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寫字樓的落地窗,在肖何的辦公桌上投下斑駁光影。
他捏著最新的行業報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辦公桌上的相框里,十二年前公司初創時的合影被陽光鍍上金邊,與此刻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市場數據形成鮮明對比。
“肖總,會議室準備好了。“助理小陳輕敲房門,聲音帶著一絲緊張。肖何將報告塞進文件夾,起身時西裝袖口掃過桌角,一枚綠色的地球造型鎮紙微微晃動——那是公司十周年時員工贈送的紀念品。
會議室里,投影儀正在循環播放最新的市場分析視頻,大屏幕上跳動的柱狀圖與折線圖泛著冷光。技術部主管李強將眼鏡推上鼻梁,指尖在觸控筆上敲出規律的節奏;市場部主管林悅轉動著玫瑰金鋼筆,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滿了調研數據;財務部主管王芳抱著文件夾,計算器屏幕的藍光映在她嚴肅的臉上;人力資源部主管趙剛則盯著手機,屏幕上是海外獵頭發來的人才簡歷。
肖何推門而入,身后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各位,看看這個。“他將報告重重拍在會議桌上,“德國新出臺的《循環經濟法案》,歐盟碳關稅細則下月生效,還有國內地方環保政策的執行差異......“他的聲音低沉,“這些不是數字,是懸在我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李強率先打破沉默,他調出電腦里的技術對比圖:“肖總,我們的智能監測系統在算法響應速度上比德國同行慢0.3秒,這在實時監測領域就是致命差距。“他的鼠標在屏幕上劃出一道紅色波浪線,“我建議立即組建跨學科團隊,主攻邊緣計算在環保監測中的應用。“
“可研發資金......“王芳翻開財務報表,“上季度研發投入已經占比18%,再追加預算,現金流可能會吃緊。“她推了推眼鏡,“我聯系了三家風投,但他們更看重短期盈利項目。“
林悅突然放下鋼筆,在白板上快速寫下“差異化競爭“幾個大字:“東南亞市場反饋,當地客戶更在意設備維護成本。我們能不能把智能設備的模塊化設計方案單獨拆分,推出'基礎版+升級包'的模式?“她轉身時,耳墜上的翡翠隨動作輕晃,“還有,我們在國內二三線城市的品牌滲透率不足30%,這是個突破口。“
趙剛將手機倒扣在桌上,金屬外殼與桌面碰撞出清脆聲響:“新招的AI工程師里,有三人收到了硅谷獵頭的邀約。“他翻開文件夾,“建議啟動'青藤計劃',給核心技術人員配股,再和MIT、清華聯合開設定向培養班。“
肖何走到落地窗前,望著樓下穿梭的車流。二十分鐘前,他剛收到秘書轉發的郵件——某新興環保企業以低于市場價20%的價格中標了中東某國的污水處理項目。玻璃映出他緊鎖的眉頭,“這樣,李強負責成立國際標準攻堅組,三個月內必須攻克歐盟認證;林悅帶團隊去東南亞駐點調研,下周就出發;王芳和趙剛配合,給研發團隊單獨設立風險基金,薪酬體系向核心技術崗傾斜......“
散會后,肖何留在會議室。夕陽的余暉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綠色未來,共享發展“的標語墻上。他打開手機,家族群里正彈出消息:女兒在幼兒園畫的環保主題畫得了獎,畫里歪歪扭扭寫著“爸爸加油“。手指摩挲著屏幕,他想起二十年前在車庫創業時,妻子抱著女兒說“大不了從頭再來“的模樣。
深夜,技術部的辦公室依然燈火通明。李強盯著電腦屏幕,額前的碎發被空調風吹得凌亂。“李工,算法在模擬極端環境時又崩潰了。“年輕工程師小吳抱著電腦跑過來,鏡片后的眼睛布滿血絲。李強接過鍵盤,突然注意到小吳工位上擺著女兒的照片,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
“這樣,“他調出底層代碼,“把自適應模塊拆分成三個子系統,咱們分頭調試。“他拍了拍小吳肩膀,“做完這版,放你兩天假,陪孩子去迪士尼。“
與此同時,林悅正在曼谷的酒店房間里視頻會議。窗外的霓虹燈在她臉上投下閃爍的光影,翻譯在一旁快速記錄著泰語對話。“張總,我們的模塊化設備可以降低40%的維護成本。“她舉起平板電腦,展示著當地調研數據,“但需要貴方幫忙疏通海關渠道......“突然,畫面卡頓,酒店的老式空調發出刺耳的轟鳴。
