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生活散記·無可歸依的故鄉

　　易中生

　　背著一個雙肩包，沿著小江行走，沒有碰到任何人，當然也沒有與任何人搭話，小江的水還是那樣流，特別是水中水草還是那樣的原生態，我也無意于它們，因為這些看得太多了。可走著走著，到家門口的路被鐵皮圍擋圍住了，抬頭一看，才認識到這房屋已經很舊了，也可能在拆毀，也可能在維修，但這些我一概不知。只好掉頭往回走，原來在這小江上用木板搭的一座小橋也不見了，只好再往回走，這里本來有一座混合土小橋，怎么現在也不見了呢？代之的是在這小江上要拐彎才能過去的斷壁。站在這上面當然沒有一點擔心，因為這路面到水面就是三五尺高。就在這斷壁的下方有幾個女孩在洗衣服，其中一個是我的堂妹，這時我情緒一激動，想叫她一句，聲音總出不來，只好靜了靜，降低音量，再叫一聲，旁邊的女孩抬起頭來，當然都是似曾相識，我問，她是——？這時我堂妹才抬起頭來，說你現在回來啊。我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四目相視，本來不應該這樣，是不是因物非而無以接納人是呢？我站在這斷壁上，只是眼淚在不停流出來。想出聲但又有意識地壓抑，可能就是這壓抑，還是醒了。按有經驗的人說，醒夢后不要轉面，不要轉身，復述一下夢境，這樣才能清晰，我摸摸眼眶，還留有眼淚，當然這是夢境所致。

　　我從21歲走出鄉關，就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老屋居住，就是在省城讀書，寒暑假回來，也幾乎只是在這老屋里打一個轉，更多的時間是在離這老屋兩三里的帶娘家里過，本來對這老屋也沒有很深的感情，盡管在這里待的時間不多，但從懵懂到明事理這個人生的重要階段就幾乎在這里，讀小學，這里與學校各是一個點。年邁的祖母盡管自己吃不了多少，但還是要幫著我們維系著這個家。地里的集體或個人的收成都靠父親去操持。盡管生活不寬裕，但也能基本正常維持，畢竟人口少，當然人口多的人家，也沒有看到誰家餓著，畢竟有集體在，往來吊在集體的賬本上，只是生活不活絡而已。

　　這樣平淡的生活總和小江里釣魚和田地里打豬草連在一起，留到現在還有這淡淡的思念和依稀的回憶，而這些只有經歷了才有這樣的感情，我不奢求別人與我一樣，甚至我的后輩。

　　202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