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伺候您梳洗嗎?”四夏送走大夫后,見林晚神情也比較乏了,問道。
林晚搖搖頭,摸摸自己的腳腕,笑道,“萬事俱備,我自然要去迎西風。扶我去塵世安。”
四夏有些為難的看著外面的夜色,但是林晚的話不能不聽,拿了件披肩蓋在林晚身上,“外面還有些涼,小姐披著吧。”
二人還沒出屋門,就有小丫頭匆忙來報,“表小姐,老夫人到院門口了。”
說曹操曹操到,也省的自己過去了。林晚還是出了屋門口來迎接沈老夫人。
“姑祖母,都這么晚了,怎么還能勞煩您來這呢?”林晚一見到沈老夫人的身影,就開始喊道。
沈老夫人只帶了一個嬤嬤和她院子里的大丫頭白芒,林晚趕緊讓四夏過去幫忙。
沈老夫人見林晚身上披著披肩,想是要去給自己請安,心里也寬慰了幾分,面上也和善了幾分,讓白芷去扶著林晚,“你這怎么還穿著白日里的衣服,要去哪。”
“自然是姑祖母請罪,讓姑祖母擔心晚晚,實在是晚晚的過錯。”
二人進了屋,坐在了外間的羅漢床上,屋里一股子藥味,所以正大開著窗戶消散氣味。偶爾從外面傳來幾聲蟲叫聲,平添了幾分生氣。
“這點補藥你收著,傷筋動骨一百天,最近幾日你先好好養著,學堂就別去了,我讓你表姐幫你告個假。”沈老夫人喝了口四夏遞過來的茶,就吩咐周嬤嬤把幾包藥材拿過來。
“多謝姑祖母的關心。”林晚讓四夏接過藥材,“只是這學堂我還是要去,今日外祖父才剛訓了我身無長處,此刻更是不敢耽誤學業了。”
連外祖父都搬出來了,沈老夫人也不能繼續在說什么。只是繼續接著話頭聊下去,“你今日在學堂受辱,想必你外祖父得生了很大的氣吧。”
“姑祖母您也知道我和外祖父關系不甚親厚,今日他只是受外祖母所托而已,最關心晚晚的只有姑祖母和外祖母而已。”林晚不頂撞人就不錯了,此刻還知道討好自己,沈老夫人心里很受用。林晚也不想告訴她嚴太傅老了后心也軟了,不然自己肯定會被立刻打包送到太傅府里。
“那也好歹是你母親的父親,生她養她,你對你外祖父一定不能不懂禮數,明白了嗎?”沈老夫人還是把該囑咐的囑咐了,本以為小時候那一場大鬧,會讓嚴太傅憎惡了這外孫女,沒想到還是拗不過他夫人,這林晚還是當貴客待著吧。
“這些晚晚都知曉了。”林晚順從的答應著。
如今的脾性比以前好多了,這讓沈老夫人看她也順眼多了。“行了,不早了,早點睡吧。”
“四夏,送送姑祖母。”
清潔完茶具的三冬見老夫人的身影不見了,才在林晚身邊開始聒噪,“小姐,除了二少爺和三小姐,老夫人可只來過您一個小輩的院子啊。”
不用三冬說,林晚也知道自己的外祖父幫自己提高了無數番的身價,只是這外祖父實在是看上去可怕的很,讓林晚心里害怕去親近。
第二日五更時分,林晚就和自動上了鬧鐘一樣準時醒了。今日腿腳不方便,所以林晚就帶上了四夏和三冬。三冬雖說嘴巴大,但是力氣也不小,提著那套茶具和燒水的壺也一點不費力氣。林晚也不怕她把自己的這點小心思說給別人聽,這樣也剛好省了自己的力氣。
朝陽還未升起,橋邊的碧霞亭里卻已經炊煙裊裊。林晚今日穿著一件鵝黃色撒花煙羅衫,梳了一個垂鬟分肖髻,簪了幾朵白玉的小簪花再無其他裝飾,和平日里的珠光寶氣的裝扮截然不同。憑著原身的那一點茶道肌肉記憶,林晚洗茶沏茶的動作看起來也是有模有樣。
