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早早地將玉心打發去睡覺,自己也準備就寢,結果剛掀開被子,屋里的蠟燭突然熄滅了,一轉頭,她腦后一片黑線……
她就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人一定要這么神秘兮兮的呢?
“有事兒?”葉凝干笑著問。
封黎墨徑自坐在桌前,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拎著一包包的藥材,“你要的東西,要不要?不會又失憶了?”
“要!當然要!”葉凝將藥收下,目光無意落在他的衣服上,又是一身黑漆漆的,實在忍不住地問道:“你看起來也不缺錢,為什么總穿這一件衣服呢?”
封黎墨:“……”她怎么總能一句話就把他噎住呢?偏偏她每次問的問題他都沒法解釋,他要怎么說?其實這身衣服只是和上次那件比較像,并不是同一件?怎么想都覺得說這話的自己……很幼稚!
要說葉凝雖身為女子,但從小在江湖長大,大大咧咧慣了,對什么衣物首飾向來是不怎么在意,衣服就是用來穿的,至于衣服上有什么花啊葉啊的,她是完全不當回事的,女子的衣物她尚迷迷糊糊,何況男人的衣物?是以,她也沒看出封黎墨每次穿的衣服有什么不一樣,在她看來,就是同一件,因為都是黑色的!
封黎墨咳了兩聲選擇轉移話題,“你的傷好了吧?”
“嗯!多虧了你!謝謝!”
“一句謝謝就行了?”
“不然呢?我又沒什么值錢的東西能給你!”
封黎墨目光流轉,最后停留在她枕頭邊那顆夜明珠上,“就那個吧!當謝禮了!”
葉凝當即拒絕,“這個不行!”
“為什么不行?”
“因為這是師父給的,所以不能送你!”葉凝看著他,十分認真地回答。
“師父?你師父是誰?”
“南昭國師大人,裴夜!”葉凝一臉驕傲。
封黎墨哦了一聲,道:“是他啊!你倒很會找師父,有這個師父,你在南昭可不愁沒人撐腰了!”
葉凝得意道:“那是!我眼光向來很好!不過我師父也不差,因為他有我這個徒弟!你呢?你有師父嗎?”
封黎墨不知她為什么這么問,但還是老實回答,“沒有!”
“唉!可憐!沒有師父送禮物!”葉凝炫耀地將夜明珠拿在他面前晃了晃。
封黎墨一陣輕笑,道:“是,我很可憐,我都這么可憐卻還能在可憐之余救了你,你是不是該好好謝謝我?”
“除了這顆夜明珠,都行!”
“我看你這沒什么可拿來謝的,不如你想想怎么感謝我吧!”
葉凝倒是真認真想了起來,隨即問道:“你喜歡吃嗎?”
“吃?”他這輩子還真沒人問過他“喜歡吃嗎?”因為他從不缺吃的,想吃什么都有,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什么所謂喜不喜歡吃這一說,但看她似乎有些興致勃勃,他也跟著有些好奇了,“喜歡!”
“我請你吃一頓好的,不過你要先幫我個忙!”說完,葉凝摸著下巴露出奸詐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封黎墨想到初次見面時,她要他幫她扛奶牛的樣子!
封黎墨沒想到,他見她四回,居然有兩回都是做賊!不過這感覺還挺不錯!
本以為她要他幫什么了不起的大忙,原來竟是和她到御膳房偷食材鍋具,還有一堆看起來不相干的東西,最后,她指路,他負責用輕功帶著她和一堆工具,來到御花園中的一棵大樹下,然后還是他負責動手,在樹底下挖出了一壇酒。
兩人帶著一堆東西回到攬云殿,葉凝將攬云殿的大門一關,就直接在院子里忙活了起來。
幾塊石磚圍出了個圓形的小灶,灶里升上火,然后上面架了一張鐵絲編成的細網(網也是封公子的杰作),接著葉凝在鐵絲上刷了一層油,把幾片薄薄的肉片放進調料里腌漬一番,等到火燒旺了,葉凝就將一片片肉片放到鐵絲網上,頓時就傳出滋滋啦啦的響聲。再找了兩個大碗,裝了兩大碗酒。
“嘗嘗,這酒可不是輕易能喝到的!”葉凝將一碗酒遞給封黎墨。
封黎墨接過酒淺嘗了一口,是好酒,不過這酒……
正好肉也烤得差不多了,葉凝盛了一盤子肉遞給封黎墨。
封黎墨不是第一次吃烤肉,但這么吃絕對是破天荒第一回,他咬了一口,味道居然真的不錯!她在旁邊眉眼含笑看著他吃,一副坐等他夸獎的表情,他當然也不會吝嗇,“味道很好!這也是你師父教的?”
