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傅府里,太傅夫人也就是林晚的外祖母文爾芙已經等在大廳很久了,林晚的舅母因為去了周府的荷花宴所以沒有在家。一見到林晚安然無恙到了太傅府,嚴老夫人擔憂了好久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拉著林晚又是噓寒問暖了半天,才放她去休息。
林晚還是歇在了她母親的房間里,房間里的花瓶里插著這個季節開的最好的月季。明媚的紅色卻透著清清幽香,林晚深深地嗅了一口,舒服的躺在床上。
林晚這一躺就是到了傍晚,午飯也沒吃,嚴老夫人沒敢叫她起床,只是吩咐人把端來了一些糕點以備不時之需。四夏因為受到了驚嚇也被安排去休息了,留下老夫人的一個嬤嬤在旁邊守著。以致于剛醒的時候林晚被嚇了一跳。
“晚小姐你醒了?”嬤嬤的臉上是和藹的笑容,這似乎是林晚見到的第一個慈眉善目的嬤嬤。
林晚揉揉發酸的脖子,乖乖的點點頭。
嬤嬤用干凈的帕子幫林晚把額間的汗輕柔的擦了擦,柔和的說道,“不必拘謹,你母親也是我帶大的,我看著你啊,就仿佛看到了你母親小時候一般。”
林晚不太習慣和人過于親密接觸,便接過手帕自己擦汗,看了一圈屋子,問道,“嬤嬤,四夏呢?”
“之前讓她去旁邊屋子休息了,剛才已經醒了,過來見你沒醒便去院子里幫忙做活了,我去幫你找她。”嬤嬤見林晚林晚怕生,也沒有勉強她和自己親近。
“勞煩嬤嬤了。”林晚的客氣的說道。
自己把衣服穿好,剛好四夏也進來了。
“小姐,你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嗎?”
“暮西表哥來找過我么?”
四夏輕輕搖搖頭,“沒有。”
林晚手里的動作停了下,裝作不經意說道,“什么時辰了?”
“不用等了,他今日被皇上留在宮里用膳了。”清揚的聲音響起,嚴清河扇著折扇靠在門外說道。
林晚系上最好一個結,吩咐四夏去把門打開。“詳細說。”
嚴清河踏了進來,將折扇一收,下巴抵在折扇上,唇角一揚,“不要沒大沒小,乖乖叫表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林晚乖乖的喊了句,“表哥下午好。”隨即立馬變了臉,“可以了嗎。”
嚴清河點點頭,滿意道,“差了點,勉強吧。”
“趕緊說啊,”林晚著急的催促道,“過會就該用晚膳了,那會不讓說話的。”
嚴清河用折扇輕輕點了下林晚的額頭,“你啊,為何就對他如此上心。”
廢話,他是男主,他混得好自己才能混得好。而且林晚覺得自己確實喜歡他,那樣的有才華又有相貌的人誰不喜歡。
林晚摸了摸額頭,“不說我就走了。”
“說,”嚴清河拉住林晚,生怕她去告狀,“今日皇上突然在上朝的時候對陸相編纂的律法提出一條疑問,自然姜鶴軒那個老家伙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和陸相唱反調,他就說把翰林院負責修訂律法和整理史典的人叫來,剛好就是你表哥。皇上,姜鶴軒各說了一個說法,陸相自然沒開口,那是他編纂的。你猜你這個表哥選了誰?”
