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火急火燎地就踏上馬車,和陸城點了個頭,一掀簾子就準備坐下,去發現里面坐著陸謹言,還未踏進的那只腳尷尬的停在半空。
陸謹言盯著她,問道,“不進來?”
“進,進。”林晚趕緊應道,乖巧的坐在一邊,雖說和陸謹言的關系不似以前那么緊張,但是身份比自己高的人坐在旁邊還是難受。“陸相,你也一起?”
“不歡迎?”陸謹言一挑眉梢看向林晚。
林晚急忙擺擺手,笑道,“怕耽誤您的正事。”心里默默擦一把汗,掀開簾子,“陸大哥,麻煩你直接去林府,我把東西拉上我們直接去冰窖。”
“你不用先去看看冰窖,就直接把你那寶貝拉過去?”
拍馬屁的大好機會林晚不會放過。“陸相的眼光不會錯,林晚絕對信任您。”
陸謹言掩唇輕咳一聲,抬眼看向林晚,“你什么時候這么信任我了?不是一直怕我嗎?”
林晚扒扒手指頭,雖是奉承但也是實話,“忘記了,但似乎來到京城后,每次遇到危險您都會幫我,不管目的如何,至少您真的是幫了我。”
陸謹言第一次覺得受之有愧,假裝休息閉上眼睛,“以后不必用您稱呼我,我們沒有陌生到如此吧。”
林晚嫌馬車里的空氣悶,將窗簾子卷起來,聽到陸謹言的話,回頭笑道,“陸相這么說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陸謹言還是沒忍住睜眼看了林晚,笑顏如花在外面燈光的映襯下更是多了一份柔光,將那雙明亮的眸子印刻在腦海里,又閉上了眼睛,“陸城,到了冰窖叫我。”
林晚把早就裝好的琉璃瓶子吩咐人搬到林府的馬車上,又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可靠的下人去駕車。
還未出門,就被聞訊趕來的林兆英攔了下來,指著她鼻子就訓斥道,“你今日又去當鋪拿了這些琉璃瓶作甚,你可知一個多少錢?”
林晚見林兆英為阻攔下人搬運,知道他只是想過嘴上癮,就耐心的解釋道,“為了幾日后的國宴啊,到時候我要是博得龍顏一笑,這幾個琉璃瓶子還算什么。”
林兆英沒好氣的點了一下林晚的額頭,“你知道什么,有了一次就會有二三次,綿綿不絕,恐怕今后你就再無安生之日。”
林晚揉揉額頭,無辜的笑著,“我在進京城的第一日就無安寧可言了,我都不怕,您怕什么,這樣才是恣意瀟灑的人生啊。”
林兆英自知和這個女兒無道理可言,只能再三叮囑道,“記得別惹事,還有,陸謹言定防著點,尤其是林府的事,一點也不許透露給他,”
“爹,”林晚湊上前問道,“您和他之間是不是有過節,如此討厭他?”
林兆英嘴角一撇,哼了一聲,甩了袖子就離開了,只留下一句,“是個比你祖父更讓人厭惡的人。”
林晚看著那個氣呼呼背影忍不住想笑,這個家似乎也沒有那么太讓人失望。有個傲嬌嘴硬心軟的爹,有個處處護短面冷心熱的娘,有個有趣的妹妹,還有一個不知音訊卻每年都給她寄尋路粉末的兄長,果然還是活著才能體會到各種樂趣。
林晚沿途一直在欣賞著風景,馬車已經出了城門,那冰窖似乎在城外,秋夜的風吹得人意亂神迷,林晚的思緒又忍不住飄向遠方,只余下身體對著窗戶外欣賞風景。
馬車在一座荒郊野外的大院前停下,陸謹言喊了幾聲林晚才反應過來,不怪林晚太出神,實在是他們這些固守禮數之人說話聲音太小。
陸謹言和她說這是皇家冰窖,是京城內外最大的冰窖,一般人不能隨意出入的,但陸謹言就不是這一般人。那看門的大爺一見陸謹言就知道是誰,趕緊去瞧那緊閉的大門,許久里面才開了門,兩個穿著盔甲的士兵聽老大爺說了來人是誰便讓了道。
那琉璃瓶子是讓這冰窖里的人搬進去的,林晚雖想進去叮囑幾句,但是能讓外人放東西已經是破例了,進去是必然不可能的,林晚只能死了心,來回奔跑于馬車與大門口之間,叮囑那兩人仔細著些。
“那到那日我如何把東西運出來?”林晚眼瞧著大門關了,不放心的問道。
陸謹言感受到一絲涼意,攏攏衣袖上了馬車,“找皇上身邊的太監,他自會找人運出來。”
陸謹言說的應該是那日在暢音閣里見到的那位公公,林晚覺得還是應該確認一下,問道,“是叫明城的公公嗎?”
