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客棧門口的少年儺師雖然看上去歲數不大,也就和周福氣差不多的年紀,可是江湖經驗著實不少。
少年儺師剛進門時只是掃了一眼便把客棧內的形勢了解了個大概,尤其是看到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儺師們,孫瓊林便對出手之人暗暗做了提防。
所以當那個消瘦漢子突然竄了過來,凌空出拳若雄鷹搏兔,少年儺師臉上并沒有任何驚慌之色,看似緩慢實則極為快速的橫移半步,堪勘躲開消瘦漢子那勢在必得的一拳。
老五一擊未成并不收拳,直接便砸拳為橫掃,甩出的鞭拳猶如毒蛇吐信,危險而快速。
只是那個少年儺師如同早已料到消瘦漢子有此一招一般,橫移之后順勢轉身再后退半步,每次恰恰好站在消瘦漢子的攻擊范圍之外。
老五瞇了瞇眼,隨手的兩擊未中讓他打起了幾分精神,想不到這個一臉稚嫩的少年身手著實不錯,單論反應速度和見敵氣勢比先前那個魁梧的大漢強多了。
只見老五搶前一步,直接封死少年儺師退入客棧內的線路,就在客棧門口和這個對掄起來。
老五拳腳并用,一拳快似一拳,拳快腿重,如一團颶風團團圍住那個少年,讓客棧內觀戰的眾人看的喘不過氣來。
轉眼之間,消瘦漢子的攻擊速度便已提到極致,大堂內的不少人都已經看不清那個老五出拳的軌跡。
而少年儺師孫瓊林呢,依舊和最開始之處的應對之道差不多,就只是堪勘躲過消瘦漢子的一記又一記的進攻。
與消瘦漢子不同的是,消瘦漢子的身形雖攻擊頻率的加快越來越模糊,而少年儺師的閃躲之姿依舊那么清晰,在雙方強烈的對比之下,少年儺師這種似緩實快的身形讓人看得極為別扭。
不光是少年儺師的閃躲如此,少年偶爾幾次的出手阻擋也是讓眾人看得清清楚楚,一頓一挫之間便能接下消瘦漢子三四記必中的攻擊。
與少年儺師的沉穩應對不同,樓梯上的周福氣此時正是險象環生之際。
不提絡腮胡大漢和周福氣武道修為上的差距,只說以空手對大刀本是就處于下風。
絡腮胡大漢攜帶著滾滾刀光劈向周福氣的時候,少年便已經單手撐住樓梯,一個跳向飛下樓梯,穩穩的站在大堂之內。
不僅如此,周福氣的提前預判和順帶腳的把路白瓷往后推了一推,導致那個從小就顯得比一般小孩身材高大些的稚童像個滾地葫蘆一般,直接滾下了樓梯。
滾下樓梯的路白瓷并沒有任何抱怨,剛一沾地便立刻爬了起來,抹了一把臉上流下來鼻血后,十分擔心的看著少年和絡腮胡之間的爭斗。
說是爭斗,不如說是絡腮胡單方面的碾壓,以及周福氣竭力的閃躲逃命。
興許是在映月鄉就已經習慣了在這種差距懸殊的情況下掙扎活命的緣故,即使是用的是比拳頭更為致命的橫刀,周福氣也能尋出條活路來。
和少年儺師的掌握節奏不同,周福氣是真的憑借提前預想和一點點運氣躲開的周遭陣陣刀光。
少年滑如泥鰍的風格在客棧內再次顯現出來,周福氣如游魚一般在大堂內游走,不在乎動作的美雅,只在乎能否逃命。
刀隨人走,大堂內四處亮起陣陣刀光,引來大堂內眾多看客的怒罵,只不過罵的不是罪魁禍首絡腮胡子,而是呵斥的一個不小心便隨時就是一刀兩斷下場的周福氣。
二樓走廊之上,小名叫做小花的胖墩正一臉癡呆樣的看著樓下眾人的雞飛狗跳,小胖子盯著那四處游走的刀光看了一會兒,無奈自己既不是煉氣士也不是那個勞什子的純粹武夫,實在是看不清具體的走勢。
和眾多蒙童不同的是,這個平日只知道吃吃吃的小胖子,雖說平日是一副癡癡呆呆沒心沒肺的模樣,可要論心思縝密和早慧,便是從小就是一身江湖氣的鄭微微也比不過這個不起眼的小胖子。
小花抬頭問了教書先生一句,“周福氣的身手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難道真是天賦異稟的大俠坯子,能一朝頓悟趕得上對方十年修煉?”
