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子孫坐好,老夫人才在趙嬤嬤的攙扶下進了主廳,倚靠在躺椅上,掃視著下面的孩子們,直到她看到了令她頭疼的林晚。長得是一副溫婉大氣的模樣,性格確實著實令人不喜,奈何她是嫡女而且外祖父也是個能給她庇護的人,自己還是不能對她太苛刻。
“晚晚,身體怎么樣了?”
威嚴不帶有絲毫溫暖的聲音響起,林晚上前跪拜道,“謝老婦人關心,身體已無大礙了。”然后遞了一杯茶上去。
老夫人想著總歸是有點教養,這丫頭的態度不和第一日一樣,便喝了口她遞過來的茶,慢慢的說道,“既是身體好了,明日就和你的姐妹們一起去學堂學習吧。至于你自己,以后離那池塘遠點,別再自己失足落水,你那幾個丫頭看護不力,我已經打發了,你大伯母給你的兩個新的丫頭怎么樣?”
林晚聽著這話,看來老婦人是不想深究這件事,就看作是林晚自己失足落水,至于知情人都已經不在了,自己現在也是百口莫辯,只能認了。“回老夫人,挺好。”
“也別叫我老夫人了,都生疏了,跟著姝婳一起叫姑祖母。”
“是,姑祖母。”
“恩,今日好好休息,上學缺的東西和你大伯母說就行,明日趕緊上學去吧。”
林姝婳覺著今日的林晚不甚正常,就連老婦人沒追究那件事林晚都沒有發火,便覺得心有不甘。“姑祖母,不知明日先讓姐姐從何學起,我也好今晚幫她先了解下情況。”
老夫人原本放寬的心此刻又提起,皺眉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從何學起,琴棋書畫刺繡禮儀,這些不都是該和你一樣的進度嗎?”
林晚剛回到座位上就看到林姝婳開始起風作浪,瞥了她一眼,真是丟人,自己姐妹的爭斗非要一堆外人看笑話。“姑祖母,我只是琴棋書畫沒有一樣精通而已,并非什么都不會。”
“胡鬧,”老婦人拍了一下桌子,“你外祖父桃李遍天下,博通古今名冠天下,你這不是給他丟人現眼嗎?”順帶著給侯府丟人,畢竟是侯府出去的人,琴棋書畫樣樣不行可不是讓人恥笑嗎。
“原先外祖父是想把我培養成一個才女,只是有日我在他的書房看到一本書,書上說“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圣人說人生最高境界就是這三種,方可逍遙自在。無非就是擺脫世俗束縛,無欲無求,做自己想做的,所以我便不在研習琴棋書畫,因為那不是我心向往之。外祖父也就不再強求我。”也是這一次反抗,讓林晚對她的外祖父產生了深深地恐懼,別人眼里的恩師慈父也有另一幅模樣。
“胡說八道,”老夫人又是一拍桌子,這次茶杯被震動了,大家都知道老夫人是真的動氣了。“你就是一個平凡的小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學什么圣人。”老夫人雖然不是書香門第出身,但是她知道沒有這些傍身會受到多少恥笑,所以她會勒令自己的孩子們必須學好這個,即使她心里也是厭惡這些的。
林姝婳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不再多言,只管在一邊看戲,適當的時侯再表現一下自己即可。
林晚見周圍每一個人幫自己,可想這個小姑娘來了短短幾天已經多么不招人待見。“姑祖母別生氣,既然我來了學堂,自然會認真學,只是琴棋畫刺繡這些我實在沒興趣,我就去研習書和禮儀吧。”
老夫人在趙嬤嬤的幫助下好不容易順過來氣,別人家的孩子自己也不好繼續多嘴,大不了把她送去她外祖父家,“行了行了,就這樣吧,別給我惹事就行。布菜去吧,今日都在這吃了飯,以后的請安暫時都免了,免得被你們氣糊涂。”
林姝婳看著自己想看的戲沒有繼續下去,雖心有不甘但還是放棄,畢竟在場的人還有一個她惦記的,自己也不能過分表現。
