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知道。”上官媽媽眼眶紅紅的，“那我們去買件外套吧？嗯？”

　　“你這看著好，買來就可以了。”

　　上官可可掩了掩被頭，眼淚劃過鼻梁，落進了被她墊在身下的被子里。

　　“你長大了。眼光和我們不一樣了。總要挑一件合你心意的衣服。”

　　“媽的眼光一直很好。以前挑給我的，我都很喜歡。”

　　“可可……”

　　“我還有些困，媽。”

　　“……那你再睡一會兒，我們乘遲一點的車去。”

　　耳邊傳來上官媽媽離開的腳步聲，伴著老式房子的木地板特有的沉悶響聲，像是在無聲地失落。

　　上官可可再次緊了緊被頭。

　　她從來就沒后悔過來到這個家。

　　擱古代，她爸就是滿腹才情，卻懷才不遇的落魄書生。

　　她媽則是心思玲瓏卻被家庭和性別所累的女強人。

　　所有父母，大概都是堅強和無力的。

　　他們戰勝了生活和命運的安排，卻敗在了自己孩子身上。

　　上官可可擦掉了眼淚，睜開了眼睛。

　　也許，她的舉動會傷了媽媽的心。

　　讓媽媽覺得是他們耽誤了她。

　　也許去歡歡喜喜買一件新外套，會讓爸媽的心里好受一些。

　　上官可可起床，下樓，洗漱。

　　“媽，我們走吧。”

　　“不是說不去嗎？”

　　正在生火準備燒飯的媽媽，聲音里帶著滿滿的了然。

　　怎么會有不喜歡新衣服的孩子呢？

　　上官可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我們現在就出發，還能趕上大巴車。”

　　“好，早飯我們就去鎮上吃。”

　　上官媽媽扔下手里的柴火，雙手在圍裙上擦拭了一下，立刻把圍裙摘下，跑上樓去換了身外套。

　　下樓時，手里還多了一個包，那是上官可可之前用過，里面的那層內襯已經抽絲，有了個不小的破洞的小背包。

　　“走吧。”

　　“……好。”

　　也許母愛就是，想給你最好的，就算她自己縫縫補補。

　　*

　　寒假的時光，在吃吃喝喝中結束。

　　開學就意味著與家人分離。

　　經歷那么多次暫別，最怕的就是永別。

　　很害怕哪一次的送別之后回來，就再也沒有回來的理由。

　　家，是因為有牽絆，才內心溫暖。

　　若是哪一天沒了這牽掛，似乎連回去的理由都少了。

　　最后才明白，離別，縱使千萬次，還是習慣不了。

　　若是哪一天，永別了，就是那弦斷了。

　　惟愿那弦能歷久彌新。

　　*

　　“可可，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拿了多少壓歲錢啊？”

　　“我上小學后，我媽就沒讓我拿過壓歲錢。”

　　“什么？你家連壓歲錢也沒有？”

　　蔣芬無比同情地看著上官可可，仿佛她是全世界最可憐的孩子。

　　?_?...

　　“我們過年也給壓歲錢的，只是我媽媽不讓收。”

　　怕親戚朋友變相的接濟我們家。

　　“為什么不讓收？你爸媽該不會不給到家里拜年的小輩壓歲錢。然后讓你們也別收吧？”

　　“那倒不是。我們家每個小輩都付壓歲錢的。”

　　“只是家里資金有限，給的紅包只能是常規的金額。”

　　“我說句不好聽的可以嗎？”

　　“不好聽就別說了。我只想聽好聽的。”

　　“去去去！”蔣芬趴著上官可可的肩，“你爸媽這樣的，說好聽點兒叫無私奉獻，不計較得失。說難聽點就是拎不清，傻！”

　　“什么拎不清？說清楚。不說清楚，我今天和你沒完！”

　　竟然開玩笑開到爸媽身上了，不能忍！

　　其實春節，上官可可家里但凡有孩子來拜年，上官爸爸和上官媽媽都會給那些孩子們準備一個紅包的。

　　但對于上官可可以及與上官可可相差8歲的上官弟弟，上官宸睿來說，家里的不成文規定便是:拜年不能收紅包。

　　上官可可從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操作。

　　所以每年上演的場景就是推紅包。