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云臺山的池子里洗過澡以后,祝小倩整個人都不好了,癥狀為頭暈目眩,胡言亂語。隨著天色越發黑暗,書浩不得已讓皮蛋停下馬車,他打算今晚在山里過夜,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皮蛋拴好馬,回頭去山下打水,小倩奄奄一息的躺在書浩懷里,他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越發滾燙,早知道剛才就不準她進池子里肆意玩水了。
“好難受啊……我想喝水……”
“我讓皮蛋下山打水了,馬上就回來了。”
“是燕窩桃膠冰糖水……嗎?”
書浩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也不能罵她,但她潛意識里也離不開吃這一點真的讓人頭疼。
“我已經……很久沒有發燒了……我覺得……我是被前朝皇帝……給詛咒了。”
書浩揉揉她的肩,說:“你是著涼了才發燒的,別怪別人。”
“不……我看到……他了……”
“誰?漢獻帝?”
“對,好可怕……嚶嚶。”
“那你告訴我,他長什么樣?”
她大口呼吸了幾下,有氣無力的說:“方臉、絡腮胡沿著腦袋長一圈、酒糟鼻子、兩排獠牙、銅陵大的眼睛……”
“是不是胸前還掛個鈴?”
“你怎么……怎么知道……”
“那是云臺山下的神獸,你果然燒糊涂了。”他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她迷迷糊糊睡著了。
皮蛋帶水回來的時候激動的指著外面說山下有一座破廟,今晚可以去那里落腳。
那座廟從外面看上去破爛不堪,走進里面也好不到哪去,唯一和外面的區別就是這里多了一尊佛。他們把原本喂馬的干草鋪在地上,又把衣裳當床單一層一層鋪在草上,小倩就躺在這堆衣物上。
睡了不多久她就稀里糊涂說冷,書浩俯身把她抱起,雙手使勁揉搓她的雙手,在她耳邊問:“這樣好些了嗎?”那種溫柔足以融化寒冬臘月的冰雪。
她又微微顫抖著說:“腳冷……”
他立刻來到她腳邊,脫去她的鞋子,把她冰冷的雙腳護在兩手間,一邊揉搓給她溫度,一邊悉心觀察,她的腳白白嫩嫩的,腳趾像小球一樣肉鼓鼓的,趾間還透著粉紅,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傳奇的一幕被蹲在邊上生火的皮蛋看在眼里,連他也感到不可思議!“二少爺,你笑什么?”
書浩揉著她的腳掌說:“這丫頭的腳趾未免也太可愛了。”
皮蛋樂呵呵的問:“不就是腳趾咯,我腳趾也長這樣。可真是奇怪啊,二少爺你這幾天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我以前從沒見你這樣笑過。現在還給二少奶奶揉腳,這還是原來的你嗎?”
他低頭不語,只是露出耐人尋味的淺笑,漸漸燃起的柴火投出搖曳的光芒,溫暖了無人問津的山中小廟。
見他不答,臉上閃著火光的皮蛋越發來勁,哪怕人家不問不答也可以喋喋不休。“二少爺真是變了……”“二少奶奶不是常人……”“那花滿樓的夢伶姑娘該何去何從?”“以后咱們還去花滿樓嗎?”“大街上遇到夢伶姑娘要不要打招呼?”“這廟以前也有人來吧?”
就在這時書浩開口了,作為商人的機敏在此盡顯無疑。“廟里有佛,佛前有功德箱,外面有香爐,雖然年久失修不過以前肯定經常有人來此求佛。”
“所以你跟夢伶姑娘……”
“如果我們把這座廟重新整修一下,山下的清池再開挖得更大一些,和西面的池子連在一起,周圍造一些涼亭,把這里打造成西輔最大的游樂圣地,再請幾位詞人過來寫幾篇游記,我們只需雇人在上山的路口收取門票,就又是一筆賺錢的生意。”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變得異常犀利,皮蛋也知道但凡二少爺想到的商機他就一定會去做,并且每樁生意都能大獲成功。沉迷于賺錢的男人實在太可怕了,像皮蛋這種給人駕車就很快樂的小青年最后只能無奈點點頭,心想接下來的又要找房子堆銀子了,而二少爺絕不會讓那些真金白銀就這么堆放,必定還要再開幾個錢莊,開了錢莊又是不停賺錢,然后繼續堆銀子,開錢莊,堆銀子,開錢莊,沒完沒了的。
就在單家小夫妻游山玩水的時候,有人快馬加鞭先一步回到了洛陽,此人并沒有踏進家門,而是馬不停蹄來到城西司馬府,拜見的正是府上大當家司馬鳴嘯,其手里有中原最大錢莊與賭場,所以他手里除了有錢,還控制著中原地區的黑暗勢力,人敬而遠之。唯有那臭味相投的趙衍拜他為義父,此番前來,自當是目的明確。
一聽趙衍前來,司馬鳴嘯搖著身子步入堂中,他身材魁梧,頭大且方,眼珠沖出眼窩,面相極為兇險,有時候連趙衍也會以為自己大白天撞了閻王爺。
“小衍你終于想到義父啦!咱們多久沒見了?我想想,去年過年?是吧?馬上又是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趙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表情十分迂回,司馬鳴嘯疑惑的拍拍他的肩,問:“怎么愁眉苦臉?發生什么事了?不要擔心嘛,有什么事是你義父辦不到的?義父在中原的勢力拿出來連自己都怕,好了,你說說看,誰惹你了?”