財務部的王芳則在和風險投資機構談判。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對面的投資人轉動著雪茄:“王總,我們只投能在兩年內上市的項目。“她將報表推過去,紅色標注的現金流數據格外醒目:“您看,我們的室內空氣凈化器項目,市場滲透率每月增長15%,完全符合貴方要求......“
趙剛在人才招聘會上,面前的易拉寶寫著“綠色科技,職等你來“。金發碧眼的外籍工程師遞來簡歷,用帶著德式口音的英語說:“我關注貴公司的海洋垃圾清理技術很久了。“趙剛笑著接過簡歷,余光瞥見不遠處競爭對手的招聘展位前,幾個熟悉的面孔正在咨詢。
三個月后,歐盟認證通過的消息傳來時,恰逢公司室內空氣凈化器新品發布會。展廳里,新型凈化器在模擬艙中快速凈化著煙霧,大屏幕實時顯示各項數據。肖何站在臺上,聚光燈下,他看見臺下坐著李強帶著黑眼圈的笑臉、林悅從東南亞帶回的合作協議,還有王芳悄悄擦拭眼角的手。
“這款產品的研發,有位工程師連續三個月沒回家。“肖何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女兒在視頻里說,等爸爸打敗'空氣大怪獸',要帶她去看海。“臺下掌聲雷動,技術部的小吳紅著眼眶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女兒畫的畫,這次畫里多了臺藍色的空氣凈化器。
發布會結束后,肖何獨自來到公司的榮譽墻前。十二年前的老照片旁,新掛上了歐盟認證的獎牌。走廊盡頭,趙剛正帶著新入職的外籍工程師參觀,英語講解聲混著中文討論,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他轉身走向辦公室,玻璃窗外,城市的燈火與星空連成一片,如同公司這些年跨越的無數個日夜。
深秋的細雨敲打著公司總部的玻璃幕墻,肖何站在二十層的落地窗前,看著街道上撐傘匆匆而行的人群,手中的咖啡早已涼透。辦公桌上的手機不斷震動,東南亞市場傳來的緊急消息讓他眉頭緊鎖。當地合作商突然單方面終止了三個項目,轉而與一家本土企業簽訂協議,理由竟是“成本過高“。
“肖總,林悅總從曼谷緊急回國,半小時后到會議室。“小陳的聲音從內線電話傳來,帶著明顯的焦慮。
肖何放下咖啡杯,轉身時瞥見墻上的世界地圖,那些代表業務版圖的綠色標記,此刻在氤氳水汽中顯得有些模糊。
會議室里,投影儀亮著東南亞市場的銷售數據,柱狀圖的斷崖式下跌觸目驚心。
林悅推門而入,風衣下擺還帶著雨水,她將一疊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果然是有備而來!“文件里夾著偷拍的照片,競爭對手的技術團隊正在安裝與公司高度相似的模塊化設備。
“他們用的是我們半年前淘汰的舊版技術,成本壓縮了15%。“林悅調出對比視頻,畫面里對方的設備雖然性能稍遜,但價格優勢明顯,“而且在當地散布謠言,說我們的設備存在安全隱患。“
李強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抓起遙控器切換畫面:“這些參數........分明是三個月前泄露的實驗數據!“會議室陷入死寂,只有空調外機在雨聲中發出沉悶的嗡鳴。趙剛突然開口:“上周有兩名參與過東南亞項目的技術人員提出離職,現在看來絕非巧合。“
王芳快速敲擊著計算器,抬頭時眼神凝重:“三個項目終止,直接損失八千萬,更要命的是后續訂單會受連鎖反應。“她推了推眼鏡,“現在銀行貸款審批收緊,我們的現金流最多撐三個月。“
肖何沉默良久,手指在會議桌上敲出頓挫的節奏。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閃電照亮了他緊繃的側臉:“第一,李強立刻啟動專利維權程序,法務部明天就飛曼谷;第二,林悅聯系當地政府和行業協會,公開我們的檢測報告;第三........“他頓了頓,“徹查技術泄密事件。“
散會后,肖何獨自來到技術部。深夜的辦公室里,只有幾盞臺燈亮著,李強正帶著團隊比對源代碼。“肖總,我們發現有人通過內部系統的測試賬號下載了數據。“李強調出操作記錄,“時間是9月15號凌晨兩點,IP地址......“他突然停住,臉色變得蒼白,“是趙剛辦公室的電腦。“
