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苑。

　　華南風并沒有說明的打算，將茶杯重新放回桌上，右手食指摩挲著，杯中茶水只是微不可見的少了幾滴，“您還有什么需要問的？”

　　顧柒染卻沒有回答，“華公子能保證我們的談話內容完全保密嗎？”

　　“當然。”華南風溫柔一笑，“南風記得，殿下上次就問過這個問題。”

　　“是問過，但這次和上次不同。”顧柒染輕撫茶杯杯口，“我說的保密，是指除了我和華公子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原來如此，是包括灝的意思呢。

　　華南風低笑，“當然。”

　　“那就好。”

　　接下來問的問題要是被皇叔知曉了，之后面對起來可就麻煩了。

　　“那么，殿下想要瞞著清王殿下問的問題，是什么呢？”

　　“怎么會是想瞞著呢，笙只是想了解一下皇叔在南方的大概勢力罷了，以決定這趟行程需要帶著幾分警惕踏上。”顧柒染的表情帶著幾分無辜。

　　“勢力……殿下的這個問題，為何不去問清王殿下呢？我想他說不定會很樂意的詳細告知您。”

　　“這種問題若是去問本人，或是被透露出去，可能會牽扯出一系列麻煩，而笙，最討厭麻煩了。”

　　顧柒染五指相接平放在桌上，語氣里聽不出絲毫的威脅意味，“若是笙遇到了最討厭的事，指不定就要給把這些事推給笙的人也嘗試一遍。

　　想必華公子，也很討厭麻煩，是吧？”

　　華南風笑容不變，“若是殿下帶來的，南風自是不會有絲毫怨言，但南風自是會盡量替殿下避免麻煩的。

　　您這聲公子南風可是承不起，您直呼南風之名即可。”

　　果然掛著皇族名號的人，都絕對不是什么善茬啊，連這朵看上去嬌弱的花都帶著刺呢……

　　居然就這么不經過我同意把我推向這片花叢，兄長把我托付給這種人就擅自離開可真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華南風暗自苦笑。

　　“直呼其名未免太過無禮，笙就以華公子相稱即可。”顧柒染得到了滿意的答復，笑容盛了半分，“華公子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南方各個地區皆有，數量均不等，但總的來說保殿下這段旅行安然度過不難。

　　最集中分布地區大概在湘水，元水，淮水沿岸等處，集中承度，夸張來講每里地必有一處所屬勢力，若殿下遇到了困境，且清王不在身旁，大可以去求助，想必他們不會視而不見。

　　這個給您。”

　　多是在河流沿岸啊……顧柒染想著，接過，眼神訝然，“這是……”

　　“大概分布圖，也記載了些主要地點，主要人物的詳細信息，我想您應該會用得上。

　　根據南風的規矩，您不能帶走，只能在這里看，南風猜您呆不了太久，請盡快看完，但若是您有關于其的問題，南風也可以解答。”

　　“謝過華公子。”

　　他不說顧柒染也會這么做，從到手后看到第一眼，她就了然了其中內容，便立刻一心二用的閱讀著。

　　“殿下客氣了，既然您是付了報酬的，那南風自然要付出相應情報，這是等價交換，殿下何必言謝。”

　　顧柒染不語，華南風也沒有再主動打擾，只是微笑著看著她，手下偶爾托起杯子，輕抿一口茶。

　　顧柒染看的認真了，但也沒有就此忘記其他事，一邊消化并思考著其利用余地，一邊提出一些或有關或無關的問題。

　　有關的便是帶有她所認為的重要性的，大多數跟朝廷掛了幾絲邊；無關的也就問的漫無邊際了，例如華南風所喜的茶，例如皇帝曾經的緋聞，再例如從前秦九琛所做下的事件……

　　說起來也不是真的沒有作用，只是主題太過零散，多少讓人摸不著頭緒。

　　至少華南風目前還未猜出顧柒染的意圖，但這并不妨礙他回答，畢竟他每個問題都是收了銀子的，無論有沒有意義這些都會到他手里。

　　他也樂意收下，至于這些問題之后會起什么作用——這關他何事？

　　華苑向來不涉入朝廷中事，哪怕很多出現的事故都跟他有著關系，但他向來把握度，從未親身涉入。

　　除了今后被強行推進漩渦中心時。

　　“華公子可知皇叔的家庭情況？”

　　“家庭情況？”華南風很快反應過來這個詞的意思，下意識瞄了一眼一眼樓上，猶疑片刻，“清王殿下是前朝將軍府的小世子，只是當年羿日之戰時將軍與前世子齊赴戰場，卻不幸逝世，再加之被將軍宰了全部兒子的大可汗之后為了報復派人前去屠了將軍府滿門婦孺……

　　故而目前，親屬全失，還是孤家寡人。”

　　“既然是滿門，那皇叔是怎樣幸存的？”顧柒染追問。

　　“清王殿下……先皇雖然已經開始忌憚當時功高震主的將軍府，那波刺客也是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進京城的，但從清王殿下誕世起邊一直不符常理的寵愛，甚至是溺愛著他，甚至還一度被人認為清王殿下是先皇私自寄養在將軍府的私生子。

　　先皇從前便常召清王殿下入宮伴駕，那天也不例外。他前腳剛被召進宮，那波刺客后腳便到了。”

　　如此巧妙的時間差，實在很難讓人以為是巧合，甚至可以說這是先帝想要除掉將軍府，卻不想波及秦九琛和他的名聲而設計的一個圈套。

　　但這未免也太刻意，簡直就像是說“就是我干的，快來報復我”。

　　“他們未曾發現皇叔不在？”

　　“自然是發現了，但是由于清王殿下身在宮中，實在不好下手，再加之行蹤很快被發現，被迅疾趕到的暴怒的荀將軍圍著屠了個全，也就未來得及對清王殿下下手，他也便得以存活。”

　　“那，皇叔和他的親人，關系好嗎？”

　　“自然。”

　　那即使活下來，也會很傷心的吧。

　　都說活著的人遠遠比死去的人痛苦，他們需要背負著對死去之人的思念以及或許要背負的仇恨或是什么頑強的活下去。

　　幸虧她沒有需要為之思念之人。

　　“那，皇叔難道沒有心悅的女子？”

　　“沒有。清王殿下性子本就冷，在邊關逐漸傳開聲明的時候又被急著討好的幾個朝官往床上扔了幾個人，目前對近身的女子一直保持著一種抵觸的態度。

　　所以南風以前一直想，清王殿下可能此生都是孤家寡人了。

　　啊，這點說起來也不對，清王殿下似乎在邊關認了幾個人做兄弟。

　　真要說起來，也不算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