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見躲無可躲,只能慢慢溜出來。有人點了假山里的蠟燭,借著微弱的燈光,一副陰沉的面龐映入了林晚的眼簾。手上的劍有血滴下來,儀表依然整潔,一雙黑眸緊緊地盯著林晚,隨時都能一劍殺了林晚。想到這林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咽了下口水,試探道問道,“您是陸相嗎?小女子是林晚,您妹妹的客人。”
這陸相就這模樣嗎,雖也不差,但也沒有讓無數女子為之癡狂的地步啊。
那人沒說話,只是盯著林晚,似乎是在等人下命令的模樣。林晚此刻的頭痛還沒有完全消失,加上腳痛,只能扶著墻壁勉強站住。
“嚴太傅的外孫女,果然膽大,此刻竟然還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甭曇粲行┥硢?,卻也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帶著一份慵懶卻不隨意。一個帶著桃花痣的男人出現在林晚的面前。玄色衣袍交融在一片夜色中,衣袍上的赤色麒麟與墻壁上的鮮血相得益彰。
看到血,林晚才有了想嘔吐的想法,干嘔了幾下,沒有吃飯沒有可以吐得,而且自己這模樣也不好看,林晚壓住想繼續嘔吐的表情。
陸謹言就站著看那小女孩在假裝嘔吐,這種拙劣的演技陸謹言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她的名字卻讓他不得不繼續看下去。模樣長得不是很出彩,只是這膽子卻是不小。梓言已經是自己見過膽子大最大的女孩了,自然和自己暗衛的女孩不能比,但是梓言當初看到暗衛殺人的時候也是害怕了還幾天,所以自己才把這些骯臟血腥的事放在這個院子里辦,不成想還是被人撞見了。
林晚見陸謹言只是看著這邊,卻不再說話,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但是自己應該怎么自己會在這里呢。
萬幸的是,這個時候陸梓言終于找到了這里。
陸謹言聽著熟悉的聲音,不想讓梓言看到這幅畫面,便吩咐人退下,然后看著林晚,“林小姐,走吧。舍妹來了。”
林晚就看著那個陰沉的男人一下子就從自己面前消失了,古代的功夫真的這么深不可測嗎,怪不得自己哥哥這么多年不回來,也不知道現在他是不是學有所成了。
“林小姐?”陸謹言有一份不耐煩,這個女孩竟然在自己面前分心,這是從沒有過的。
林晚回過神來,指著地上的尸體,舉手保證道,“我保證不會將今日的事情說出去,放我一馬可以嗎?”
陸謹言覺得有點好笑,把玩著手里跌折扇,“我有說過對林小姐做什么嗎?還有你那個手勢什么意思?”
林晚看看自己的手,不好意思的說道,“立誓言的手勢,習慣了。就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意思?!爆F代的習慣真的是太多了,一不留神就忘記了。
陸謹言沒有追究太多,再不出去,梓言就真的會找到這里了,雖然自己下令不讓她進來,但他知道林晚在梓言心里還是有分量的,所以此刻不能讓她在府里出事,至于出去了就不能保證了。
“走吧,別讓梓言擔心了?!?p> “等一下?!?p> 陸謹言的又一分耐性沒了,“怎了?”
“我的腳崴了,所以會走的慢一些,陸相看不到我不必擔憂?!绷滞碇雷约哼@么說有點自作多情,陸謹言一看就沒有等自己的意思,但是過會他們二人一起出去,得讓陸謹言先知道自己的情況,不然怎么和陸梓言解釋現在的情形。
陸謹言借著燭光看向林晚的腳,一只腳確實有點浮空,問道,“自己能走么?”
林晚并不想讓陸謹言產生攙扶自己的想法,趕緊扶著墻壁走了幾步,“可以可以?!?p> 陸謹言點點頭,沒再說什么,但是步子有放慢。他怎么看不出這個丫頭在害怕自己,估計剛才那具尸體已經耗費了她全部的勇氣。
林晚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避開那具尸體,不讓血染到自己的裙擺,一邊又刻意拉開自己和陸謹言的距離。陸謹言仿佛知道一般,步伐越來越小,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小了。幸虧終于到頭了,陸謹言先一步出去,按下一塊小石頭,假山里的蠟燭一瞬間全都滅了。
陸梓言正在外面躊躇要不要進來找找,整個陸府只有這里沒找過了,如果林晚真的進了這里面又恰好遇到哥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下她。卻看到從院子里的湖上橋一前一后出現兩個身影,前面的自然是自家兄長,后面那個一瘸一拐的似乎是個女子。
陸梓言搶過身邊丫鬟的燈籠,一個人走進了這間院子,試探性的喊了聲,“哥?”