姚安恭幾十年在映月鄉教書,可以說映月鄉一代代人都是這個教書先生看著長起來的,所以對于這個從某種程度上來時同樣是個奇葩的小胖子也算有所了解。
教書先生同樣密切關注著樓下的戰局,那個少年儺師不用多說,雖是年少,但一身的儺師本事是得到真傳的,氣武雙修的路子,而且根基打的很牢。
這會兒雖說是守多攻少,但戰局的節奏其實是這個少年在掌握,只要那個綠林中人的帶頭大哥不出手,多半是勝局在握。
而周福氣這邊卻是實實在在的險象環生,本來是一氣呵成的走樁打拳的發力路數,被少年拿來做逃命用的小技巧,雖說沒有了映月鄉那種沉重之氣的凝滯感,讓少年的靈巧程度再度上了一個臺階,但面對一個磨筋境的三境武夫,少年在客棧內也是逐漸應付的捉襟見肘。
姚安恭輕聲對小胖子解疑道:“這伙山林強人并不蠢,先前對客棧內有威脅和無威脅的人群做了劃分,現在再度對周福氣和那個少年儺師出手,看似囂張,實則還是留有余地的,至少并不敢冒著得罪二樓這幾個看上去像大煉氣士人的風險,真的對大堂之內的人大開殺戒,所有周福氣借助眾人當障礙物,一時間可以爭取幾次喘息之間。”
不過,有些話姚安恭還是放在了心里沒有說出來,和在映月鄉周福氣應對那個薩滿修士吉爾默的時候相比,這才沒有幾天的功夫,少年對于危險預判和手腳間的敏銳程度都又上了臺階。
看來周福氣斷了煉氣一途也不是壞事,至少這證明這小子更適合沿著武夫這條路走下去。
隨著局面的發展,即使二樓上的眾蒙童看不懂具體戰局的發展,但也能看得出周福氣應對的吃力,更何況隨著大堂眾人的躲避,留給周福氣閃轉騰挪的空間逐漸越來越小,而相對應的,那個絡腮胡子大漢手中的刀卻是越發的快了,刀光一團比一團大,似乎要將整個客棧大堂都要囊括住一般。
背負這山門任務而來的山羊胡子看到這兩處戰場的不同走勢有些擔心,好像局面出乎了自己的預料,只是不知道耽不耽誤自己的那個任務。
而曾經號稱五毒公子,如今改頭換面當上綠林大哥的中年人心里盤算一番后,瞅了那個依舊氣定神閑的教書先生一眼后,對這絡腮胡大漢喊了一聲:“別玩了,清理了?!?p> 中年人決定既然那個教書先生不出手就不理他了,清理了這兩個小家伙再說,一個遮遮掩掩的教書匠既然得罪了,便清理了便是,反正早晚都是個死的。
而和大哥同桌的丑臉漢子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卻沒有做聲。
皺著小臉都要哭出來的鄭微微和林幼學,把目光看向姚安恭,連小胖子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焦急的瞅著姚安恭,不知道這個絕對不一般的教書先生要打什么算盤。
姚安恭微微瞇了瞇眼,嗯,那個舞刀的漢子在故意戲耍周福氣,包括那群看似云淡風輕喝著小酒的綠林人士們,似乎在確定這次好像看走眼之后,一直在等待著自己這個教書匠的反映。
是想看清自己底牌后再做打算嗎,自己并沒有第一時間攔下沖向眾人以為是自己書童的周福氣之后,那個心思細膩的帶頭大哥又多疑起來,估計自己再不出手,他們還是會按耐不住性子直接對周福氣痛下殺手,以此來刺激自己,既然捉摸不定自己的修為,索性就刺激一下自己情緒,爭取最大程度的干擾到自己。
姚安恭微微一盤算,周福氣這些天站樁積累的生機估計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得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