一層冰霜,方圓十里都能感覺到寒冷的氣息,他直視趙衍,問:“不要廢話,小倩在哪里?”
他收起笑臉,微蹙雙眉:“所以現在是找不到自己媳婦兒了就來找我興師問罪?我把你當兄弟,你就真的不把我當王爺了?”
“我說過你要對我如何我隨便,但是千萬不要動小倩,否則我不會饒你。”
“你在說什么呢?書浩,首先我根本沒見過小倩啊。”
“不是你,還會是誰?”
“現在大街上吵著嚷著要收拾你們家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又得罪了誰?”
“你若真不打算把她交出來,就別怪我把你之前做的那些齷齪事說出來。”
“誰做的齷齪事啊?那都是無影做的,不是我,你別忘了。”
他著實有讓人失去理智的能力,就連向來鎮定自若的單書浩也漸漸落入他的魔爪,下一刻似乎就要劍拔弩張,誰知六姐打著哈欠走了過來。
“喲!我的媽呀!這不是書浩嗎?書浩你來來來,六姐正好有三十八個問題想要問你,你跟夢伶到底有沒有那個那個……”
“你問他——”書浩板著臉直指趙衍,趙衍為難一笑,輕聲對他說:“我們出去。”
“出去干什么?好不容易來家里一趟,小衍你就別妨礙我辦事了!書浩我就問問你關于外面那些風言風語,六姐相信你的為人,可大家傳的沸沸揚揚我實在看不下去,我幫你去辟謠嘛!”
“不必……”
“哎喲,你這孩子真是……”“姐,過來。”連趙衍自己也受不了親姐胡言亂語了,“我和書浩在商量事情,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行嗎?”
“你就不能讓我說話了是不是?”
“回頭再說你的事,現在小倩不見了,書浩在跟我商量去哪兒找,你就不要東拉西扯了。”
“啥?小倩不見了?怎么回事?”突然又是一個大八卦掉下來,六姐驚訝的捂住了大嘴巴,發現完全捂不住。
書浩不語,始終冷著臉目不轉睛盯著趙衍,趙衍倒不像是偽裝,對親姐解釋道:“書浩來找我,說小倩沒回來,我是懷疑現在外面針對書浩家的人太多難免有亡命之徒圖謀不軌對小倩做了什么,現在在想辦法去找。”
“那得去哪兒找?我已經好多天沒在繡坊見過小倩了。”
“這樣吧書浩……”趙衍一本正經的轉身對他說,“我先派一些人出去,你告訴我她平時經常去哪些地方,我們先找起來。”
書浩拍掉他似乎想要按上來的手,道:“不必了,你最好安分一點,別讓我再抓到把柄。”說完利落轉身消失在陰冷的月光下。
“安分一點?為什么讓你安分一點?你小子做什么對不起人家的事了?”
“我怎么知道。”趙衍撇下滿肚子疑問的親姐,摸著腦袋回房了,六姐緊追不舍:“你成天跟他待在一起你會不知道?那你告訴我書浩跟夢伶到底有沒有一腿?”
“你別煩我了行不行?”
“真有一腿啊?”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自己去想,我睡了,頭疼。”
“肯定有一腿了!書浩這國民相公的稱號可保不住了喲。”
話說另外一邊小倩醉倒在小奶狗的溫柔鄉已有兩個時辰,眼看黑夜過半,小奶狗附在她身邊,那只嬌縱的小手不止百次伸到她衣領又收回,一臉難以言說的表情咽了咽口水。
說實話他本來是打算把她弄暈了以后再來個“銷魂一刻”誰知事到如今看著橫躺在眼前,半歪著腦袋,脖子里的肉鼓成三疊,微張的嘴角還閃著口水的晶瑩之光,伴隨著毫無節奏又連綿起伏的鼾聲的祝小倩,真的很讓人倒胃口!
全身就只剩下一件小肚兜卻無論如何也下不去罪惡的小手,景園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異常可憐。當他再次做好心里建設閉上眼睛俯下身的時候,祝小倩被自己的一個通天鼾聲打醒了!
“呵啊……咳咳咳……唉呀媽呀,景園師傅你在干嘛?”她一手拍開景園的臉,一手摸索衣裳,感覺嘴角異樣,又伸手抹了抹,嚇得跳下了床。
“沒用了,別躲了,咱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
“你你你別說了!什么時辰了?不管了!門在哪?我要走!”
“還有一個多時辰天就亮了,小倩姑娘夜不歸宿可真不好哦。”
“天啊……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小倩邊嘀咕邊找門,找到門栓立刻拉開沖了出去,景園跟在她后面嘿嘿魅笑。
“你認得回家的路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府呢?”
“走開!你不要過來!”
“緊張什么?你都在我床上躺了大半夜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如索性學習你相公,搞我搞個婚外情怎么樣?”