里面傳來一聲“嗯,”然后又聽到一句,“李明城。”
林晚記下這個名字,做上馬車便和陸謹言一起回了京城。
最近做什么都比較順利,林晚心情大好,趴在窗戶上愉悅的欣賞著外面的風景,雖然已經入了秋,但是大多數的葉子還沒有變黃,月光的照耀下依然能看到綠意盎然,只是深重的露水也打消了讓人漫步山野的念頭。
入了京城后,剛走了一段,原本通暢的大路忽然變得擁擠起來,陸城不得不把馬車暫時停在一邊。
陸謹言順著林晚挑起的簾子看出去,問道,“陸城,何事?”
“應該是鄭國公世子舉辦的詩會。”陸城渾厚的聲音透過簾子傳了進來。
有詩會?林晚興致勃勃地把脖子探了出去,果然見到大街兩旁擠滿了圍觀的人,街道兩旁已經擺上了各式的華燈,四處燈火輝煌。路兩邊擺著兩排桌椅,坐著的應該是一些文人雅士,舉杯推盞,偶爾還會有人起身揮墨,惹來一片喝彩聲。
林晚把腦袋收回來,興致盎然的問道,“還有在大街上舉辦的詩會?這些文人雅士現在就不嫌路人粗鄙了嗎?”
“不過是搔首弄姿故作風騷罷了。”陸謹言知道那鄭世子是個什么材料,舉辦的詩會自然也是了了,但見到林晚一臉感興趣的模樣,開口道,“去看看?”
林晚原本打算等回了府再溜出來湊熱鬧,但既然陸謹言提議了,自然恭敬不如從命。“走走走。”
下車后,陸謹言從懷里掏出一個面巾,幫林晚戴上,“都是男子,避嫌的好。”
林晚就如同娃娃一般乖乖的被戴上了面紗,也不知道陸謹言為什么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然后跟在陸謹言身后湊熱鬧去了。
雖說這詩會在大街上,但是還是有人把守的,進去的人都要交二兩銀子,然后再買一個面具才能進去。
林晚接過陸謹言遞過來的女媧面具,先把面紗解下來,又把面具帶了上去。見陸謹言已經進去了,便先把面紗收好。
林晚把陸謹言戴著的伏羲面具仔細記了一下,注意力就被坐著的那兩排面具人吸引過去了。
里面的男男女女都是帶著面具,彼此誰都不知道是誰,怪不得會擺在大街上了。據說是一根香的功夫,出一首詩,如此反復,直到最后決出勝利者。而林晚來的時候剛好點上一根香,林晚把耐心都等完了卻只有兩個人寫完了,香卻剩下半根。
顯然不是只有林晚一個人覺得無聊,林晚對面就有人喊了句,“二兩銀子,就是看你們半天憋不出一個屁嗎?”
此話一出,圍觀的皆是哄堂大笑。坐著的人下不來臺,有性子急的直接反駁道,“如此粗鄙之言你也說出口,有辱斯文。”
那人繼續說道,“粗鄙是粗鄙,卻是事實啊,如此憋人的詩會,還不如來飛花令來的痛快。”
“飛花令是女子喜玩的,豈可與我們詩會相提并論。”坐著的又有一人憋不出詩起身反駁道。
挑事的那個人沒有罷休,繼續說道,“女子玩得如何,身為男子的探花郎不一樣輸給了女子嗎?”
“就是,聽說還是個商人之女。”百姓里有了附和之聲。
“對啊,之前還看不起人,結果還不是輸的那么慘。”
漸漸地議論聲沸騰起來,完全壓過了“以詩會友”的這些人的風頭。
林晚將探究的目光放在那個同樣帶著伏羲的面具的人,如此為自己拉仇恨,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