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有人跟衙門舉報我們的碼頭有非法收入,碼頭當班的師傅已經被捕快帶回衙門問話了。”單家總管西南先生在書浩耳邊低語,書浩停下筆墨,抬頭問他:
“什么時候的事?”
“就是剛才,現在人已經在衙門問話了。”
“是祝縣令那里嗎?”
“正是。”
“我去看看。”
“二少爺,咱們的碼頭一直都在正當經營范圍內,怎么可能額外收取費用?”
“那倒不一定,有時候該敲的竹杠還是要敲的。”
“哦哦,那你快去快回。”
要說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書浩前腳剛跨進衙門,后腳就有鄰里去祝小倩那里報告,詞匯相當可怕:單書浩被岳丈大人扣押回府問審!
嚇得小倩丟下磨了一半的干海馬粉就往衙門沖,遠遠看到幾個人跪在堂中她就破口大喊:“爹爹你不能抓相公,相公是清白的!”
祝縣令這案子審的快要睡著突然看到女兒沖進來立刻驚醒,驚堂木啪嗒掉地上。
“胡鬧!”
“爹爹你不能抓相公……”小倩沖進審堂,將跪在地上的人一個一個扒著看,結果發現這里面沒一個是自家相公頓時感到無比尷尬,摸著腦袋自言自語,“咦?我的如意簪掉哪了?”
“你們把她給我弄出去!”她爹發話了,小倩擺擺手,說:“行,行,我自己走。別看了你們!好好審案子!爹我在院子里等你回家吃烙餅。”
天快黑的時候,這案子終于告一段落,先跑出來找小倩的是白一成,她看似朝小倩跑過去,卻撞上了一顆盆景。“我在這兒呢,小白,你抱棵矮腳松干嘛呀?”小倩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白一成轉過身,一臉正經的告訴她:“小倩,其實這案子祝大人也沒辦法,這么多人關注碼頭私收銀兩的事,那碼頭又是地主家的少爺在管,大人如果不按流程來審恐怕會被人說閑話。”
“誰說閑話了?是剛才審堂上那幾根蔥嗎?老娘去教訓……”
“不要啊,小倩!這樣大人就更難辦了!”
“那你們有沒有審完呢?”
“暫時還沒審完……”
“怎么還沒完?結案不都是爹說了算?他說書浩是清白的書浩就是清白的,這有何難?”
“小倩啊!我都說了這個案子關注的人太多了,而且你知道告他的人是誰嗎?人家來頭也很大。”
“什么來頭?皇帝?還是玉皇大帝?”
小白皺起眉頭,無奈的解釋:“那也沒這么神,這次告他們家的是城西的司馬老爺手里的人。”
“哪個死馬?我讓他再死一次!”
“你又沖動了,你先聽我把話講完,這個司馬老爺家有一批貨要從地主家的碼頭上岸,地主家收了他們一筆天價作為手續費,人家不樂意了,憑什么他們家的貨就得多收錢啊,這就告過來了。”
小倩氣的雙手叉腰,嚷嚷著:“如果他沒錢就不要在我相公家的碼頭上岸!他去其他地方好啦!”
“你也知道……這洛陽城的碼頭,哪個不歸單家管?除非他們司馬家自己挖個口子出來。”
“那就讓他去挖呀!真可笑!爹這案子還要審兩天?還有沒有王法了?”
“當然得審了,因為那司馬家也惹不起啊,既然告過來了,衙門也得給人家一個交代。”
“我交他個大頭鬼!讓死馬出來!我今天就把他死馬當活馬踹!”
她一嚷嚷嚇得小白直把她往花壇里拖。“輕點聲,被人聽到就不好了。”
“我才不怕他!”
“我知道你不怕,那你也不怕讓大人難堪嘛?你也不怕給地主家的少爺帶來麻煩?”