“其實……”趙衍明明心知肚明,嘴上卻吞吞吐吐,“沒有人惹我,只是……小衍前幾日與一位摯友斷了關系,心里非常難過,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與他重拾舊好。”
“這算什么事?不好就不好了,你又不是沒朋友了?此人很重要嗎?很有錢嗎?很有勢力嗎?比你義父還了不起?”說著說著,司馬鳴嘯的眼珠子又在往外沖了。
趙衍立刻搖搖頭,皺著眉說:“他自然是沒義父那般財力與勢力,只不過他們家在洛陽的影響力,也挺大的……”
“呵呵?洛陽城能與我司馬府相提并論的只有單志鴻那個老鬼了,現在單志鴻金盆洗手不再插手家中生意,接手家產的單書浩小鬼乳臭未干,目中無人的,我就問,還有誰?”
“義父英明,就是書浩要與我恩斷義絕,我……我真的……”
司馬鳴嘯稍作一愣,立刻又不以為然,氣勢洶洶的說道:“呵呵?那小子跟你是摯友我也真是沒想到,不過小衍你不必難過,不就是一個朋友玩伴么?散了就散了,人這一輩子啊,我跟你說……”
誰要聽這老家伙談人生?我只是來找你商量如何滅了單書浩你卻在這瞎扯!“我知道……義父……我就是想不通……他為何就要與我斷交……我也就是跟他開了個玩笑而已……況且我自己心里也很難過啊……”趙衍心想要趕緊把話題拉入正軌,否則他能扯人生扯到過年。
“我就不明白了,那個眼里除了錢就什么也看不到的臭小子你就真那么在乎他?義父看來那臭小子根本不值得你愁眉苦臉,還要竭盡全力挽回這段友情嘛!”
“義父你有所不知,書浩他……他報復心真的很重,我一來是為我們這段友情感到傷心,二來我也害怕他報復。這才想到了尋求義父幫助,我已經怕到幾夜未眠了,真的快心力交瘁,寢食難安。”他還搭配了幾個搖頭來襯托此刻無比悲涼的氣氛。
司馬鳴嘯一聽眼珠子徹底蹦出,咬牙切齒道:“你說的一點沒錯,單書浩那小子的報復心比他祖上所有人加起來都大!你有沒有聽說他教唆衙門封了我的‘喜愛夜譜’?我那明明就是聽曲喝茶的地方他非說是夜店,不巧的是那晚正好安排了我幾個兄弟在店里逍遙快活被衙門逮個正著!我只不過在他家碼頭停了幾艘船他有必要這么狠么?這小子就是心高氣傲目中無人!”
“他岳父是縣令,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
“呵呵,區區縣令還敢動我不成?我司馬鳴嘯弄死他就跟弄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我們王府看到他們家有時也要禮讓三分。”
“小衍你不必擔心,這件事就交給義父了,我定讓他們單家身敗名裂。”
趙衍這會又露出一臉遲疑:“我倒不是不相信義父你的勢力,我只怕與書浩兩人之間的關系會就此破裂,我其實不想失去他這位朋友。”
“小衍你記住一件事,這世上沒有真心朋友,只有錢是真的其他都是屁!記住義父說的這句話。那姓單的小子攪了我的生意這事兒我還沒跟他算賬呢,他若是敢動你,呵呵,我會讓他死的很難看。”兩人仿佛一拍即合,瞬間組成了復仇者聯盟。
最后趙衍以一個偽裝的愁眉苦臉結束了這場談話,在義父的安慰下離開了司馬府,剛跨上馬背就露出一臉猙獰,拉攏了司馬鳴嘯這個老流氓的黑暗勢力,看單書浩還怎么在洛陽城耍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