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地,拓簡卑覓斤看著帳內的四位小夕,臉上露出憂愁,長吁短嘆。
四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有人問道:“大夕子,發生了什么事?”
拓簡卑覓斤嘆息道:“你們四位跟隨我多年,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也時常請求脫伯計利和重用你們,可是我聽說都被度力地攔下來。你們是野族忠勇之人,都能獨當一面,是我無能啊,對不住你們啊!”
四人忙安慰道:“大夕子,我們能跟隨著您就心滿意足了,至于職務大小我們并不在意。”
拓簡卑覓斤忽然老淚縱橫,竟嗚咽地哭了起來。
四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等拓簡卑覓斤哭了好一會,稍稍平靜一點,就有人問道:“大夕子,何故如此傷心?難道是為了我們的事?”
拓簡卑覓斤收住眼淚,哽咽道:“今日一別我與諸位怕是要黃泉再見了。”說著又哭了起來。
其中有一個小夕叫狡若托,是拓簡卑覓斤的心腹,性情急躁,見不得如此情景,又不敢發怒,只得問:“大夕子,您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您告訴我們啊,別讓我們跟著著急啊,這樣子哭既傷了身體,還解決不了問題啊。我懇請大夕子明言!莫再悲傷了。”
拓簡卑覓斤抬頭看看他,又看看大家,大家都在盯著自己,這才止住了眼淚,說:“你們有所不知,前日脫伯計利和召我去中化議事,他竟然…”說到這話又停下了。
狡若托又著急了,忙說:“大夕子,您們到底議了什么事能讓你如此傷心?”
拓簡卑覓斤聽罷又說:“脫伯計利和要求我調到中化任大夕,與大夕竹盧不艾古對換。”
四人聽罷也松了口氣,狡若托又說:“大夕子,這不是好事嗎,這不是升您的職位嗎。在王子手下任大夕總比在邊地強的多,說不定深受王子重用啊。您怎么會為此難過啊?還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拓簡卑覓斤又是一陣長吁短嘆,片刻道:“我開始也以為這是好事,后來我打聽到這是度力地暗中作梗,慫恿王子把我調到中化歸他管轄,這分明是想要加害于我。前日議事我又與度力地大吵一頓,看來我這次逃不過了。”
狡若托怒上心頭,大罵:“度力地這個卑鄙之人,他自恃得大王重用,飛揚跋扈,目中無人。上次無故毆打大夕子,大夕子心胸寬廣,不與他計較不說,他還沒完沒了,還想加害大夕子,真是欺人太甚!”
拓簡卑覓斤嘆息道:“那又能如何,不僅是我,連你們他也容不下。”
“有這事啊?”有人疑惑地問。
拓簡卑覓斤看有人不信,就說:“度力地只把我一個人調到中化,他已經暗中交代竹盧不艾古站住腳跟之后,把你們四人撤職收拿,然后把你們處決掉。”
有人質疑道:“我們跟他無冤無仇……”話還沒說完就覺得似是不妥就停住了。
拓簡卑覓斤聽罷,就知道他還不信,聽完他的話,道:“無冤無仇?難道你不是我的人?覆巢之下,還有完卵嗎?人心叵測啊,罷了罷了,我還是自行了斷吧,省得到時候受辱而死,你們,你們好自為之吧!”
到了這一步,幾人也不敢多言,但心里還是疑惑重重。
倒是狡若托怒上心頭,率先表態:“事已至此,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請大夕子拿個章程,我狡若托愿與大夕子共進退!”
拓簡卑覓斤聽完甚是欣慰,又看向另外三個人,他們卻支支吾吾態度曖昧。
拓簡卑覓斤無奈,只得說道:“算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們只能來生再見了!你們都走吧。”
話音剛落,除狡若托之外其余三人扭扭捏捏地拜別拓簡卑覓斤。
狡若托指著他們罵道:“你們,你們竟如此狼心狗肺,大夕子平時對你們不薄,怎么用到你們的時候你們…”
三人漸行漸遠,聽不到狡若托的辱罵之聲。
拓簡卑覓斤擺擺手說:“好了,狡若托,不要再罵了,罵也無用。”
狡若托這才止住了,拓簡卑覓斤又說:“狡若托,你怎么不隨他們去呢?”
