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街紅樓

　　百書子和路路通站在這座紅樓前，皆是一臉無奈。

　　紅樓是雪月天都有名的風月場所，來者不是達官顯貴，就是風流韻客。里面有各類青樓，各個青樓的美人們費盡心思爭芳斗艷，到處充斥著一股糜爛的氣息。

　　此刻剛剛正午，這里卻門庭若市，冠帶如云，入目就是珠圍翠繞下的鶯鶯燕燕。

　　“只有這一個地方了。”百書子嘆道。

　　路路通笑了笑，“怎么，你不敢進？”

　　百書子繼續嘆道：“對啊，所以要不你進去，我外頭給你放哨？”

　　路路通被噎了一下，“說句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么愁眉苦臉，里面有你的老相好？”

　　百書子臉一黑，“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嘿，承認了。”路路通故作驚訝。

　　百書子臉更黑了，嘴唇一張一合，清晰的吐出字眼，“滾！”

　　聞言，路路通頓時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百書子臉上有些掛不住，抬腳走進了紅樓。一進去，一群環肥燕瘦就里三層外三層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呦，百老爺，你多久沒來看奴家了？”一個著裝暴露的女子嬌嗔著說道。其他伶人的眼神也頓時開始在他臉上滴溜溜地打轉。弄得百書子特想吼一句，你們簡直把我當成待宰的老肥羊，我哪有那么老！

　　旁邊的一個臉上粉多的撲簌簌往下掉的半老徐娘不滿了，“怎么百老爺就成了你的？分明就是來看我的好吧？”說著她轉動眼珠，向他拋了個媚眼。這秋波一送，她臉上的粉掉的更厲害了，仿佛多的掉不完一樣。

　　進來的路路通剛好看到這一幕，睜了大眼睛，“靠！你居然好這口！”

　　“閉嘴！”百書子黑著臉吼了一句，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他在周圍所有人臉上環視一圈后和路路通對視一眼。不對勁，很不對勁。

　　這里所有人身上都有一股死氣。

　　——

　　此時，雪月天都的一個小角落。

　　常洵一身便裝，在破舊的茶棚外冷冷地看著里面正講的起興的說書人。

　　他在外頭等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時，說書人正準備整理行囊離開。

　　“先生，你什么時候來的？”常洵握緊了金錯刀，還算禮貌地問道。

　　說書人有著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但一抬頭，那雙眼睛，卻仿佛一汪清泉，充滿著力量，他答非所問，“與其出塵靜觀人間事，倒不如入世品味人間情。”

　　常洵的手松了松，“你知道些什么？”

　　說書人卻回答：“讀天下書，參天下事。”

　　“你來有什么目的？”

　　“你我皆曉書中事，卻又并非書中人。”

　　常洵已經有了怒意，“你在說什么？”

　　“故事無論如何都會存在，因為有了故事，人才會存在。”

　　常洵再也聽不下去，他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咬了咬牙說道：“江湖常言，話說書人，似鬼似仙，蒼天有淚，滄海橫流。你這樣一個人，絕不會無緣無故來這里。”

　　說書人，一個經歷來路一概不明的男人。他看著常洵，眼神未變，卻讓常洵心間感到一陣發怵。

　　半晌，他低下頭，繼續開始理東西，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常洵急了，“你倒是說句話！”

　　說書人理好東西，從常洵身邊走過，突然說道：“稀客，稀客。”

　　“什么？”

　　“稀客稀客，當真是遠道而來…稀客稀客”說書人卻慢慢的走遠了，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逐漸變濃的霧靄里。

　　常洵站在那里，注視著手里的金刀，沉默得仿佛一座靜止的石雕。

　　“西客嗎？”

　　——

　　城外樺樹林

　　“赤司十郎。”百鳥公子站了起來，伸手拿起地上的馬燈，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赤王眸光顫了顫，片刻后，一縷淡紅色的火焰從馬燈里升起，“向燈最亮的地方走。”

　　“走，出去吧！”不財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調皮向哲也眨了眨眼。

　　巨獸在沉睡里睜大了雙眼，在那一刻，涌動著的血液在燃燒，他已經準備好，下一刻他的怒火將要席卷整個草原。

　　——

　　陰風從洞口吹來，門口響起了很輕很輕腳步聲，里面住著一個白發的人，他睜開雙眸，是一雙血紅色的雙眸。

　　“他們可能要出來了。”來人邊走邊緩緩地說道。

　　“他們永遠出不來。”白發的人聲音嘶啞，仿佛被開水燙過一般，但語速極為緩慢。

　　“很好！”腳步終于停下來了，正是先前的白眉男子，他笑了下，“你又有客人來了，好像還氣得不輕。”

　　白發人靜靜的掃了他一眼，“你該走了。”

　　白眉男再度輕笑了一下，在黑暗里沒了氣息。

　　洞口又有了腳步聲，這次很響，仿佛壓抑著怒氣。進來的是一個宮衣高髻的女人，她滿臉怒容，“你騙我！他們快發現他了！”再仔細地看，她的憤怒似乎更多是悲傷。

　　“我有說幫你藏他嗎？”

　　“你…”美麗的女人張了張嘴，卻沒了下文。

　　“我只說可能救的了他。”

　　“但要是他被發現，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女人的后面突然多了九條長尾，她的妖氣濃郁起來，一股死氣也彌漫開來。

　　“收起你的話，九尾狐，你根本打不過我。”白發人輕輕閉起眼，“我記得我沒說過不救他。”

　　女人收起了妖氣，立即轉悲為喜道：“你要救他？”

　　——

　　城外，濃濃的霧靄遮蔽了天日。

　　黑衣的行者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沒有靈魂的木頭。

　　說書人一步一步地走著，發現有人攔路的時候他突然抬頭，有些解脫一般地彎了彎嘴角，認命一般看著他，“你還是來了。”

　　“不要多管閑事！”行者握緊了彎刀。

　　說書人的目光移到他握彎刀的手上，“其實我很好奇，別人緊張我理解，但你是最不該緊張的人，告訴我，你們要做什么？”

　　“幕，不要多管閑事！”他重復了一遍。

　　說書人還是笑了笑，將蒼天有淚握在指間，看著行者被黑布遮住的臉孔，“茫，這次我還有選擇嗎？”

　　雪月天都有三大勢力，黑手黨，地獄火，黑玻璃。除此之外，就是衙門，但衙門一般都是只顧自己查案，維護地方的治安，還有向朝廷定期述職，極少干涉三大勢力的爭奪。在三大勢力中，黑手黨和地獄火的行事是最囂張的，黑玻璃就比較低調，偶爾也會在政治舞臺上活躍一下。

　　——

　　衙門

　　常洵用他此生最快的速度沖到府里，仆役都流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們從沒見過他們大人如此憂急的表情。

　　“來人！來人！去請黑手黨，地獄火，黑玻璃的首領來，快！”

　　一旁的小廝驚的手里的東西都掉了下來，“可，可是，大人，他們…”

　　“去請！告訴他們，我們要共商存亡大計！一定要給我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