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初語氣漠然,說罷,她便又跟著輕笑了一聲,好像剛才雁圖南在說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而此刻,扶初眼眸中的那份冰涼是雁圖南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叫人覺得有些陌生。
雁圖南似是發現了情勢不對,便尋思著直接沖上去取了扶初的性命,然,他剛挪開了身子,扶初就抬起了手,掌心微微泛出的紫光開始慢慢擴大,讓雁圖南寸步難行。
下一秒,雁圖南整個身子便被那團紫光給包裹住了。
“我的東西,豈是你能隨便拿走的?”扶初冷聲反問了一句,她慢慢收回了手,將手中的弓舉了起來。
弦慢慢被扶初拉滿,恍然之間,弦上多出了一根箭,光芒縈繞在箭上,好像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此時,雁圖南被關在了一個淺紫色的光圈之中,他正張著嘴,似在說著些什么話,但那聲音卻像是被封在了光圈之中一般,扶初只能看到他那一張一合的嘴,卻是聽不到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這樣正好。
想著,扶初的臉上才終于露出了一抹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下一秒,她輕輕地松開了握著弦的指尖。
箭迅猛地朝著雁圖南那里飛了過去,只是那么一會兒的時間,箭便穿破了光圈,穿進了他的身子。
箭頭沒入雁圖南身子的那一剎,雁圖南的魂魄也跟著消散成了一縷煙,和著那箭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剎那間,空氣又恢復了先前的那般安靜。
當周遭再次靜謐了下來之后,扶初才如釋重負般地放下了手。
手中的弓也慢慢化作了一片虛無,從扶初的掌心消失。
扶初呆愣地站在原地,她能明顯地感覺到有一股力量霎時從她的體內抽離了出來,讓她的身子猛地跟著一空。
她愣愣地站在那兒,好像還沒有緩過神來。
“扶初——”熟悉的聲音落入了她的耳中,不知是扶初的錯覺還是事實,那聲音之中好像還夾雜著一份擔心與緊張。
她循著聲音望了過去,朦朧間,她看到了一襲白衣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內,干凈得一塵不染,甚至讓人覺得有些遙不可及。
這一次,是真的楚暮。
“師兄……”扶初虛弱地喚了楚暮一聲,她本想朝著楚暮那里走去,但那股輕飄飄的感覺,讓扶初覺得自己好像正踩著棉花一樣。
她看著楚暮快步朝著自己靠近,臉上才露出了一抹放心般的笑容。
慢慢的,一股莫名的倦意似漲潮時的海水一般向她涌去,而后無情地將她吞沒,最后陷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
……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一切才慢慢開始明朗了起來。
扶初稍稍睜開了眼,圍繞在身邊的光芒也算不上強,但還是讓扶初有些難以睜眼。她下意識地抬起了手,遮在了自己的眼前。
待扶初完全適應了周遭的環境后,才慢慢地放下了手。
目光下意識地在周圍環視了一圈——好陌生的地方……
這里似乎是一個密閉的空間,光線柔軟得好像能使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溫暖起來。
出于本能,扶初慢慢地向前走了兩步,身邊空空蕩蕩的,身邊好像還有東西被包裹在了一個淺色的光圈之中一般。
扶初定睛看了一會兒,隨后試探般地伸出了手,準備去觸碰那個光圈。
指尖慢慢接近那微光,扶初甚至能感覺到從光圈那兒散出的一絲暖意。
慢慢的,指尖沒入了光圈,霎那間,那光圈便像是個被戳破的泡泡一般,化作了一縷輕盈的煙霧,絲絲縷縷,還泛著微光,如絲綢一般柔軟。
光圈內的東西緩緩落下,觸到扶初掌心的那一剎,才完完全全地安定在了她的手中。
是一張被卷起來的紙。
扶初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下一秒,映入眼簾的,竟是一份地圖——一份完完整整的地圖。
錯綜復雜的路線,讓扶初有些捉摸不透。
那張地圖仿佛有靈性一般,在扶初手中稍稍蠕動了兩下,似想逃脫一般。
扶初見狀,便下意識地松開了手。緊接著,那地圖便又緩緩地飄了起來,而后立在了她的面前,像是在等扶初的下一步動作。
然,扶初并沒有做些什么,她的目光在那地圖上停留了片刻后,那地圖也自己慢慢卷了起來,隨后將自己重新包裹在了一個淺色的光圈之中……
……
扶初再次醒來后,天還沒有亮。
她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好像自己睡了很久一般,而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讓她覺得不真實。
反而剛剛的那一場夢,真實得讓扶初有些發懵。
屋內燭光昏黃,隱約間,她好像還看到了楚暮的背影,而楚暮身旁不遠處,還站著棲遲,映著那柔軟的燭光,讓扶初覺得更加不真實了。
是自己還沒有醒過來嗎?
扶初稍稍皺了皺眉,雙手跟著撐在了自己的兩側,企圖起身。
興許是她的這番舉動引起了動靜,讓原本背對著她的楚暮不由得轉過了身。
四目相對,卻是讓扶初跟著愣了一下。
扶初微張著嘴,竟是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她愣了一會兒,才傻乎乎地開了口:“晚上好……”
“……”楚暮頓了一下,他的眼眸中略過了一絲詫異后,又轉而浮上了一層清淺的笑意。
“醒了?”楚暮笑了一下,腳下卻沒有移動半步,他下意識地側過了頭看了棲遲一眼,隨后又重新將目光挪到了扶初的身上:“你要不要勸勸你的靈卜獸?”
楚暮話音落下后,扶初不免跟著懵了一下:“……?”
“她從你倒下之后就一直像個罪人一樣站在這里。”楚暮悠然道了一句。
語畢,空氣便跟著墜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楚暮似乎是發現了先什么,片刻后,他眼中的那抹笑意也跟著慢慢消失了:“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
扶初看了棲遲一眼,見棲遲沒有準備開口說話的意思。便主動道:“我剛剛好像……看到了雁圖南。”
扶初說得很輕,語氣也極不確定,現在想想,之前發生的一切真的就像是一場夢一般,讓她覺得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