雞鳴聲已經第三聲了,天色微亮,林晚拒絕了四夏讓她披上披肩的建議,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沈暮西該不會是忘了自己在這里等他吧。那也不對,就算忘了自己,他每日也應該去晨練的。難道路不止這一條。
“四夏,扶我起來。”林晚一瘸一拐的走出涼亭,橋那邊并未來什么人。林晚心里一陣失望,前世的方法難道在這里行不通了嗎。“回去吧。”
涼亭里,三冬還在燒水,額頭已經冒了虛汗,不能這么糟蹋人,林晚還是決定暫時放棄這個計劃。
“小姐,橋那邊似乎來了人。”四夏忽然瞥見那邊來了人,不知道是不是林晚在等的人,趕緊說道。
林晚松開四夏扶著自己的手,催促道,“去看看,如果是你們大少爺,就給我請過來。”
一會,四夏就帶著沈暮西過來了。沈暮西看著涼亭里的擺設,有點頭疼,自己似乎和她說過了,自己不喜歡喝茶。
“表哥,嘗嘗這剛從南方運來的西湖龍井,這可是頭輪茶,我專門留給你的。”林晚一見到沈暮西,便興高采烈的給他介紹自己的茶,全然沒看到沈暮西的漠然。
“我哥不喜歡喝茶,就算你要討好人能不能投其所好。”身后一道嘹亮的聲音止住了林晚的笑意。竟然忘了還有一個晨練的人。沈涵北一身鮮紅色的騎馬裝著實刺激到了林晚的眼睛。還是沈暮西墨青色衣衫好看,只是那根簪子林晚似乎見過很多次了,看上去實在是太舊了。
林晚沒理會沈涵北的挑釁,倒了一杯茶放在石桌上,盯著沈暮西,問道,“那這杯茶,暮西表哥,喝還是不喝?”
沈暮西昨晚可是在塵世安聽到了祖母的吩咐,讓他們和林晚好好相處,此刻他是不會來觸霉頭的。撩了衣袍便坐在林晚的對面,小口品了茶,“只是品不出它的美。”
林晚原本冷下的臉此刻恢復了笑意,“我知道它的美就行,你就負責和我一起享用即可。”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沈涵北也坐在了石凳上,見林晚沒有給自己倒茶的意思,便自己給自己倒了杯,喝了一口便吐了出去,嚷道,“你洗了幾次茶,還這么苦。”
“嫌苦就別喝,”林晚嫌棄的看著沈涵北喝的那個茶杯,“三冬,待會扔了它。”
“你竟然嫌棄我。”沈涵北再也坐不住了,指著林晚的鼻子嚷道,“同樣都是林家的小姐,教養為何天上地下。”
林晚沒想一直住在這侯府里,論親緣關系自己還是住在太傅府里好一點,所以林晚不怕和沈涵北撕破臉面。
“同樣都是侯府少爺,為何一個淡然自若謙謙君子,另一個就和市井潑皮流氓無異。”林晚連目光都沒甩給沈涵北,開始重新自己的洗茶。沈暮西只喝了一小口,可能真的是太苦了。
“你竟然說我是流氓?”沈涵北的頭頂冒了三層火,從小到大敢在侯府里這么說他的除了自己的父親,連大伯父都不曾重語過,怎么能讓一個外面來的野丫頭騎在自己的頭上。
林晚嗤笑一聲,“原來二表哥也知道對號入座,認為自己和暮西表哥想必,你只是一個草包。”
“林晚,你不要敬酒不吃罰酒。”沈涵北用了五分力氣將那個大理石桌推倒了,自然那套青花瓷的瓷具也香消玉殞了。
林晚偷偷摸了塊瓷片,準備給這個官二代一點血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