狡若托立刻跪下,“大夕子,從我額父起就跟隨著您,我額父臨終前就囑咐我一定要效忠大夕子,報效您的大恩大德。只要您有吩咐,我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拓簡卑覓斤連忙扶起他,欣慰道:“狡若托,我果然沒看錯你。有你,大事可托付矣。”
狡若托忙問:“大夕子有何章法請直說,我一定照辦。”
“好,很好,我現在只能指望你一個人了,我的命就握在你的手里了。”
“大夕子言重了,您只管吩咐。”
“這事事關重大,一旦泄露,九死無生。”
“什么事?”
“我想好了,我準備投靠昌離族。”
話音不高,卻字字清晰,狡若托一下子怔住了,過了半晌,問道:“大夕子,真的到這種地步了嗎?一旦邁出這一步就真的無法回頭了,我們世代是野族人,昌離族可是我們的仇敵啊,我們多少族人都慘死在昌離族手中,請大夕子思慮周全啊!”
拓簡卑覓斤怒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世代深受野族恩惠,也想以死報效大王。可大王任用奸邪小人,不顧及我等忠心為族,迫害我等,此處已無我等容身之地了。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狡若托立刻跪下,還是苦勸:“大夕子,這事還可以回轉啊。您也為野族立下汗馬功勞,大王只是一時失察,您可以上奏大王,言明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大王的聰穎睿智,一定會明察秋毫…”
“住口,此事已無退路,現在講什么都晚了。你這兩天都沒看到布南娃吧,不怕告訴你,他現在就在昌離族王帳,我已經秘密聯系了文昌家一,準備在今夜率領族人及部眾投靠昌離族。”
狡若托立時目瞪口呆,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卻聽不清說的什么。
拓簡卑覓斤大喝:“好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會強人所難,你給我滾!”
狡若托被喝斥之后,一下子清醒了,思考了片刻,跪下說:“大夕子,沒有您,就沒有我狡若托的今天,我誓死報答您的恩惠。既然您已經下定決心投靠昌離族,我也愿意跟隨您!”
拓簡卑覓斤聽完大喜,“狡若托,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我已經準備好了,今夜三更時分我攜帶麾下三千人馬和百戶族人前去昌離族。”
狡若托有所擔憂,“大夕子,如此大規模遷移怕是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況且他們是不是都愿意跟隨您一起投靠昌離族?還有其余三位小夕與您也不是一條心,萬一走漏消息,怕是要壞事啊!”
拓簡卑覓斤呵呵一笑,“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我假令夜間要移營,等他們發覺時就已經離開了野族的地界了,到時也由不得他們了。至于他們三個小夕,我已經想好了,晚會你到他們三個的大帳傳令,就說我夜間擺下宴席與他們告別,然后席間把他們扣下。”
“要殺了他們嗎?”
拓簡卑覓斤搖搖頭嘆息,“罷了,人各有志,我們也不能勉強。只要把他們扣押住,不要壞了我們的事就好了。”
狡若托也是贊同,“如此也好。那剩下的事呢?”
“今夜三更你護著族人先行,我領三千人馬在后。萬一真的有變,你不許戀戰,也不許回頭,立刻趕到朵可斯山,到了之后就會有人接應你。”
“一切聽從大夕子安排!”
“好,這宴席的事你去辦吧。”
“遵令!”狡若托領命之后便出了帳。
到了夜間,一切照拓簡卑覓斤的預想進行的。
拜別宴席他們三個沒有辦法推諉,只得前來赴宴。
果然酒過三巡,拓簡卑覓斤下令把他們三個拿下,捆的結結實實把他們塞進一個帳內,令兩個護衛把守。
等到半夜時分,拓簡卑覓斤命令族人移營,狡若托率領部下護衛,拓簡卑覓斤也帶著衛士在后面跟著。族人們移營已經習以為常,沒有懷疑,不明就里就跟著走了。
拓簡卑覓斤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卻不知全在度力地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