“我師父只會吃!”
“咳咳……”封黎墨成功被嗆,惹來葉凝一陣笑聲,自己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葉凝真誠地道:“吃了這頓烤肉,就算我先還你個利息了,以后有機會,我再好好謝你!”
“我以為你是打算用這頓烤肉權當謝禮的,原來只是利息!”
“那當然,我的命豈是一頓烤肉就能抵數的?不過以我目前的條件,也就只能這么謝你了!你就將就點兒吧!”葉凝也知道自己這樣臉皮厚了點兒,但她也確實情況困難。
封黎墨笑著搖了搖頭,然后看向那壇酒,“這壇酒……”
葉凝賊笑著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別人,這壇酒聽說是先、先……不知道先了幾輩的先帝埋下的!可寶貝著呢!自打埋進去,就一直埋到現在,幾任皇帝,都沒舍得喝呀!”可是現在卻被她拿來配烤肉了,想想慕容鴻要是知道這事兒,那表情得多精彩呀!
封黎墨大笑不止,“我真是服了你了,你這小腦袋瓜子整天都想什么呢?你居然敢把這酒偷來喝,就不怕被人發現?”
葉凝搖搖手指,理直氣壯地道:“不!封公子,偷酒的是你,不是我!我只是指了個路而已!酒是你從樹底下挖出來的,所以你是主犯!我被抓了你也跑不了!”
好?。∷尤痪瓦@樣把他拉下水成共犯了,封黎墨不由好氣又好笑,“你就不怕我跑了,剩你一個人?”
“不怕!你是個名人,我知道你的名字就不怕找不到你!”
“這會又知道我是名人了?想起我是誰了?”封黎墨至今仍對她上次的不認識耿耿于懷呢!
葉凝卻打碎了封公子的幻想,“還是不認識!但很明顯你就是個名人,只要我報你的名字,肯定很多人認識你!而且我還見過你的樣子,了不起發張通緝令,有名字有畫像,就不怕你能跑得了!”
被她這么一說,封黎墨真不知該郁悶還是該郁悶了!還是不認識!她說得可真直接,真不給面子!難道她就沒私底下找人問一問封黎墨是誰嗎?不過一想她也不能問,問了會惹人懷疑,所以這口郁悶他只能伴著烤肉一口吞了!
封黎墨問道:“你怎么會知道有這壇酒的?”
“之前我讓玉心偷偷打聽宮里有沒有那種很多年的好酒,玉心就告訴我有這么一壇酒,不過我一個人不敢過去挖!”
“所以你就是這樣感謝我的?讓你的救命恩人陪你做賊,你還要出通緝令通緝我?”
“嘿嘿!你是個名人!名人得有肚量,不能這么愛計較,讓認識你的人知道,會笑話你的!”
封黎墨再次被噎!這大概是他出生以來最希望自己不是一個“名人”的一天!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已到后半夜,封黎墨起身告辭,卻被葉凝拉住,然后就見她不知從哪兒拎了個空酒壇子出來,將那剩下的大半壇子酒倒了進去,又在偷來的酒壇子里倒滿了水……
封黎墨在一旁看得是嘆為觀止!
葉凝將偷梁換柱的酒壇了交給封黎墨,“麻煩你,再原樣給埋回去!千萬別讓人發現!”
封黎墨:“……”他救人救到這個地步,也算是開天辟地獨一個了吧?
佩服歸佩服,封黎墨還真老老實實按她要求將酒壇子埋回去了,還特地小心沒讓這土看出有翻動過的痕跡。
葉凝站在院子里,看著一個騰身就飛得不見的封黎墨,目光中帶著一絲趣味:“封、黎、墨!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