這頓飯吃的實在是憋屈,規矩一籮筐,但其他人都已經習以為常,林晚只能照做。
“小姐,您的腳無事吧,需不需要找個大夫看一下?”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四夏立即問道。
林晚松開四夏的手,走了幾步,不太痛,“沒事,走,我們出去逛逛。”
“小姐,老夫人說讓您休息了。”四夏回頭看看院子不放心的說道,畢竟會讓趙嬤嬤來查看的。
林晚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著,“無妨。剛才我扔了那些衣服,現在不出去買幾件,難道明日你讓我繼續穿這件嗎?”林晚的語氣有點不善,四夏想起前幾日這個小姐的脾氣,也不敢多言,只能在一旁伺候著。
其實林晚突發奇想想出去,是因為她聽到沈暮西讓他身邊的隨從拉馬車了,剛好讓自己找個理由接近他。
林晚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定沈暮西是男主了,無論他是不是,林晚都要把他變成男主。至于那個沈涵北,一個紈绔世子哥,都什么年代了這種男主她已經幾百年沒見過了,直接把他從名單里踢掉。
到了侯府大門口的時候,果然看見一輛在門口。只是這規格看上去和侯府并不是那么相配。
眼看著沈暮西就要上車了,林晚急忙喊道,“暮西表哥,等等我。”
沈暮西今早看了一出好戲,這個聲音他并不陌生,將腳放回地面,等著后面那個人跑到他的身后,才回過身去看她。
“何事?”林晚剛來的那日,沈暮西來請安晚了,沒有和她打上招呼,所以二人除了今早的碰面沒有任何的接觸。
林晚一路小跑過來,舒緩了一下呼吸,笑盈盈道,“暮西表哥去哪,可否帶我一程?”
沈暮西看著額頭上依然滲著汗的女孩,雖然她在笑,只是這笑看不見溫暖,這是沈暮西最熟悉的笑,所以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方便。”
“為何不方便?”林晚沒有放棄。
“不順路。”
“為何不順路?我都沒告訴你我要去哪呢?”女孩依然笑臉盈盈,沒有之前的任何脾氣。
“表妹還是自己去吧,暮西有事暫不奉陪了。”說完轉身就上了馬車,冷漠的臉隨著簾子的落下一同消失在林晚的視線里。
林晚往后退了幾步,依舊好脾氣的說道,“那表哥早點回來,晚晚還有事需要請教表哥。”嘔,林晚在自己的心里對自己的死皮賴臉和做作已經不知道惡心了多少次了。但是古代人不就喜歡這種套路的嗎,比如那個林姝婳,沈涵北可是喜歡她喜歡的要緊。
不過,這女主什么時候出現,自己要在女主出現之前把沈暮西搞定。在定時炸彈構成威脅時,先把秒表給她掐斷。
“小姐,我們還去嗎?”四夏看著林晚雖然沒發火,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林晚又恢復了原先那副不茍言笑的表情,“為什么不去?”等馬車走遠了,林晚也跟著四夏往沿街的店鋪走去。
坐在車里的沈暮西取下手腕處的一串佛珠,拿在手里把玩著。他對佛沒什么敬意,只是這是老夫人給的,不能不戴,偶爾思緒混亂的時候沈暮西也會用它來整理思緒。
從這個丫頭來侯府的第一天他就覺得這個丫頭不簡單,加上今日的言論,讓他著實覺得有趣。刻薄,斤斤計較,得理不饒人,卻也有審時度勢,看上去不像個草包丫頭,至少比那個庶女會隱藏自己的心思。
呵,庶女,自己原來心里也有嫡庶之分,自己一個庶子怎么好意思嘲笑別人。又拿什么來評論人家的嫡女。想著,沈暮西握著佛珠的手也不斷用力,只怕再稍一用力這繩子就會斷掉,但是沈暮西恰到好處的收住了手。
隔著簾子,低沉的聲音傳了出去,“念安,今晚林晚來的話,放她進來。”
“是,少爺。”
他也想看看這個丫頭接近他是要玩出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