林晚還以為怎么了,拿起一塊糕點放在嘴里嚼了嚼,說道,“自然是皇上。”
“你怎么知道?”嚴清河覺得林晚像是知道內幕的人一樣,“正常情況下不都是選姜鶴軒嗎。他父親可是太尉一黨的。”
林晚吃完一塊糕點,拍拍手,喝了四夏遞過來的茶杯,說道,“我昨晚在暢音閣見過皇上了,是不是面色極為蒼白?高高瘦瘦,眼神乖戾。”
嚴清河點點頭,“他為何去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林晚搖搖頭,“而且陸相知道這事。”
“怪不得今早他一直沒開口,這只老狐貍,”嚴清河恍然大悟道,“那條律例他之前就和我說過需要修改了,只是最近他忙于別事沒做,就被人挑了出來。而他一句沒有解釋,我差點就替他解釋了。”
“那你沒有做吧?”林晚好奇道。這個表哥是真的站隊陸謹言了,那萬一以后三派相爭,自己會不會為難的很。
嚴清河白了林晚一眼,“怎么可能。嚴家一向奉行中庸之道,除非我再也不想回太傅府了。”
行了吧,整日里和陸謹言還有陸籽言同進同出,不該懷疑的早就懷疑完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說是用晚膳了,便一起去了飯廳。
林晚也是第一次見了自己的舅舅,當朝的左都御史嚴君浩。身軀偉岸,相貌堂堂,當年作為文狀元肯定也迷倒了不少閨閣女子,所以嚴清河才會有這么好的基因。
嚴君浩也是很久沒見過自己這個外甥女了,關懷的問了很多,給林晚很慈愛的感覺,比嚴太傅還有祖父的感覺。
眾人在飯桌前都坐下了,卻遲遲沒有開飯。嚴太傅還沒有到,沒有人敢先動筷子。
嚴老夫人怕林晚餓到了,便吩咐人去喊太傅,“讓他趕緊來,別餓著晚晚。而且還有客人在,別怠慢了。”
還有客人在,能和嚴太傅二人聊到現在的人應該不是什么簡單的人。
果然,陸謹言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三催四請下,嚴太傅才和陸謹言從書房來了飯廳。吃飯前,嚴太傅不出所料把林晚又是狠狠地訓了一頓,當著外人的面也不含糊。
“趕緊從永安侯府搬出來,天天住在別人家里算什么。”嚴太傅這脾氣一爆發就控制不住,最后聲量高的還以為在和誰對罵。
林晚掙扎了一下,“我在那里挺好的,我不想搬出來。”
“挺好的?”嚴太傅氣的吹胡子瞪眼,“好到被人欺負到頭上?三天兩頭這京城的傳聞就是你。今日要不是謹言,我看你會被打死在公主府上。”
嚴老夫人對嚴君浩使了個眼色,嚴君浩急忙出來打圓場道,“父親,今日侯府的大公子沈暮西剛被提拔到內閣,您就讓晚晚搬出來,不容人不多想。不如就對外說母親想晚晚讓她在太傅府里住幾天,至于行禮想放在那里,過幾天再拿。”
這嚴太傅也是每次遇到林晚的事就會暫時失去理智,現在細想確實不妥,只能同意兒子的意見。“順便這學院也別去了,以后我和你表哥下了朝分別教導你。就這么定了。”
嚴清河對著林晚搖了搖頭。林晚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算了,來日方長。
這頓飯吃的可是憋屈,林晚吃完了飯趕緊溜了。嚴太傅本想繼續教育一頓,被夫人硬生生的攔下了,讓他明日再說,嚴太傅只好作罷。
林晚捧著舅母從周府摘回的荷花,和四夏兩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花園里散著步。清風徐來,林晚忽然想找個地方坐坐,剛好前面有個池塘,里面有個亭子,古人的院落真的太棒了,雖由人作宛若天開。
繞過竹葉作響的竹林,林晚走進了涼亭,把荷花放在石桌上,享受著這靜謐的夏夜帶來的一分安靜。
“小姐,要不要我把房里的琴拿來?”四夏見林晚一直發呆,便提議道。
林晚想了想,樂器這東西多日不練便會生疏,就點頭讓四夏去拿琴。
這把琴應該是林晚的母親的,琴尾刻著一個琴字,林晚用手輕輕摩擦了那個字,撥弄了幾下琴弦,忽然觸景生情,但是手卻彈不出來心里所想的,只能把陸籽言教自己的那首曲子又熟悉了一遍。
“我還以為能聽到那日你在暢音閣的曲子,卻是如此普通一曲。”一曲完畢,陸謹言又出現在了林晚的面前,不無遺憾的說道。
“那我彈一曲報答今日陸相的救命之恩,之后就兩不相欠。”
陸謹言瞧著眨著明亮眼睛的林晚,從她身上似乎從來沒有見過悲天憫人的憂愁,一直都是這么生機勃勃。
“彈給我聽聽吧,彈得好就一筆勾銷。”
林晚以為那晚之后,自己會把這首曲子再次彈給他聽的人會是會是沈暮西,沒想到是陸謹言。有些事原來真的不是人想怎么做就能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