雨不知何時變成了冰雹,砸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肖何站在趙剛辦公室門口,透過虛掩的門縫,看見趙剛正對著手機低聲交談,屏幕藍光映出他焦慮的表情。“我知道了,最后一次......“趙剛掛斷電話時,突然發現門口的肖何,整個人僵在原地。
“解釋一下?“肖何走進辦公室,反手關上門。月光從云層間隙灑下,在兩人之間投下長長的陰影。趙剛沉默許久,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里面是幾張銀行轉賬單:“我女兒得了白血病,需要換骨髓..............“他的聲音沙啞,“他們說只要提供些數據,就能給我三百萬。“
肖何看著轉賬單上的日期,正是東南亞項目受挫的關鍵節點。記憶突然閃回二十周年慶典上,趙剛帶著女兒上臺領獎的畫面,小女孩甜甜的笑容與此刻辦公桌上的病危通知書重疊。“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肖何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氣。
“您說過,公司絕不姑息商業間諜。“趙剛苦笑,“我不能讓女兒看不起我......“他突然跪倒在地,“肖總,求您給我個機會!我知道他們下一步計劃!“
與此同時,林悅正在曼谷的酒店房間里與當地環保局長通話。落地窗外,暴雨中的湄南河泛著渾濁的黃色。“局長先生,我們的設備通過了國際SGS認證,那些謠言完全是惡意中傷!“她將檢測報告掃描件發送過去,突然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瞬間,幾個黑衣男子強行闖入,為首的人亮出證件:“商業犯罪調查科,有人舉報你們行賄。“林悅瞳孔驟縮,看著對方熟練地查封電腦和文件,突然想起半小時前收到的匿名短信:“快走,有陷阱。“
國內,王芳正在與銀行客戶經理激烈爭論。會議室的時鐘指向凌晨三點,桌上堆滿了財務報表。“張經理,我們的資產負債率完全符合要求!“她將最新的審計報告推過去,“只要再貸五千萬,就能盤活東南亞的項目!“
“王總,上面有新規定。“客戶經理無奈地攤開手,“除非你們能找到實力雄厚的擔保方。“他的手機突然震動,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對不起,總行剛剛通知,凍結你們的授信額度。“
肖何站在公司的天臺,暴雨將他的襯衫澆得透濕。手機在掌心震動,接連彈出壞消息:林悅被當地警方拘留,銀行賬戶凍結,股票市場上公司股價暴跌18%。遠處的城市燈火在雨幕中扭曲成一片光斑,他想起創業初期睡在車庫的日子,那時再難也沒像現在這樣感到無力。
“肖總!“小陳舉著傘沖上天臺,“趙剛帶著證據去了公安局,現在正在來公司的路上!“她的聲音被雷聲吞沒,“還有,李強聯系到了當年在MIT的導師,他說愿意幫忙做技術鑒定!“
肖何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他轉身走向樓梯間,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回響。當務之急,是先救出林悅,再清理內鬼,最后......他握緊拳頭,絕不能讓公司二十五年的心血毀于一旦。
暴雨中,公司大樓的燈光依舊亮著,像一座在風暴中堅守的燈塔。技術部的辦公室里,李強正帶著團隊重新編寫核心代碼;法務部的律師連夜整理訴訟材料;而在醫院的病房外,趙剛看著女兒熟睡的臉龐,握緊了口袋里記錄著競爭對手陰謀的U盤。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肖何站在會議室中央,大屏幕上跳動著實時更新的危機數據。他的目光掃過疲憊卻堅定的團隊成員,拿起話筒:“同志們,這不是我們第一次面對絕境。十二年前,我們在車庫里白手起家;五年前,我們突破了歐美技術封鎖......“
他的聲音逐漸激昂,“現在,是時候讓那些躲在暗處的人看看,真正的綠色科技,從來不是靠抄襲和陰謀就能打敗的!“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每個人眼中的光芒。暴風雨還在繼續,但在這棟大樓里,新的反擊戰已經悄然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