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來者是什么人,能在這個時候出現,絕對不是來拜見儺神的,諸位祭祀相互間看了一眼,各自心中想法一目了然。
洪添略一考慮,并沒有表現出迎戰接敵,也沒有見敵來勢洶洶轉身稟告那尊神圣的儺神,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并沒有任何舉措。
褚棠同樣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祭祀臺前的血祭大陣之中,除了朝著儺神方向跪倒在地的眾多儺師們,幸存下來的煉氣士們如同死尸一般漂浮在粘稠似水的血氣長河之上,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不例外。
至于那個在儺神降臨的最后關頭,沖著祭祀臺上虛影悍然出手的旱煙老者此刻更是渾身布滿道道裂紋,猶如一個被人摔裂的瓷娃娃,在血色長河里浮浮沉沉仿佛下一刻就會四分五裂一般。
年紀輕輕就能接替洪添成為笑臉儺師的大祭司,褚棠自然有過人之處,除了一身精絕的修為,其心志堅毅殺伐果斷也是在度朔城出了名的。
甚至儺師內部流傳著寧惹洪添莫招褚棠之類的言語,無不顯示著這個年輕人的手段秉性。
褚棠趁著血祭大陣還在,自己此時依舊可以借大陣之力為己用,便是那個教書先生的修為通天又能如何,就算是元嬰境又能怎么樣,如今儺神已降,大陣猶在,圣人之下皆可鎮殺。
無非是他褚棠費些力氣罷了,否則洪添焉能坐視不管。
至于諸位祭祀當中,比褚棠反映還激烈的大概就只有對侍奉儺神一事無比盡心盡力的鳩有道了。
無論之前這個老祭祀是什么樣的心思,在儺神真正降臨到度朔城之后,這個虔誠侍神的老祭祀決不允許出現一點褻瀆神靈的行為,即便是一個儒家元嬰修士也不行。
所有在教書先生那道身影出現在儺神廟上空之前時,鳩有道的血影法相已經先一步出現在教書先生前進線路之上。
功于心計的沈鑫和沉穩老辣的胥公略相互間對視一眼,這兩個平日間相互看不順眼的老家伙僅僅是一個眼神,便皆看出各自心中的擔憂。
如果來者真是六境煉氣士------圣胎境大修士,他們這群走了旁門路子的儺師們,真的能對付的了嗎。
從煉氣士的視角來看,儺師本身就是落入旁門,如今更是請出一尊儺神現世,這和擺法陣掐法訣的神道派可不同,一個不在各家法脈體系里的神靈以一種難以理解的方式出現在這世間,一旦走出這群山之中,究竟會不會被山上仙家認同,還是未知之數。
再說了,事關山上氣運山下香火,甚至其中還有一個法脈傳承正邪真假一說,如今在中小神州主導山上事務的儒墨兩家遲早會插手度朔城之事。
那個據說是個儒家教書匠的窮書生,會不會就是負責此事的儒墨兩家中的看管者,如果是,按照今日儺師們的行事激烈手段來看,無論是儒墨哪一家修士,都不可能輕易認同儺師們的行跡吧。
所以兩人稍一遲疑后,反而站住腳步,似乎想再等等看。
沈鑫還轉身向洪添提醒道:“身在我血祭大陣中還絲毫沒有畏懼,僥幸得以逃脫后非但沒有遠離度朔城,反而是向我們這邊而來,來者不善啊,多半不是修為境界高那么簡單,廟祝需小心。”
說完還有意無意的向祭祀臺上那道令人生畏的巨大身影看了一眼。
洪添自是將諸位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自是毫不在乎罷了,他之所以沒有任何舉動,主要是想親眼看看,匯聚全程血氣之力的褚棠和鳩有道能否攔下那個來勢洶洶的教書先生。
轉眼之間,儺神廟前的上空中便已出現一個雙手背后的教書先生。
鳩有道占據半邊天空的血色法相,心意轉動之下,竟然又化出十二只形色各異的血色神獸,一一擋在教書先生的面前。
十二神獸食鬼式,大陣不止,輪轉不息,倒要看看一個儒家修士又什么手段能破的了這一上古法陣。
姚安恭只是向祭祀臺之上的身影瞅了一眼,果然,和自己預料的差不多。
教書先生一手背后,一手前伸,一部發黃的古籍出現懸浮在前伸的那只手上,古籍無風而動,翻動數頁之后,姚安恭低頭一看,輕聲念了一句話:“教之以義方,弗納于邪。驕、奢、淫、泆,所自邪也。”
一陣罡風襲來,十二只血色神獸竟是迎風而解化為一團血霧散去。
姚安恭的話語剛落,鳩有道便感覺自己再也維持不住巨大法相的運轉,團團血氣好像失去蟻后的群蟻一般四處亂爬,苦撐數息之后,鳩有道嘔出一灘老血,重重的跌落在地。
褚棠駕馭著整個血祭大陣的力量,腳踏虛空而行,一步步走向教書先生,
姚安恭只是向褚棠輕輕一指,默念了一句自家傳業恩師的名言,凡是血氣充溢之地皆進入一種靜止狀態,連不斷翻滾的血色長河也在一瞬間停滯下來。
姚安恭嘆息一聲,估計是不愿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徹底走向毀滅,輕輕揮了揮衣袖,將褚棠的三魂六魄乃至肉身一一拍打而出,隨著教書先生不斷揮舞的長袖,陷入血色長河的煉氣士們也一一飛出長河之外。
至于普通的儺師們,此刻依舊是停留在之前的某個時刻瞬間,對于此刻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連祭祀臺前的胥公略和沈鑫也是陷入時光停滯的狀態,只有一直冷眼旁觀實際上除了兩眼使勁看之外也確實做不了其他事情的周福氣,和那個依舊神色淡定的洪添清清楚楚的知道教書先生的所作所為。
洪添滿意的笑了笑,“好,果然是儒家大能,我正嫌一個元嬰修士不夠瞧呢,老天爺就送上了一個化一境大修士到我面前,瞧這位先生的能耐,口含天憲言出法隨,半只腳已經踏入圣人之列了吧。”
姚安恭瞇了瞇眼,笑道“在我的袖里乾坤之中,你還能自由活動,確實有獨到之處,只可惜誤入歧途。”
洪添皺了皺眉頭,好奇的問道:“儒家專門派你來此的,坐鎮中小神州的儒家圣人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姚安恭輕輕搖了搖頭,指了指在一旁看傻了的周福氣,“帶學生游學,碰巧趕上了。”
洪添灑脫的點了點頭,心意一轉,所有的陷入停滯狀態的血氣盡數涌入到祭祀臺之上。
洪添一個閃身,便跨入祭祀臺的臺階之上,只見姚安恭的自身小天地之內,以祭祀臺上儺神身影為中心,又形成了一個小天地,如同大球里面套小球一般,兩個小天地相互對峙。
血祭大陣真正的用途并不是煉化煉氣士為養料,也不是放大祭祀們的戰力,而是積攢儺神可以動用的秩序力量和一個屬于儺神自己的小天地,隔絕內外無所畏忌。
洪添雙膝跪地,雙手虛握做上香狀,朗聲道:“請儺神降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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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福
強打精神碼了點,感覺還是工作日輕松一些,明天我多碼點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