小倩急得直跺腳,可自己又無能為力,最后抓著腦袋蹲到地上。白一成拍拍她后背,努力安慰她:“小倩別擔心,地主家做生意的難免遇上仇人,衙門會做出最公正的審判,如果真是清白的,一定會平安無事。”
小倩抬起焦慮的頭,支支吾吾說:“可……可我就怕他……不清白……”
“那最多也就是賠點錢,地主家那么有錢,還賠不起嗎?”
“你說的也對。小白,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相公?”
“可能得過幾天,這些日子我們肯定得連夜調查。”
“既然如此……”小倩重新整理好情緒站起身,一掃臉上的陰霾,說,“那我今晚就可以去夜市溜達再也沒人管我了!”
“啊?”
“好好看著我家相公別讓他被人欺負。”她剛轉身,突然想到什么又回過頭,關照道,“還有小白,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我在調查相公的案子,知道了嗎?”
還沒等小白回答,她就一溜煙跑沒了影,剛才還在為相公愁眉苦臉現在就快樂的去夜市溜達了,多天真一孩子。
這天晚些時候,正當祝小倩帶著阿童在夜市上馳騁的時候……
“女婿啊,這幾天就難為你了,回去后好好跟小倩解釋,別讓她大白天沖到堂上來,太丟人了。”祝縣令喝了幾口酒,眉開眼笑的拍著書浩的肩,書浩點點頭,回道:“我知道了,我會關照她。”
兩人走到衙門門口,準備道別,祝縣令突然想到什么,又說:“對了女婿,這個……錢啊,也讓別人賺賺,別都揣自己兜里,眼紅的人看了難免不起私心……”他招呼書浩靠近一點,貼著他耳朵說,“那個司馬鳴嘯,恐怕就是眼紅你的生意,最近賺錢收斂一點,不然我也很難辦。”
書浩謙遜的抿嘴一笑,小聲回他:“眼紅我的人何止他一個,以后我會盡量小心不讓人抓住把柄的。”
“你也真是的……怎么讓人家搞到我這里來了?你說這案子我該怎么判?”祝縣令皺眉捋虎須,書浩不以為然的笑笑:“不管岳父您怎么判他們都不會滿意的,所以就按照律法來,我都接受。”
岳父搖搖頭,無奈開口道:“那就這樣吧……今天你先回去,有事我再派人去找你。”
“有勞岳父了。”
“你再等等,讓一成送你回府吧,我怕那個司馬鳴嘯一會兒又搞什么事情。”
一成送書浩回府的路上,這個心事重重的年輕人忍不住問他非法收入一事是真是假,書浩始終保持不置可否的態度,讓一成肯定地主家的少爺多收人家錢了,如此一來賠錢是必然的,可單家有的是錢啊,哪怕陪掉三箱銀子都不痛不癢的,可要是追究起來政府勒令關掉碼頭的話,那損失可就大了。
“你真的不擔心司馬鳴嘯搞到封鎖碼頭的地步?”
“他們若有本事封我碼頭,我就把他在洛陽的生意都斷了。”書浩在說這話的時候仿佛帶著一絲戲謔,白一成不再多語,又默默的走了一段路,他突然想到什么停下了腳步。
“糟糕!”
“怎么了?”
“小倩以為你今晚不回家,所以就去十字街的夜市了。地主家的少爺,我是不想看見你們吵架才告訴你的,你不能罵小倩,她就是有點貪玩。”
“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我去接她回來。”
“我跟你一起去。”
白一成是真的擔心單書浩會痛罵小倩才跟著一起去,誰知他倆來到十字街,看到她一人坐在月色下吞水席的時候,年輕人傻眼了。
“小、小姐……”阿童遠遠看到書浩走來,嚇得趕緊拉住小倩的手,小倩嘴里還嚼著肉丸子,不耐煩的推開她。
“不好了,小姐,二少爺……”
“二少爺在衙門陪我爹喝酒呢,別騙我!”
“不是,來了……來了……”
“來了?”
小倩抬起頭,一個尖銳的眼神直直殺來,她嚇得噎住。“咳咳……咳咳……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