“你不要胡說八道!”她轉身指著景園,臉上的憤怒不是裝的,“我只是跟你喝酒聊天其他什么都沒發生,我是清白的!”
“哦?是么?人家只知道你二少奶奶夜不歸宿,在洛陽第一琴師的府里度過了神秘一夜,誰管你做沒做什么?對么?”
“你……你是故意的?”她這回終于學聰明了,不再幫壞人數錢了。然而就像景園所說,別人根本不在乎她有沒有做什么,只要她這一夜未歸,就已定了浪蕩之罪。
“你管我是不是故意的,我只知道我們是你情我愿的,我可不會像單書浩一樣,做了壞事還假惺惺的不承認。”
“卑鄙下流!”她如今這會只能說出這四個字,說完就沖出大門,天還沒亮,大街上異常陰冷,只有流浪狗在垃圾堆里發出啃食的聲音。她縮緊脖子,在黑暗的巷子里瑟瑟發抖,憑借著依稀的記憶尋找來時的路。她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很久,走到天空漸漸露出微亮,走到雙腳也已麻木,然而和這些外界的恐懼來說,內心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
她不知道她一良家婦女夜不歸宿會對兩家人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也不知道此時此刻書浩有沒有把洛陽城翻了個底朝天,更不知道這件事會給她的名譽帶來什么樣的損失,她只知道一個勁往認識的地方走,其他的根本來不及思考。
差不多過了寅時,終于被她摸索回了仙來客棧,當她啼哭著敲響客棧的門,掌柜真的以為自己撞了鬼。
所以當客棧成功通知到單書浩,他的妻子正狼狽不堪的坐在客棧里哭的時候,又過了一個時辰。
他一進門就憂心忡忡的抱住了眼睛哭成核桃的小倩,一個勁問她這一夜到底去哪兒了為什么不回家,有沒有受傷之類的問題,小倩被他一抱心里一熱哭的更兇,相公非但沒怪她一整晚不回家,還如此擔憂的安撫她,她真是傷心的沒辦法好好說話。
“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說……說……”
他輕輕拍打著她顫抖不已的肩膀,聲音稍稍平緩下來:“沒事沒事,你先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
她在他懷里搖搖頭,抽泣道:“沒,沒受傷。”
“那就好,沒事就好。”
“可能……有事……嗚嗚……”她把頭埋進他懷里,哭的稀里嘩啦,書浩輕拍她的頭,像對一只受傷的小貓,她吸吸鼻子,肩膀還慣性顫抖。
“相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你聽了不要生氣,昨天我離開客棧,在街上遇到了景園師傅,他說帶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我就隨他去了,沒想到他帶我去了他家,我們還喝了酒,我不知道為什么就睡著了,醒來時天就快亮了,我特別害怕,不過他沒有對我怎么樣,相公,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都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發誓!我可以發死誓!若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就讓我天打雷劈!”她舉起顫巍巍又冰冰涼的手發誓,書浩笑著握住她的手,仿佛一點都不為她的話所動。
“好了,沒事了,你記住以后不要到處亂跑。”
“你……你不罵我嗎?”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把她帶回客棧,你也不會獨自跑到街上,對不對?總之你答應我,以后不要獨自出去,要去哪里就跟我說,如果我沒時間陪你,我會找人陪你,你這樣突然失蹤一晚上,我真的很擔心,就差掀了趙衍的家。”
她摸摸鼻子,擔心的問:“你,還去了趙衍家?”
“所有你有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就是沒想到你竟會被‘男色迷惑’。”
“不是不是!我沒有被他迷惑!是他對我圖謀不軌,我不喜歡小奶狗!”
他淡淡一笑,安心下來以后倦意便爬了上來,不過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因為夢伶一事家里很多店鋪都遭了殃,他必須一一去處理。
小倩抓著他不放,哭喪著臉說要跟著他,他去哪她就去哪,他認認真真對她說:“如果游山玩水我一定帶你去,但現在我要去處理店里的事,不趕緊解決店就沒辦法開門,你在這等我,等我忙完了我們去十字街吃小吃,你一個人不要到處亂跑,知道了嗎?”
她很不情愿的點點頭,眼淚未干,答應道:“好,我肯定哪兒也不去,就在這等你。”
他點點頭,轉身離開,背影則透著深深的疲憊,要不是她昨晚私自離開,相公就不會為此一夜未眠,他如今已被夢伶的事搞得身心俱憊,她還在這節骨眼給他添亂。想到這里她狠狠打了自己好幾下,打著打著竟有些餓了,想起桌上有糕點便爬起來去吃,吃兩口又放下,相公在外面接受槍林彈雨的考驗,她豈能安心吃東西?與其在這里瞎擔心不如去看看夢伶,說不定等她清醒了,還能幫相公洗清罪名,想到這她兩手各拿一塊糕朝夢伶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