“梓言,過來扶一把林小姐?!?p> 陸梓言聽到趕緊上前去攙扶林晚,心急的問道,“晚晚,腳沒事吧?你怎么會到這里來?”
林晚輕柔的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崴了一下。我本想通知下侯府的人,告知姑祖母不必擔憂,卻不想走錯地方了。”林晚并不想把自己是路癡的弱點暴露出來。
“那兄長為何也在?”陸梓言看了眼前方的身影,繼續問道。
林晚繼續說道,“走著走著看著這假山的樣子著實好看,就冒失的走了進來,結果就崴腳。呼叫了幾聲,陸相就過來幫忙了?!?p> 這個借口也說得過去,陸梓言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忍不住吐槽道,“這個假山,你是第一個夸它好看的人?!?p> “是嗎。還好?!绷滞砘仡^又看了眼,確實很獵奇,但是是她的喜好。
陸梓言本想找個郎中幫她看一下,沒想到下人來通傳,說是永安侯府里來人接林晚了。
林晚本以為會是個嬤嬤或是管家,沒想到竟然是沈暮西親自來了。
沈暮西一身水青色袍子,青玉簪子綰發髻,雙眸似星辰,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對著陸謹言也是從容不迫的行禮,然后輕柔的扶住林晚的胳膊。
林晚覺著沈暮西越看越好看,如果自己不提早下手,等他三元及第的時候就輪不到自己了。
“那陸相,暮西先帶舍妹回府,今日叨擾了?!鄙蚰何靼蒉o,陸謹言沒有多言,陰沉的眸子看了眼林晚,點點頭。
“晚晚,回去多休息,改日我再去看你。”陸梓言不放心的叮囑道。嚴清河的表妹在自己這里受了傷,那小古板會不會怪罪于自己,陸梓言有點擔心。
兩個人對著陸謹言行了禮便離開了。
皎潔的月光投下陰影,林晚看著兩個人的影子,自己一瘸一拐實在不雅觀。抬頭對沈暮西說道,“表哥,我腿疼得厲害。”
“我剛才見你有說有笑?!鄙蚰何髯焐喜火埲?,但也是停下了步子,看向林晚的腳。
林晚偷偷地指指身后,“那不是陸相在嗎?我不能給侯府丟人啊?!?p> “那你等著,我找個嬤嬤背你?!?p> “你背我。不然我就呆在這里了。”
“男女有別,于理不合?!?p> “兄妹無妨。而且現在情況特殊?!闭f著,林晚就真打算席地而坐。
沈暮西知道林晚的性格,說一不二,家里還有人等著自己交差,無奈只能蹲下,“上來吧?!?p> 林晚偷偷一笑,大功告成。趴上沈暮西的后背,“好了,表哥?!?p> 身后的陸梓言看著二人的背影,想到剛才林晚見到沈暮西的神情,惋惜道,“哥,以后不用躲著林晚,你們二人是成不了事了?!?p> “你放棄了?”陸梓言這么快打退堂鼓,倒是讓陸謹言好奇。
“不是我放棄,”陸梓言看著自己大哥,嘆了口氣,“我看到晚晚剛才看沈暮西的表情,少女初動。所以我大哥這樣一個蓋世英雄怎么能做棒打鴛鴦的事情呢?!?p> “有這空不如多思考一下自己的婚事。”陸謹言沒有繼續陪著陸梓言胡言亂語,這個林晚還是要好好查一下。既然林家查不透,就從這個女孩開始。他不允許這世間有他看不透的人和背景。
那邊沈暮西背著林晚在丫鬟的指引下慢慢走著。背上的女孩很輕盈,但是一點不老實。一會摸摸他的玉簪,一會玩他的頭發,此刻又在他的耳邊吹氣,“表哥,明日還去練功嗎,我在亭子那里等你,給你遞茶啊。”
沈暮西本想拒絕,他是真的不喜歡茶,只是她說要等自己?!班拧!?p> 林晚心里一喜,果然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啊。又看著沈暮西的耳根通紅,似乎是因為自己剛剛湊近說話的緣故,林晚又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沈暮西有點不自在,低聲說了句,“別鬧?!?p> “哦,”林晚聽話的趴在沈暮西的背上沒有繼續,“表哥,你喜歡夜晚嗎?”
沈暮西沒有回答。他沒什么喜歡不喜歡,只有自己需要不需要去做的。
林晚沒等到沈暮西的回答,但是她要給他們的獨處加點文案,讓沈暮西心里記住這個夜晚。繼續說道,“我很喜歡夜晚。還有這皎皎月色。花前月下,可以思索心事,可以傷古悲今,也可以做出一些白日里不敢做的事情。尤其是今晚,因為我不是一個人走過,有人和我一起分享這片月色?!?p> 沈暮西終是開口了,但有點煞風景,“月黑風高夜,殺人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